第7章 人至賤則無敵

  穗玉軒里略微有些狼藉，有兩個婆子挨了打，臉還是紅腫著的，年紀小的丫鬟們也都嚇壞了，而庫房門前掛的鎖也被劈成了兩半，隨意的扔在角落裡。

  原本擺在庫房最顯眼處的東西果然被搬走了，還有部分小物件也被順走了。

  饒是樂葵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氣得不輕，一張小臉都漲紅了：「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家。」

  搶兒媳庫房裡的嫁妝物件，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溫梨倒是神色如常：「東西拿走了？」

  只不過搶幾個物件都算是客氣的了，寧遠侯府為了她的嫁妝，不僅狸貓換太子，甚至連她的命都要。

  樂葵深吸兩口氣這才好受點：「回夫人，東西拿走了，不該拿的也都拿了。」

  堂堂的寧遠侯府誰能想到是如此令人不齒，往日裡明著伸手問自家主子要錢要物件就算了，如今連搶都用上了，簡直堪比強盜。

  溫梨聞言則沒什麼情緒的點點頭，起身前往清雅苑，一見王氏便道：「母親，若是侯府容不下兒媳，不若讓世子給一紙和離書，放我離去。」

  王氏還以為溫梨是來討要說法的，略微心虛了一丟丟，隨即態度強硬道：「胡鬧，你又發什麼瘋呢。」

  溫梨道：「母親，兒媳怎麼說也是侯府的世子夫人，身邊的人再怎麼不懂規矩，也該是我這個主子來教訓，隨便一個婆子都能打兒媳院子裡的人，您讓兒媳的臉放哪裡？」

  東西雖是她給侯府準備的，但不代表這麼輕易就能拿走，總要付出點什麼才是。

  王氏提起的心放回去了，但又沒完全放回去。

  看來這小賤人是不敢對她這個婆母發難，要拿她身邊的徐媽媽撒氣。

  她輕咳了一聲：「不過是下頭人不懂事，何至於鬧到要和離，你都當娘的人了，怎麼還如此驕縱任性。」

  末了又看向身旁的徐媽媽：「還不快給夫人道歉。」

  心裡埋怨徐媽媽真是老了，辦事越不靠譜，總給自己找麻煩。

  徐媽媽有恃無恐，不就是道個歉多大點事，立時就站了出來朝溫梨行禮：「夫人恕罪，都是老奴一時情急……」

  王氏是一隻咬人的狗的話，那徐媽媽這個老東西就是王氏這條狗身上的跳蚤，雖沒毒但著實令人憎惡。

  溫梨打斷徐媽媽的話，眼裡的寒芒一閃而過：「一時情急就動手打人，下次若是更情急是不是連我這個世子夫人也要打了？」

  徐媽媽連忙辯解：「夫人誤會了，老奴是絕對不敢的。」

  溫梨沒理會她，轉而同王氏道：「母親，咱們堂堂寧遠侯府在京城也是排得上面的，越是像咱們這樣的人家，越是要講究體面，叫人知道咱們侯府的老奴都能騎到我這世子夫人頭上，丟人的也不止是兒媳，還有咱們整個侯府。」

  大家心裡都明白溫梨為何會發火，徐媽媽打人的事也不過是個由頭。

  但溫梨的態度就擺在這兒了，想隨隨便便道個歉就打發了，那是不可能的。

  王氏的臉都綠了。

  在她印象里溫梨一向是個淡漠的人，從前找她要錢要物件，都不必說得太明白她就著人送來了，怎麼這兩天跟瘋了一樣。

  再說了，她庫房裡那麼多好物件，不過拿了幾樣出來，何至於這般小氣，果然是商賈生的女兒，就是上不得台面。

  徐媽媽也詫異溫梨這強硬的態度，不過她一點都不擔心，她是侯夫人身邊的管事媽媽，等於是侯夫人的臉面，小懲不痛不癢也就罷了，重罰那必定打的是老夫人的臉面，所以她斷定老夫人一定會保下自己。

  徐媽媽淡定的道：「夫人言重了，老奴最是重規矩不過的人，是您院裡的人不懂事，老奴不得已才出手教訓了兩下。」

  不愧是寧遠侯府養出來的人，跟她的主子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避重就輕，顛倒黑白的本事都成精了。

  徐媽媽說著又十分乾脆的跪了下去：「夫人若是心中不快，您教訓回來就是了，什麼送官不送官的，這不是要折了我們侯府的臉面不是。」

  樂葵都要氣死了，這老東西明明是去穗玉軒搶主子的嫁妝，居然就這麼輕飄飄的帶了過去，還讓主子教訓回去，她是老夫人身邊的人，主子要是真動手，立馬就會被扣上一個不孝的罪名。

  這老東西的算盤主子都崩人臉上了。

  溫梨居高臨下的看著徐媽媽：「好，你說我院子裡的人不懂事那也便罷了，我且問你，我那庫房的鎖又是怎麼回事？」

  徐媽媽略微皺了皺眉，嘴巴卻硬得狠：「夫人說什麼，老奴怎麼聽不懂，什麼庫房的鎖不鎖的，怕不是您院子裡的人手腳不乾淨吧。」

  樂葵崩不住了，指著徐媽媽怒道：「你胡說，明明是你帶人闖進穗玉軒，打了人，弄壞了鎖，我們院裡的人才不會這般無禮……」

  徐媽媽不疾不徐的道：「樂葵姑娘，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老奴不過是聽說穗玉軒的下人不懂事，這才不辭辛勞走了一趟，幫世子夫人教訓了兩個不懂事的人，壓根就不知道什麼鎖不鎖的。」

  她眼珠子一轉又道：「樂葵姑娘今兒陪夫人出了門不在府里，當時你也不在場，怎麼能光聽幾個嚼舌根的奴婢說什麼就是什麼。」

  「老夫人，您可得給老奴做主，夫人院子裡的人一向不老實，說不準這就是監守自盜，再栽贓到老奴身上來，老奴都一把年紀了，還要受這種罪，真是半輩子的體面都沒了……」

  說著還佯裝委屈的哭了起來。

  樂葵都氣得跳腳了：「你胡說八道……」

  要不是木筆死死拉著，這丫頭擼起袖子都要去跟徐媽媽干架了。

  王氏只覺吵得腦仁疼，厲聲呵斥樂葵：「放肆，沒半點規矩。」

  隨即又數落起溫梨：「不是我說你，侯府的中饋不用你操心，如今辭哥兒也要搬去外院，你有功夫在這胡鬧，不如管管你院子裡的人，平日裡就沒什麼規矩，簡直不像話，現在還鬧出這樣的事來，你，你讓我怎麼說你，還有臉跑我這兒來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