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投機者
十里營，老糧所網絡咖啡屋。
採用第三代鋼構技術建造的四層樓房，已經完全沒了大棚的模樣。
其整體猶如懸索橋，自上向下垂掛整棟建築，並搭配了眾多大型裝飾配。
遠遠看去，像極了童話故事裡的夢幻屋。
歐洲遊客們來不及感嘆十里營的建造工藝，快步衝進音樂環繞的大廳。
『遠離了紅塵幻影，難忘你盈盈笑容··』
『昨夜小樓尋舊夢，劍俠情緣任我行··』
『花開花落幾重重，江湖兒女也多情··』
『對鏡女兒初長成，指間青絲斬清風···』
「你好！」
「什麼玩意，老外也來砍傳奇？」
「請問怎麼上網？」
「抱歉，我聽不懂英格蕾絲。」
「···」
還好，習慣了白吃白拿的歐洲遊客們，已經掌握了十里營生存技巧，瞅到沒有人的空位，直接坐進去，尋找主機箱。
然而···
「Fuck，為什麼沒有主機？」
旁邊一個砍傳奇的黃毛青年，聞言扭過頭，幫忙按下鍵盤上的開機按鈕。
幾乎同時，超薄顯示器點亮，跳出龍哥代言：小霸王，其樂無窮！
黃毛青年指這屏幕，一臉鄙視的戴上耳麥，「A you ok？」
「？？？」
隨後便聽到黃毛青年喊麥：「兄弟們，就在剛剛，我遇到一群老外，他們竟然不會開機！你們以後誰他媽再跟我說海外發達，我砍死誰！」
「···」
坐在機位中的歐洲遊客，很想說這不是電腦。
但拖動滑鼠，其微微一愣，因為手感絲滑，大小合適。
而抬頭看向屏幕，雖然像素略低，但啟動網頁的速度，簡直快的令人難以置信。
更離譜的是，敲擊鍵盤，指尖傳來的觸感···
「Oh~~~It’s wonderful！」
站在座椅後側的歐洲遊客一巴掌拍過來，「你他媽要噴了嗎？快登錄你郵箱！」
「抱歉，我記帳卡沒錢了，不能在這上網。」
「換我來！」
終於。
歐洲遊客們看到了自己的消費帳單。
裡面的內容，包含了時間、地點、購買數量、購買單價、商品編碼、託運號碼···
絕對不存在問題。
就像喜歡自熱火鍋的遊客。
其不僅讓大學生自願者打包了1000套，還訂購了大量配套的半成品蔬菜、半成品豆製品、半成品冷凍肉食等等，一塊託運回國。
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多···
不花錢啊！
又像找到歐洲商城同款多功能工具箱的遊客。
給父母拿了一套，給親戚朋友們拿了30套，又給公司300名員工每人拿了一套。
就差給意呆利人民，每人發上一套。
因此5萬美刀的初始授信額度，不到一上午就被造光。
而消費產生的帳單，肯定要償還。
所以，即便跑來旅遊的人們，全都有些家底，也扛不住這種花法。
於是有人嘗試撥打貿易大廳客戶服務中心。
「你好，請問購買的東西，可以退貨嗎？」
[你好，本智能助手根據語種，自動為您匹配對應客服。]
下一秒。
「可以的先生。」
「太好了，我上午買了許多東西，打算全退，請問我需要提供什麼？」
「需要提供交易清單，或者提貨單。」
「帳單可以嗎？」
「帳單？貿易大廳好像沒有帳單···等等，先生，您應該是外來遊客對吧？」
「是的！」
「哦，我明白了，可以給您辦理退貨，但有些麻煩，像瓜果蔬菜類，非半成品，您需要在4個小時內，帶著商品和帳單，到貿易大廳客戶服務中心辦理退貨。
像冷凍肉食類，您需要在8小時內，帶著商品和帳單，到客戶服務中心退貨。
像服飾鞋帽，您需要在48小時內···
像工具類，只要您沒有拆箱，7天內無理由退貨退款。
先生，您能理解吧？」
「理解理解，畢竟瓜果蔬菜要保證不影響二次銷售。」
「謝謝您的理解。」
「可是，我辦理的託運。」
「這···您看看運輸機起飛了沒？」
「我怎麼看？」
「請諮詢韓垓西機場物流中心，電話是···」
少許。
「抱歉先生，三元農業是一個講究效率的企業，我們早在今天中午，就把您的商品送往了意呆利，預計東方時間，今晚凌晨就可以領取。」
「···」
「不過，先生，請您不要著急，如果您確定辦理退貨，我方可以跟歐洲十里商城-意呆利分部，進行協商，只是那邊已經被沃爾瑪集團接管，或許需要時間。
但可以確定，您購買的價格，遠遠低於歐洲十里商城銷售價，那邊採購的話，會給您一定補貼···或者說，您把商品交給他們，您可以拿到更多錢。
當然，肯定不是歐洲十里商城的售價，或許只有那邊的一半。
但即便這樣，您也有的賺。」
