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宕機

  「只是……只是我其實不想這樣，我想要一個確定的答覆。是還是不是，可以還是不可以，行還是不行？」他有些激動了，雙手扶住書喬的雙肩，微微俯著身子低頭看她。

  書喬不敢抬頭，因為她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理解你說的『事業為重』，我不見你的時候也覺得可以事業為重，但是見了你我就做不到了。我……」

  他見書喬沒反應，以為自己嚇到她了。

  「對不起……」他放開握著她肩膀的雙手，「我是不是嚇到你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我能理解。」書喬抬起雙眸，與他深邃熾熱的眼神交匯住。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是我的原因。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反正我有些不知道、不確定……」

  「不確定什麼？不確定我？還是不確定你是不是喜歡我？」孫淼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書喬搖搖頭。

  「都不是，我是喜歡你的。」

  孫淼聽了這句話，心頓時軟成了一股糖漿，心底的蜜意也從裡到外發散出來，眼睛也充滿了柔情。

  「是我不知道自己能在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不知道這一世是不是真實的，如果不是，我不知道這不真實的世界能延續多久；我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的，也不知道未來會到哪裡去。」書喬看著孫淼，語調極其認真地說。

  「啊？」孫淼頓時有些懵圈，眼裡的蜜意一時變成了疑問。

  「你怎麼會考慮這些問題？這些問題誰都不會知道啊！」

  「嗯？」書喬似乎被孫淼的話點了一下。

  「你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我知道就行了。至於未來要去哪裡，我們會知道的，不用著急去設定，不是嗎？」

  「嗯？！」書喬頓悟了。

  對啊，所以，既然都不知道，我在意什麼呢？不管前世還是今生，當下的人不都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嗎？我們最好的選擇，不都是活在當下嗎？

  書喬眼裡放出光芒，盯著眼前的人，臉上漸漸溢出笑容來。

  孫淼見眼前的人笑了，自己內心的緊張也緩和了一些。

  但突然「啪唧」一聲，他發覺自己的臉被一陣柔軟的唇觸碰了一下。

  四目相對，書喬露出「就是我，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孫淼牽起她的雙手，將她的手分開環抱在自己的腰上，隨即捧起她的臉。

  這是他第一眼看過就忘不掉的人啊，他將她耳旁的碎發往耳後撥了撥，用自己的唇輕輕地附上了她的……

  上一次初吻是什麼時候？好像是大學的時候，記不清了。是什麼味道？好像也記不清了。但這一次，她真實地感受到，是甜的。

  不是糖果的那種甜，也不是水果的那種甜，是哪一種呢？好像是某一天早晨起床，陽光斜穿過樹林，她光著腳走在草地上，微涼的露水沾濕了她的腳。她於是低頭。看到了腳邊的一株新鮮的不知名的小草，遂拔起它的根莖用手指從葉片往下擠了擠，一滴帶著露水的汁液顯露出來，她隨即放進了嘴裡。

  就是那種甜。輕柔的，清晰的，不經意的，卻甜得讓人覺得眩暈。

  真的好暈啊……

  「怎麼啦？書喬？書喬？！怎麼啦？喬喬！喬喬？喬喬……」

  「護士！護士！護士……快叫醫生，醫生醫生……你快來……我女兒手指動了……我女兒手指動了……醫生……我剛剛看到我女兒手指動了……」

  陽西第一醫院某病房裡，孫友夏的喊聲響徹整個樓道。醫生和護士聞聲迅速趕到病房。

  「而且，她剛剛突然心跳很快，您看看記錄，剛剛130甚至140了。真的我沒有眼花，就是130多。」孫友夏十分激動。

  書喬感覺自己渾身不能動彈。又感覺到似乎有個什麼冰冷的東西翻了翻自己的眼皮。

  「家屬不要著急。」一個中年男聲響起。「病人在治療過程中有好轉的跡象，這是好事。說明我們這段時間的治療手法有效，我們接著用同樣的手法治療，接著再觀察看看。」

  「什麼意思？」書喬有些不懂了。「為什麼我不能動？眼睛也睜不開？也不能說話？孫淼呢？孫淼呢？我的孫醫生呢？」

  「好的好的，謝謝孫教授。您是說我多跟我女兒聊天就會有效？」孫友夏熟悉的聲音響起。

  「什麼？女兒？我這是……」書喬一時間驚呆了。

  「臨床上確實有見過給類似的病人多講話，然後病人甦醒了的。家屬您接著試。別輕易放棄你女兒。」

  「當然，我試，我每天都講，我不會放棄我女兒的。」孫友夏帶著哭腔道。

  「好的。李護士長，麻煩您把病人剛剛的心率記錄情況幫我列印出來。」中年男聲說道。

  「知道了孫教授。」女護士的聲音。

  「孫教授？」書喬一時懵圈了。

  「我的媽呀，怎麼回事？誰能告訴我怎麼回事？我現在是怎麼了啊？為什麼我能聽到別人說話，卻做不出任何反應呢？為什麼呢？」

  「那阿姨，你們好好休息。您也一定要注意休息，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好，好，好的……謝謝醫生和護士。謝謝……」

  隨著一群腳步聲走遠，書喬又聽到了孫友夏腳步靠近的聲音。隨即她感覺到自己的右手被握住了。

  「喬喬，對不起，都怪媽媽，要不是媽媽讓你出去相親，你也不會遇到這種事。早知道我就不讓你去相親了，你不找對象也沒關係，你醒過來吧，媽媽再也不催你了，也不罵你了，你醒過來好不好啊？」

  「等等……什麼情況？」書喬心想。「所以我是植物人了嗎？因為公交車掉車裡成了植物人？那……」

  那穿越的那些事情，都是假的嗎？那她剛剛親了的帥醫生呢？這些不會全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吧？不是吧，老天啊，這是開的什麼玩笑？活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有個心動的感覺，竟然是假的？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