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
天微亮,天空漸漸呈現魚肚白,刺耳的貓叫聲斷斷續續地從隔壁傳來。🍭💘 ❻9ѕнⓊ᙭.𝐜ᵒм 🐒🍩
乍一聽似乎又像是嬰兒在扯著嗓子哭泣。
喵,喵~
聲音愈發尖厲悽慘。
是隔壁那個令人討厭的孕婦在虐貓嗎?可是她並沒有養貓!
沐眠起床,走到隔壁,剛要敲門,發現門是虛掩著的。
「李女士,請你不要再發出噪音,麻煩讓你的貓也安靜一點!」
沒有人回應,只有貓還在叫,夾雜著尖利爪子撓東西的細微聲音,在寂靜的凌晨,顯得有些毛骨悚然。
空氣中隱約瀰漫著一股熟悉的氣味。
是新鮮血液的腥臭味。
「有人在嗎?」
聲音在走廊里迴蕩著。
借著米白色蕾絲窗簾透進來的微光,能看到那個孕婦躺在木質地板上。
地板已經被血液染成黑紅色。
她表情猙獰,身體呈現一種扭曲的姿勢,嘴被黑色塑膠布牢牢地封住,雙手也被繩子反綁在身後。
喵,喵~
悽慘的貓叫聲正從她那圓鼓鼓的,微微顫動著的肚皮里傳出來。
她的肚皮一鼓一鼓的,上面那條蜈蚣一樣的傷口縫線隨之顫動,有什麼東西正要破皮而出。
——
嗚~嗚~
呼嘯的警車聲打破了紫薇里小區清晨的寧靜。
紫薇里是江州老城區的一個中檔小區,房價挺高,但是基礎設施卻很落後,有幾棟樓連電梯都沒安裝,更別提攝像頭了。
小區的構造是一棟樓四個單元,每個單元兩戶,發生命案的是八號樓三單元541室。
小區的建築構造相對封閉,命案現場並沒有群眾圍觀,靜悄悄的。
幾名警察推開門,映入眼帘的是那個躺在血泊中的女人,她面容扭曲,布滿紅血絲的眼珠子鼓鼓的,生前似乎遭受了巨大的折磨。
女人的上衣被拉起,露出被剖開的血淋淋的肚子,裡面的內臟一覽無餘,像是被兇猛的動物撕咬過一般,外翻的皮肉上布滿抓痕。
屍體旁邊還放在一個工具箱,裡面裝著全套的解剖器材。剪刀和解剖刀上沾著血跡。
屋內的家具物品擺放整齊,沒有打鬥痕跡。
布藝沙發上窩著一個人,她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小小的。她手上戴著染血的塑膠手套,身上穿著印有海綿寶寶圖案的白色毛絨睡衣,衣服上血跡斑斑,懷裡還抱著一隻渾身是血的小貓。腳上套著一次性鞋套。
喵嗚~
聽到動靜,那隻耳朵缺了一角的小貓輕輕掙扎了一下,發出叫聲。
「報案人不是說只有一名受害者嗎?」
小張靠近那個沙發,剛要查看沙發上的「屍體」,剎那間,卻對上了一雙烏黑的大眼睛。
小張往嚇得後退了好幾步,「啊,詐屍了!」
其他警察無語地白了他一眼,「張小強,你叫喚什麼,沒看到那是個活人啊!」
小張眼睜睜地看著那具「屍體」坐起來,她的動作很慢,每做一個動作都要停頓一下,仿佛需要積攢力氣才能進行下一個動作。
小張疑惑地問道:「你是誰?」
她看了一眼他們,又迅速移開目光,低頭看著懷裡的貓,「你好,我是報案人,我叫沐眠。」
在場的警察都驚訝地看著沐眠。
她看著像個高中生,留著齊肩短髮,個子小小的,皮膚慘白,沒什麼表情,白色的睡衣上血跡斑斑,看起來像恐怖片裡的殺人兇手,而且是精神不正常的那種。
「沐小姐,你心也太大了,你怎麼能睡在命案現場!」
小張相當無語,「萬一兇手又回來了呢,這樣太不安全了。」雖然她看著更像是兇手本人。
沐眠沒有回應他,低著頭,自顧自地陳述道:
「今天早上四點二十一分,我被我鄰居家的貓叫聲吵醒了,四點三十五分,我過來敲我鄰居,也就是受害者家的門,門沒關,我看了眼屋內的情況,發現我的鄰居躺在地上……」
她的聲音像AI發出來的一樣,平緩而不帶情緒。
小張忍不住跟蹲在地上提取腳印的小王嘀咕:
「小王,你說她是不是在說謊啊?林顧問說過,目擊者或者嫌疑人在回憶案件經過的時候,一般是以情緒為線索,會從最重要的部分開始回憶,而她是按照時間順序講述,而且時間那麼精確,很有可能是事先編好的。」