歐洲遊客聽完之後，微微一愣。
是啊，我買的這麼便宜，即便付了運費，總成本也遠遠低於歐洲十里商城的同款售價。
甚至只賣那邊售價的一半，依舊可以大賺一筆。
「不退了！」
「好的先生，如果您有什麼需求，請隨時來電。」
「謝謝！」
打電話的歐洲遊客，放下手機後，深吸一口氣，看向圍在四周的同伴。
「我忽然發現一個賺大錢的方法！」
「？？？」
「你們看，我們在這購買商品，只需花商城售價的三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更甚至十分之一，如果我們在這購買商品，託運回國，讓親朋好友幫咱們賣掉，再把錢償還帳單，我們繼續在這購買···」
「What？！」
「Fuck！」
「哦，天才！」
「愛死你了！」
「這個建議，非常非常漂亮！」
其實，並不是所有的歐洲遊客，直到記帳卡花光，方才發現問題。
有的在收到第一筆帳單後，立刻止損，不再胡吃海喝。
有的在收到第一筆帳單後，立刻發現了賺錢的機會。
也有的當場聯繫父母家人，讓對方收到自己託運回國的商品後，立刻賣給歐洲十里商城，然後把錢匯入自己的記帳卡，以便再次採購。
···
另一邊。
摩根達通歐洲業務主管-史蒂芬，沒有前往摩根達通十里營分部。
因為跑這避難，終究是件丟人的事兒。
所以，其把行李放在歐洲遊客專用的十里營拐角樓大酒店，然後猶如歸鄉的老大爺，在大街上愜意的閒逛。
等路過老糧所···
史蒂芬聽到歐洲遊客們的歡呼聲，微微一愣。
『十里營大街上的攤位，竟然在銷售同款商品？』
『價格還是歐美十里商城售價的三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
史蒂芬作為摩根財團在歐洲的業務主管，曾幫三元農業在歐洲打造十里商城，也曾陪同范濤踏查過眾多商城的鋪貨進度。
因此認識許多商品，並對價格有些印象。
其略微思索，走進旁邊的小霸王專賣店。
目光略過鍵盤、滑鼠、顯示器等等，看向掛在牆上的吹風機。
這款吹風機跟齊達內代言的負離子吹風機，幾乎一模一樣，只是沒有標誌。
歐洲十里商城售價1288歐。
這邊售價3888紅鈔。
02年，美刀與歐元大碰撞，歐元匯率極不穩定，有時候1歐元可以匯兌7紅鈔，有時候也可以匯兌2紅鈔。
如果按照5匯率計算，這邊售價差不多相當於518歐。
如果算上歐洲各國的平均進口關稅，再算上運輸費、增值稅、各種費用均攤···
在歐洲賣1000歐，他可以賺200歐。
如果成立企業，再進行一些避稅操作···
史蒂芬念及到此，猛然想起前段時間情報系統共享的消息。
說是十里營街道打算跟聊市縫合在一起，要造20多座跨黃河大橋。
此舉令海外媒體議論紛紛，也產生許多不良影響。
後來東方令十里營更換統計方式，方才平息此事。
然而這件事的背後，卻與GDP和統計方式無關。
主要是餘三元打算在聊市組件『轉口貿易區』，但受規定限制，無法做大，因此才搞出了GDP事件。
而這個『轉口貿易區』，不僅可以令某些『在東方必須繳納出口關稅』的商品獲得免稅，優質企業還可以在年底拿到出口總額百分比返點。
摩根財團沒興趣做這個生意，也不會做這個生意。
但他史蒂芬卻非常感興趣。
尤其美刀與歐元血拼，甭管誰輸誰贏，兩者匯率都不會穩定。
反觀東方，加入WTO、申奧成功、足球衝出亞洲···
如果把個人資本轉移到東方，不僅保值，還可以升值。
最重要的是，跟著餘三元賺錢，很穩！
史蒂芬思索許久，走向十里營電子產業園。
作為摩根財團出身的世界頂級職業經理人之一，他不會親自倒賣三系商品，更不會主導經營這種買賣，甚至不會宣傳、幫助類似的事情。
他要做的是投資。
找個有鬥志的東方草根，讓對方成為自己的打工人···不，是成為自己的投資對象。
至於為什麼不投資歐洲遊客···
餘三元費勁巴拉的通過意呆利，找了個阿聯航班，又轉道石油國，安排5架高性能米格25，護送這家航班抵達巴基囯，然後委託東方空部繼續護送。
如果加上這些遊客正在商議的，以及三元農業提前準備的『轉口貿易區』，說明眼前正在發生的事，是餘三元的計劃之一。
史蒂芬不想參與其中，否則老摩根都不一定能保住他。
也所以，不能打亂餘三元的計劃，只能啃點邊角料。
少許。
史蒂芬來到電子產業園批發市場。
這裡是三系電子代工企業，集中設置的對外業務區。
就像三鑫電子廠。
它主要為香江三元科技集團供應各類屏幕面板。
