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0章 三人行
「如果不看具體的手段細節，無憫賢者與祂的同夥們，倒像是為了阻止『末日』而努力的正義組織了。」
明悟答案的唐奇，不由感嘆道。
同時，祂的心靈深處更多意念還在翻湧。
「擁有【天之蟬翼】這種神物，祂們能做到很多匪夷所思的事, 祂們的智慧也遠遠不是驕傲易怒的命運女士可比。」
「按照當初『怨魂女神』的形容，第二無垠是一個遠比無垠神秘要混亂、殘酷的世界，原本糾正誤差，提高融合的成功機率有著兩種方式。」
「一種自然是糾錯第二無垠，讓第二無垠更類似無垠神秘，趨同性依舊有效。」
「但無憫賢者選擇了另一種, 祂讓無垠神秘更趨同於第二無垠, 當『永恆引擎』發動時，最大的可能自然是第二無垠覆蓋無垠神秘。」
「此時此刻的無垠，類似『光明主宰發瘋』的事件恐怕存在不知多少，但全部被隱瞞。」
「只是，祂們能成功麼？」
「要糾正兩個無限膨脹世界的誤差，只憑藉一群毫無同情心的智者就能做到？」
「為什麼又一定要抹殺我，先後撬動了三尊『至高神性』來解決我，顯然我在祂們的計劃中是必須被抹除的。」
「什麼時候我變得這麼重要了，能決定兩個世界是否能存在下去？」
唐奇現在已經沒有太多疑惑，但仍舊有一些細節和關鍵處沒能完全洞悉。
不過祂也沒有繼續糾纏，祂從未來穿梭到這裡的最大目標「竊取秘密」已經完成。
寂滅日……永恆引擎……世界覆蓋……無憫賢者與祂的同夥隱瞞兩個世界進行到最後的瘋狂計劃，已完全被唐奇知曉。
唐奇現在只想回到原時空，做能做的一切，對抗這瘋狂計劃，同時也拯救自己的生命。
不過現在唐奇也知道，祂還不能離去。
祂沒有回頭與母神對視，而是遵循著母神的想法, 繼續看著前方的虛空。
竭盡全力是注視, 去認知，去感受數不清的, 不存在的……犧牲者們。
一種現象，一種讓唐奇真正感受到「寂滅日」有多可怕的現象。
兩個世界無限次碰撞，每次碰撞就會讓一些存在成為不存在。
而這些犧牲者，卻不為人知。
它們所承受的刑罰是無法想像的，唐奇相信，即便以「母神」的共情能力，也無法真正感受它們的憎恨。
「前世地球時也有一種神秘的「四零四」現象，與這不存在有些類似，但對比起來，不存在更加可怕。」
「它們的憎恨是應當的，它們的確值得憐憫，但也如同母神所說，它們不能進入真實世界，那是無法想像的災難。」
「與它們的尖嘯相比，克諾薩厄斯以自身為武器的尖嘯，甚至算的上是悅耳。」
念頭落下，唐奇在心靈深處直接對著母神道：
「仁慈的母神，撤去那庇護吧。」
「我們都已準備好，您說的很對，它們應當被記住。」
「雖然之後只會有我們三人知曉，但至少它們的犧牲不再是默默無聞的。」
「呼」
唐奇的話讓那柔和的風也猛烈了一些，代表著母神的心靈波動。
祂很欣喜，欣喜於唐奇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起源紀時祂放棄揚升為「至高神性」，始終堵在這縫隙處，數個紀元無法移動，與這些犧牲者們對視，正是出於同樣的理由。
那帶著青橄欖氣息的柔和輕風愈加猛烈，最後全部顯化為聖光。
無聲的，世界被聖光充斥。
愚人船上的三道身影，這一刻同時陷入無比溫暖、安寧的胸懷之中。
在任何環境都能發出「愚人之光」的船燈，此刻竟然主動為那包容萬物的聖潔光輝讓路。
母神的懷抱，持續了一秒。
先是唐奇耳邊，響起來自母神最後的提醒：
「那位對世間萬物都無憐憫的智者，祂擁有著足以對抗【最初先知】的智慧，祂從各個世界召集了大量與祂類似的智者，組成了一個與『賢者團』完全相反的智慧團體。」
「祂的計劃無疑很瘋狂，也的確有著成功的可能性，但祂們這麼做並不是出於正義、憐憫或是愛。」
「祂們的好奇心過度旺盛，但對眾生萬物毫無共情，祂們將兩個世界視作可以被祂們智慧隨意玩弄的物事，只是這次如果失敗，並沒有第二次嘗試的機會了。」
「而如果最後祂們成功，那麼新的世界，將是充滿憎恨的世界，內里生靈都將如同我那個孩子般瘋狂……這樣的世界有什麼意義呢？」
「除了祂們，我還看見很多強大存在都在各自行動，當然也包括了去往黑暗深處的賢者們。」
「很遺憾的是，寂滅日來臨之前我便已不復存在。」
「我希望你與賢者們能贏，如果有誰還能創造出奇蹟，我想會是你們。」
……
不等唐奇進行思索，祂、斯坦娜與尤格蠕蟲的耳邊，又同時響起那溫柔到極致的聲音：
「告別的時候來臨，我本來應該贈予你們一些禮物，彌補他們即將受到的傷害。」
「但很抱歉，如我那個瘋狂孩子所說，數個紀元的消耗，我擁有的力量幾乎磨滅殆盡，僅剩的一點光明神性也被那臍帶吸走。」
