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弘延的三個兒子年紀都差不多，二兒子顧信然，三兒子顧信傑，一個比顧西辭小五個月，一個小八個月。
這兩個孩子顯然沒有顧西辭養得好，見著人也畏畏縮縮，很是小家子氣。
不過模樣倒是長得不差。
當然，顧弘延好色，後院那幾個姨娘都美得各有千秋，生的孩子自然差不到哪兒去。
「給母親請安。」
「給夫人請安，勞煩夫人給二少爺/三少爺操心了。」
「給夫人請安。」
周姨娘和柳姨娘帶著顧信然和顧信傑上前請安，兩個剛選上來的書童也跟在後頭行大禮。
「坐吧。」溫梨看了兩個孩子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前世她便不太管顧弘延的後院，早不記得這兩庶子是什麼模樣了，那日要不是木筆提起，她甚至都想不起還有這麼兩個庶子了。
不過她對這兩庶子還是有印象的，前世這兩孩子九歲才開蒙，不過三兩年就追平了被名師教導的顧西辭。
可見與讀書上是有些天分的，倒是那便宜的逆子，確實是個草包。
小丫鬟搬來杌子，周姨娘和柳姨娘拉著孩子戰戰兢兢的坐下了，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眼前這位世子夫人從來都不管後院的人和事，突然就讓她們給孩子選書童，還說要送孩子去族學，周姨娘和柳姨娘都弄不明白，世子夫人想做什麼。
溫梨也不在意她們想什麼，只把兩個孩子招到跟前來，問了幾句，平日裡都幹些什麼，和誰一起玩，有些什麼愛好之類的。
兩個孩子雖然畏畏縮縮，但都一一答了。
周姨娘和柳姨娘心驚膽戰，心裡沒底便很有些不安。
周姨娘和柳姨娘進府早，還都生了兒子，加上夫人和世子夫妻關係又不睦，她們也曾得意過的，甚至還仗著世子的寵愛來溫梨跟前耀武揚威。
溫梨從前在娘家就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若不是當年出了那樣的事，名聲盡毀沒有活路，她也是不樂意嫁給顧弘延了。
她不管顧弘延那些鶯鶯燕燕，不代表就能被人欺負到頭上來，周姨娘和柳姨娘當時就被狠狠的收拾了一頓，至今還心有餘悸。
溫梨跟兩個孩子閒聊了幾句，又命木筆取來準備好的文房四寶送給兩個孩子。
「你們都是乖巧聰慧的好孩子，過兩日去族學讀書，要認真聽先生講學，勤奮上進。」
顧信然和顧信傑還是小孩子，捧著文房四寶很是高興，小臉兒紅撲撲的。
紛紛點頭應是。
周姨娘和柳姨娘對視一眼，還是有點忐忑的。
柳姨娘大著膽子問：「夫人，然哥兒和信哥兒當真要送去族學讀書？」
周姨娘不說話，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這是一場夢。
周姨娘和柳姨娘進府也好幾年了，早點有點不知好歹，如今磨了幾年，見識自然也是長了的。
也知道沒有哪家主母容忍得了庶子，好一點的頂多就是養廢了孩子，惡毒的有一百種辦法讓孩子死得悄無聲息的。
不苛待庶子庶女，還這麼早就給安排讀書的主母，京城裡不是沒有，但也不多。
萬一庶子爭氣，給自己掙了個錦繡前程，壓過家中嫡子去，那不是叫人笑話。
周姨娘和柳姨娘都沒想過自己生的哥兒能這麼早去進學，還以為要等十來歲了才能去識幾個字。
溫梨道：「還能有假，世子已與族學那邊說好，等過了十五就讓府里的三個哥兒一塊去族學開蒙，至於能學多少就看孩子自己的了。」
她不是什麼聖母，當真會為了侯府的未來謀劃，給這兩個孩子讀書的機會，自然也不是白給的。
上一世顧西辭占著她「嫡子」的身份，享著她給的榮華富貴，心安理得的收下她給的所有資源，最後卻對她趕盡殺絕。
這一世她想看看，沒有自己給的資源，被庶子一點點比下去，最終被侯府捨棄，他會如何。
殺人不過頭點地，誅心才是上上策。
得了溫梨的準話，周姨娘和柳姨娘險些喜極而泣，十分默契的「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順勢又把各自的兒子拉過來一塊跪。
兩個新晉的小書童不知怎麼回事，但跟著跪就對了。
柳姨娘腦子靈活，嘴又快：「多謝夫人恩典，能得夫人的照拂，是孩子們的福氣，奴婢一定教導孩子好好孝順夫人。」
周姨娘嘴巴笨，一點也不甘示弱：「哥兒，快給夫人磕頭。」
兩個孩子都還是懵的，但見姨娘這麼高興，顯然是好事，磕頭也磕得十分實誠，看著都覺得疼。
周姨娘和柳姨娘卻別提多高興了，多磕幾個都高興。
如今就能開蒙了，只要孩子爭氣，寒窗苦讀十來年再考取個功名，就算被分出去，日子也不會太差。
溫梨看著他們那高高興興的模樣，心情複雜：「好了，好好的孩子，別磕壞了。」
有些人，你只消指縫裡稍微漏一點好，他就感恩戴德；而有些人，哪怕你對他再好，他也看不見，且理所應當。
「謝謝母親。」顧信然和顧信傑又高高興興的磕了兩個，這聲「母親」也喊得格外真心實意。
溫梨道：「你們身為庶子，出身就比嫡子低了一頭，讀書就是唯一的出路，去了族學後，若不能得你們父親的賞識，前途就斷了一半，一定要好生珍惜這讀書的機會，萬不能懈怠半分。」
顧信然和顧信傑年紀小，還聽不出這話的意思，只高興的應是。
周姨娘和柳姨娘卻聽出別的味道來了，但是又覺得匪夷所思，不太敢相信。
等溫梨把人遣散後，柳姨娘便找到樂葵，塞了個銀角子給她，悄聲問：「樂葵姑娘，你是夫人身邊的人，可否幫我分析分析，夫人方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樂葵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就把銀角子收下了，笑道：「瞧姨娘說的，夫人的話都說得那麼明白了，姨娘怎麼還聽不懂呢。」
又壓低聲音道：「侯府早不如從前，世子爺的仕途受阻，侯府的未來就得看幾個哥兒們了……」
柳姨娘小心臟怦怦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