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章 鋪墊

  午後，春紅藉口領針線，又悄悄的來了流光院。

  「小姐，您醒醒。」

  清若輕輕的搖晃著正在小憩的少女，把沈姝儀從一片混沌里拯救了出來。

  剛才，她又夢到了那個莊子。

  一片正在燃燒熊熊的火海之中，躺著已經沒了生息的她。她眼見著自己的肌膚一寸一寸的被灼燒殆盡，心頭只有無盡的絕望與淒涼。

  「小姐，您怎麼哭了？」

  抬手只觸到冰涼濕潤的臉頰。

  「無事，做了個夢。」

  畫眉進來通傳時，清若正在用手帕細細的給沈姝儀擦著臉，嬌嫩的肌膚在擦拭下泛起了紅暈，讓人愛憐不已。

  「小姐，是主母院子裡給您送衣裳的那個姐姐。」

  沈姝儀主僕二人對視了一眼。

  「畫眉你去帶她進來吧。」

  春紅一進門便給沈姝儀跪下。

  「三小姐，奴婢斗膽。不知小姐何時能兌現諾言，讓奴婢來您身邊當差呢？」

  沈姝儀還未有所應答，清若便像個被點燃的炮仗一樣，衝上去對著春紅便道。

  「小姐何曾承諾你什麼？春紅姐姐是昨兒個沒睡醒，這青天白日的還能跑到這院子裡說胡話。」

  春紅本就不服氣清若。

  她們二人來自一個村子裡，只是家中太窮，迫不得已賣身入了沈府，春紅比清若會的東西多，人長的嬌俏，手藝又好，於是便被選進了主院。

  她的目標，一直是成為夫人身邊最貼身的一等婢女，可夫人為人多疑，只相信自己的陪嫁，所以春紅在主院經常被主母陪嫁的婢女欺負。

  相比之下，清若去了最不受寵的姜姨娘的院子裡，可她卻日子越過越好。逢年過節，甚至得到的賞賜比她還多，無論是姜氏還是三小姐都將清若當作家人一般照顧。

  於是，春紅也想去三小姐的身邊。

  後來，她無意中聽到了沈家打算送沈姝儀入宮選秀，她就更加坐不住了。

  倘若自己能隨三小姐一起入宮，依靠自己的本事，一定能得到宮中貴人的賞識。春紅越想越覺得此計可行，才有了今日這一出。

  春紅本以為清若能幫自己在三小姐跟前美言幾句，誰知她居然反口不認了。

  春紅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又語帶威脅道。

  「小姐若不幫我，便是不給我活路。可是奴婢賤命一條死了也就死了，只怕小姐的青雲路也就要斷了。」

  坐在上首的女子懶懶的起身，葳蕤的裙裾在地上拖移著，行至跪著的人跟前，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你倒是說說，你要如何斷我的青雲路呢？」

  「小姐若不幫我，我就去夫人跟前說，三小姐窺視主院，意圖不軌。想來夫人也不會放個這個機會。

  但我是一心一意想為小姐效犬馬之勞，還請小姐垂憐。」

  沈姝儀看著面前哭的梨花帶雨的人，心下瞭然，這丫頭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不愧是母親調教的人，不過……」沈姝儀頓了頓，「此事需要從長計議，畢竟你是母親院子裡的人，現在要你過來怕是十分難。」

  春紅忙道：「小姐說的是，奴婢只要知道小姐有心便安心了。」

  沈姝儀輕笑一聲：「好了，你先回去當差吧。否則被人發現，我也保不住你。」

  春紅臨走之時，沈姝儀從自己的首飾奩內挑了一支羊脂白玉簪子賞和幾根珠釵給了她。

  「我看你如今年歲正好，這簪子也適合你，你前幾次也算是有功，這簪子便賞你了。」

  春紅道了謝，歡天喜地的便走了。

  「小姐，春紅她。。。。」清若想為她解釋幾句，卻又發現無從辯駁。

  春紅早不是以前的春紅了。

  「你放心吧。這幾日這事情便有分曉了。我還有一事吩咐你去做。」

  沈姝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就說我十分喜歡春紅的針線手工，對她多有賞賜。」

  。。。。。。

  夜已深，皇宮，太極殿。

  燈火通明的案上正伏著一道身影，只見身著玄色金絲龍紋長袍，頭戴鑲玉紫金冠的君王，專注地批著堆積如山的奏摺。

  他的眉頭時而緊蹙，時而舒展，手中的硃筆不停地在奏摺上批註著。案几上的燭火將他的身影映照在牆上，顯得格外莊重。

  片刻，他抬起頭，鋒利的眼神注視著來人。

  薄唇輕啟，「何事？」

  「回陛下，姚貴妃正在在殿外候著，不知。。。。」

  男人眼底一片清冷，不耐煩的打斷道 ：「朕忙著呢，讓他自去吧！」

  林公公大氣都不敢喘，畢恭畢敬的應聲，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