如果香江那邊沒給訂單，它也可以為外界代工，甚至自己設計產品，自己拿來銷售。
但如果香江那邊給了訂單，它要暫停自己和外界的所有業務，優先供應香江。
因為這家電子廠採用的技術、材料、設備、人員等等，均來自三系企業。
屏幕如此，鍵盤如此，滑鼠、耳機、三系U盤、三系光碟、三系內存條、三系穩壓器等等，均是如此。
所以電子產業區的規模，猶如一座超大型城市，從韓垓西延綿向濮陽。
而在這裡做生意的，不止電子廠銷售部、電子廠授權分銷商、電子廠授權經銷商，還有眾多找不到工作，希望通過倒賣電子產品賺錢的年輕人。
他們有的沒有文憑，有的屬於在校大學生，也有的是真正海歸。
這些沒有文憑的年輕人，幾乎沒有人脈關係，只能花錢買點電子產品，組建個簡易攤位，然後呼喝叫賣，希望可以從南方來的老闆手裡拿個訂單。
在校大學生只是為了賺快錢，他們憑藉自己略懂的電子技術，侃侃而談，同樣希望可以從南方來的老闆手裡拿個訂單。
真正海歸則擁有一些技術，但他們礙於面子，不會呼喝叫賣，只能通過『沒有文憑的年輕人』，以及『大學生』，把訂單引過來，然後跟南方老闆對接最後環節，最終敲定訂單，找廠家代工。
至於史蒂芬為什麼這麼了解···
北美也是這樣過來的。
只是那是二三十年前發生的事情。
所以有時候你會發現，這個世界在許多地方存在『輪迴』。
北美比較發達，曾經發生過的事情，等東方走向發達，東方也必然會發生類似的事情。
史蒂芬沒找海歸，更沒找大學生，而是來到一個寫著『家電維修、電腦清塵、安裝系統、擴充內存』等GG詞的攤位前。
攤主是一個正在用鍵盤一體機，復刻電影光碟的年輕人。
大約十八九歲年齡，濃眉大眼，面相周正，在東方算是正面形象。
這也是史蒂芬選中對方的原因。
「哈嘍，老先生，需要點什麼？」
「我會說中文。」
老摩根看紅樓夢，嫡系下屬雖然沒時間看，但至少要學點中文。
否則就會像某個連德克薩斯鄉下老婦人都不如的老太太，總是被四字成語整的一臉懵逼。
史蒂芬拿起一塊U盤，「小伙子，這種東西，最大容量是多少？」
「您要貼標的，還是不貼標的？」
貼標是帶有廠商信息，不貼標是三無產品。
「怎麼說？」
「貼標是實打實的容量，採用快閃記憶體技術，最高可以做到256M，傳輸速度約5MB/s，平時售價約580紅鈔。
不貼標的容量有點虛，同樣採用快閃記憶體技術，實際64M，但測試是256M，並且壞道多，質量差，傳輸速度約8Mb/s，平時售價120紅鈔，當然，您若有要求，我也可以給您貼上『假標』，每個需要2%手續費。」
「真是一個實誠的孩子，我需要200塊貼標的256M，什麼時候可以交貨？」
「今天就可以。」
「那好，幫我送到拐角樓大酒店502房間。」
史蒂芬說完，拿出貝恩資本投資顧問的名片。
這家公司是他與羅姆尼共同創建，在國際上還算有些名聲。
（羅姆尼：共和派系，波士頓財團出身，貝恩資本創始人-貝恩資本投資回報率113%，02年鹽湖城奧委會首席兼CEO，02年末任職麻薩諸塞州州長，08年競選北美總管失敗，12年競選北美總管失敗，16年棄權，把機會讓給了玉米頭。）
「如果備貨期間有問題，可隨時聯繫我。」
「好的先生。」
···
新泰數據中心。
「這老東西還挺有意思。」
余陽看著史蒂芬用爛大街套路忽悠小朋友的畫面，腦海里浮現出另一個時空，某個在以色囯哭牆的人。
雖然小朋友比不上對方的起步高度，但在摩根財團的幫扶下，未來成為東方首富肯定不是問題。
旋即余陽又想到更多類似的人。
「難道自家轉讓東方市場占額後，劇情已經到了群雄割據階段？」
「那咱是啥？」
「董太師？」
「不對，董太師在東山府呢。」
余陽看看時間，還有四天就是除夕，索性聯繫老董，相約桑拿城。
不曾想，剛打完電話，國際會議中心的前台告知，老布和老史密斯組團到訪東方。
余陽這才想起，之前為了保住老沃爾頓，約了兩家聊一聊。
其實沒什麼好聊的，就是讓老沃爾頓跟老布和老史密斯一起坐商務機回去。
到時候，誰敢打下來？
常福也想到這事，「大當家，難道你就不怕商務機起飛後，老布和老史密斯聯手，把老沃爾頓從飛機上推下去？」
「嗯？」
「或者老布和老史密斯讓老沃爾頓和商務機一起墜毀，事後再聲明飛機上只有兩套降落傘。」
余陽聞言，陷入沉思。
因為這並非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