小王贊同地點了點頭,低聲道:「我覺得她的精神狀態也不對,你看她都不敢跟我們對視,肯定是心虛了,還是帶回局裡讓方隊他們問吧。」
沐眠像是沒聽到他們的竊竊私語,繼續機械地陳述事件的經過:
「我聽到貓叫聲從她的肚子裡傳出來。那時候她的屍體還有溫度——34.5℃左右。
人死後10個小時之內,1個小時降低1℃,雖然現在是初春,但最近在倒春寒,屋子裡也沒開空調,所以需要用冬天的數據,係數大概是0.7,粗略估計,她的死亡時間應該在3點30~4點之間……」
小張指了指死者的肚子,張大嘴巴道:「等會兒,你說什麼?貓叫聲是從哪裡傳來的?」
在場的人聽得脊背發涼,他們看著死者血肉模糊的腹腔,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四點三十七分,我撥通了報警電話。四點三十九分,我戴上手套用剪刀剪開了死者肚子上的縫線,解救出了這只可憐的小貓咪。整個過程我都錄了視頻,我儘可能地保護好了現場,你們需要的話,我可以發給你們。」
終於說完了,沐眠鬆了一口氣。
這些人真沒禮貌,一直在打斷她。幸好她抗干擾能力強,流暢而清晰地描述了事件的經過。
喵嗚~那隻髒兮兮的小貓用力叫了一聲,似乎在贊同她的話。
小張不敢置信地重複道:「你說兇手往死者肚子裡塞了一隻貓?」
「難道兇手殺了死者之後還不解氣,再塞只貓凌辱死者的屍體?」
在場的人震驚之餘,開始討論兇手的作案動機。
「不是為了破壞屍體,」沐眠看著死者,糾正道,「把貓放進去的時候,她還活著。」
「所以死者是被貓活活撓死的嗎?」
「她說的沒錯。」法醫老秦已經初步檢查了死者的屍體。
他解釋道:「死者懷孕8個月左右,兇手強行剖開死者的肚子,連同胎盤一起取走了肚子裡的胎兒,並往死者子宮裡塞進了一隻活著的動物,再把肚皮縫上。」
老秦看了眼沐眠和她懷裡的小貓,用鑷子從死者的腹腔里夾出一根貓毛。
「應該是只貓。它受驚後發瘋似的撕咬死者的肚子,所以死者體內才會有這麼多抓痕。誒,大部分傷口還有生活反應,這證明,死者生前遭受了巨大的折磨。」
沐眠瞥了眼老秦,又迅速移開目光,小聲道:「死因是失血性休克。」
「沒錯。」秦法醫突然覺得這個沐眠有點眼熟,他好像在哪見過。
小張驚嘆:「天吶,兇手太殘忍了吧?」
沐眠贊同道:「是的。但是他的殺人手法很有創意。」
創意……小張只覺得脊背發涼,兇手是得多喪心病狂,才會把活貓塞進孕婦肚子裡。
小張看向沐眠,疑惑地問道:「死者的孩子呢?你剖開死者的肚子,沒見到死者肚子裡的孩子嗎?」
「兇手帶走了。」沐眠耷拉著眼皮,快要扛不住睡意,「可能拿去吃了,收藏了或者扔掉了吧。這些你們應該去問兇手的。」
「這麼變態的嗎?」
「我已經把我知道的信息告訴你們了,」沐眠把貓放到小張懷裡,「我要去上班了,今天是我第一天入職,不能遲到。」
小張的表情有些為難,「可是你現在不能走,你需要跟我們回警局做筆錄。」
「是去市局嗎?」
「是的。」
沐眠想了想,妥協道:「好吧。」
小張本以為要「威逼」一下,她才會好好配合,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好說話。
「反正也順路。」沐眠沖他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語氣里竟帶著一絲興奮。
小張打了個寒戰。
這個女孩長得挺可愛的,但笑起來怎麼這麼詭異,笑容僵硬,像極了恐怖片裡扯著嘴角笑的木偶娃娃。
而且聽到去警局,她為什麼要笑得這麼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