「所以，很抱歉了孩子們，再見了。」
聽到這聲音，唐奇三個同時有不好預感。
但祂們來不及阻止，下一刻，一道純粹由聖光凝聚而成，如同母親般的人影越過了祂們。
她張開了雙臂，顯露出浩瀚的胸懷，並主動離開這道位於兩個世界間的裂縫。
她走向前方的「虛無」，走向數不清的「不存在」。
「轟隆」
因為母神踏出的那一步，冥冥中的庇護消失了。
幾乎是立刻的，唐奇、斯坦娜和尤格蠕蟲之王真正的，感受到了堪比至高神性的力量。
呼！
愚人船的光輝，唐奇的夢幻磷光，斯坦娜的光明神性，蠕蟲之王的時間神力……無一例外，只來得及閃爍一下，而後全部熄滅。
祂們，同時遭遇「不存在」的攻擊。
那攻擊，什麼都不是。
但也因為什麼都不是，祂們不管是反擊還是防禦，全都無法做到。
一切的「概念」，一切的「規則」，在這一刻都是不存在的。
自然，也包括了祂們本身。
唐奇無法去比擬哪一位至高神性更加強大，儘管祂面對過很多位。
但祂可以肯定，幼年造物主也好，至高鹿神也好，還有那瘋狂的永晝，祂們全都無法粉碎「不存在」。
甚至是那旋動的「五角」，一旦與前方的「虛無」對抗，也都將是徒勞的。
祂們能做的，只有逃離。
逃離不存在的虛無，才能成為存在。
就像是正面與反面，沒有第三個選項。
這最後的念頭將要占領唐奇心靈並融入存在的反面「不存在」時，第三個選項，出現了。
「呼」
毫無預兆的，虛無被填滿了。
不存在依舊是「不存在」，但有一道意志，不，是兩道。
唐奇祂們重新睜開雙眼，看向那虛無中，開始試圖填滿「它們」的兩道意志。
那是兩道光影，擁有無窮浩瀚胸懷的人形光影。
那胸懷中，充斥著柔和的風、青橄欖的氣息、聖潔的光……還有幾乎一樣的溫柔聲音。
唐奇、斯坦娜和尤格蠕蟲之王，祂們什麼都做不到，也不需要再做什麼。
祂們甚至聽不到母神在說什麼，只知道母神，與第二無垠的「未知母神」，她們做出同一個選擇。
她們拋棄了一切，只以靈魂意志進入虛無，她們試圖以「自我」來逆轉那種憎恨，從而喚醒那數不清的、不存在的犧牲者們。
虛無中，掀起了無聲的海嘯。
數不清的「憎恨」湧向兩位母神的懷抱，一場不能算是對決的對決開始了。
只是結局，早已註定。
從起源紀甚至更早，兩個世界開始無限次碰撞開始，就出現了犧牲者。
這喚作「不存在」的災難就開始，漫長的時間累積之下，這虛無中的憎恨根本沒有極限。
它們本身，類似於第三個世界，一個充滿憎恨，可以同化一切的世界。
至高神性面對它們，也只能選擇逃離。
兩位母神的胸懷浩瀚包容一切，但可以包容一個無限膨脹的憎恨世界麼？
答案恐怕是不能，她們能做的，只是拖延。
她們無法阻止世界膨脹，只能在隕落之前，盡力拖延這些憎恨入侵兩個世界。
「我們走吧。」
愚人船上，一條觸手提著船燈的唐奇，驀地對尤格蠕蟲之王道。
尤格蠕蟲寶寶罕見的，持續較長時間沒有噴吐髒話，祂還沉浸在「母神」的犧牲中。
聽到唐奇的聲音，祂那肥碩頭顱一轉，立刻看到無窮黑暗盡頭，有瘋狂的聖光閃爍，無限增殖、分裂的臍帶入侵過來。
「瘋狂的老頭，FXXX……。」
嘟囔了一句，尤格蠕蟲體內爆發時間神力。
讓萬物腐朽消散的力量流淌，在斯坦娜驚訝的目光，時空通道綻放並即刻將愚人船吞了進去。
……
夢幻國度，聳入天穹的高塔內。
無聲的時間大爆炸中，通道乍現，一艘枯黃木船仿佛隨時要散架般，扭曲著衝撞了出來。
真實世界前方並不是虛空坦途，而是兩道糾纏在一起的身影。
「嘭」
愚人船被觸手攔下，不知道是慣性還是其他的神秘力量。
船隻停滯的瞬間，船上三道身影有著不同的待遇。
小型觸手怪在船上咧嘴一笑，化作泡影消散。
尤格蠕蟲被甩出愚人船，來不及落地，隔空一條觸手甩過來，嘭一聲之後，祂被擊飛了出去，如同一道流光飛離高塔，飛向很遠很遠。
遠遠的，祂的聲音傳遞過來。
毫無意外是「FXXX」打頭，然後就是一連串需要被和諧的亂碼。
最後是斯坦娜，祂原本還沉浸在母神犧牲的悲傷中，甚至沒察覺到自己的身軀被閃爍著磷光的觸手接住並裹卷著。
直到祂感受到了某些特殊的氣息，抬頭一看，祂那聖潔、神聖的雙眼立刻瞪得滾圓。
祂先是感覺自己被面前的畫面「污染」了，繼而是沒有來由的莫名憤怒。
「你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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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