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9章 來自源鄉的客人
仿佛是無數道光之門戶接連不斷翻轉，億萬路徑螺旋著展開，無數世界，由各種唐奇無法理解的「概念」組成的宇宙維度如同光影般掠過……。
這樣的過程持續了不止多久，唐奇終於看到了盒子最深處。
那裡，是黑暗。
與「永夜」並不一樣的黑暗, 那是廣袤但又蘊藏著一切的黑暗。
無垠神秘與第二無垠都擁有「無限膨脹」的概念，也囊括了數不清的宇宙維度，或是秘境世界。
但在廣袤上依舊無法與此刻唐奇所見的黑暗相比，那顯然是凌駕於包含無垠與第二無垠在內等一應世界之上的黑暗概念。
任何存在，不管是普通生命還是「至高神性」，只要置身其中都將迷失。
幾乎所有的超然力量, 以及至高權能，都會被那無法禁絕的黑暗削弱到極致。
唐奇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通過了賢者考驗, 或許是祂願意犧牲自己拯救無垠神秘的那一刻, 或許是別的時刻。
這些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唐奇如今也成為了賢者團的一員。
所以此刻，祂能感受到賢者們的狀態。
「迷路了？」
「嗯，黑暗中確實容易迷路。」
唐奇很意外的沒有吐槽，而是表達了理解，並在下一刻做出很意外的舉動。
祂上前，竭力將自己閃閃發光的軀體塞入「盒子」，同時開始讓自己更加燦爛，打破真實與幻想界限的磷光劇烈閃爍起來。
燈塔！
此刻的唐奇，就如同一座燈塔，矗立在黑暗的這一端。
超越一切概念的「黑暗」同樣對唐奇的權能進行了削弱，但有些意外的是，只是削弱，並未讓光輝湮滅。
祂很快就由燦爛燈塔，轉為一點「星光」, 以某種頻率閃爍著的星光。
微弱的光輝, 隔著無量數的世界, 穿透無量數的概念屏障，終於為那一群黑暗中迷失的賢者們所見。
這些並不是「至高神性」，甚至於連主宰都不是，卻主動進入黑暗深處的賢者們。
當祂們重新看到方位，得到指引，前方的無量數阻礙似乎立刻消失，變得微不足道。
很快，唐奇的眼眸中看到了其他的「光」。
每一道光，都自黑暗中而來。
祂們都在承受著不同的阻礙和襲殺，但那些都無法阻止祂們回歸。
那些星光一點點跳躍出來，很快變成一簇，一片，繼而便是占據唐奇眼眸，如同燦爛星海般的畫面。
每一道星光內，都有著不同的智慧生命體。
而這些生命體的身下，都有著讓唐奇熟悉無比的物事。
它們沒有任何重複，形態各異，但無一例外全都是……船，愚人船。
回歸了，曾在某些時刻離開「無垠神秘」進入黑暗去探索，去追尋的賢者們，在那微弱閃爍著的燈塔星光指引下，重新回到了家鄉。
祂們每一位都站在智慧的頂端，祂們是一切知識的通曉者，使用者以及創造者。
祂們並未有任何隱藏，無比坦然的向世界展露出自我，燦爛且澄澈的心靈。
祂們踐行著不同的理念，對世界、生靈及一切都有著不同的理解，但祂們的志向卻是一致的。
祂們因洞悉無垠與第二無垠的所有規則，洞悉所有災難與末日的緣由，懷著憐憫與大愛，做出那個選擇，前往最深層的黑暗之中尋求答案。
祂們看到了唐奇，並同時向這最後一位賢者微笑致意。
並引領著唐奇的目光，看向黑暗最深處，一道緩緩而來的光。
那光輝中，是第一艘船。
被唐奇使用過多次，古老且怪誕，斑駁枯黃的愚人船。
由唐奇親手製作的「船燈」搖曳著，昏黃光輝灑落，映照出那船上多出的一道人影。
祂同樣沒有任何隱瞞，坦蕩蕩的顯露著自我。
祂的身形五官都很平庸，是那种放入人群不會引起任何注意的平庸，祂的外在形態是亞裔人種，約莫四十歲左右，穿著帶有兜帽的枯黃長袍，上面滿是風霜痕跡。
祂顯露在衣袍外的面容、手掌都很粗糲滄桑，祂此刻正微笑著，穿過愚人船海，與唐奇對視。
使用「祂」其實並不合適，因為沒有人能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任何神性權柄氣息。
他站在那裡，無比樸實、謙遜和友善。
他讓唐奇感覺到了一種源自靈魂、本我血脈上的熟悉，一種難言的親近。
不需要任何人揭秘，也不需要唐奇施放「萬物通曉」。
在見到祂的第一時間，唐奇直接知曉了祂的一切。
最初先知！
無垠神秘最古老的生靈之一，至高神性群體中罕見有著無窮智慧，無窮權能但對所有弱小生靈懷有善意的存在。
祂是真正的智者，鹿神、海星等至高們認可的賢者，是一位懷有憐憫與大愛的守護者。
也是第一位洞悉「寂滅日」存在，並為了挽救這一切而自動進入黑暗深處的偉大生命。
唐奇知曉祂的一切，對應的也被祂所知。
這位讓唐奇有著難言親近之感的，最初的先知，提著那船燈，眨眼出現在了唐奇的面前。
在唐奇驚訝的目光中，祂雙手合十，與其他愚人船上的賢者們一起，滿懷著敬意向唐奇施了一個讓唐奇有著熟悉感的古禮。
禮畢之後的最初先知，微笑著道：
「你好啊，與我們有著相同志向的最後一位賢者，來自源鄉的客人。」
「不論最終的選擇是什麼，您過往所做的一切選擇已值得我們尊敬。」
「源鄉？」
「最終選擇？」
兩個關鍵字，被唐奇提取出來。
實際上唐奇與最初先知，與賢者團之間根本不需要打啞謎。
時間並不多，賢者團和先知並未對唐奇有任何隱瞞。
平凡的先知所吐出的每一個字，都伴隨著讓唐奇明悟的註解信息，湧入祂的腦海。
「無憫賢者知道我是外來者，但祂不知道我具體來著哪裡。」
「最初先知和賢者團知曉，祂們在黑暗中翻找到了很多秘密，我稱之為地球的家鄉，祂們稱之為『源鄉』。」
「我將在未來面臨一種選擇，我所做出的抉擇將影響這場由無憫賢者掀起，圍繞著『寂滅日』進行的戰爭。」
對話仍在繼續，最初先知不需要唐奇的回覆，祂在主動提供秘密，將賢者們在黑暗中所找到的一切都提供給唐奇。
粗糲滄桑遍布著皺紋、斑點的臉露出謙遜笑容，祂接著道：
「那位對世界及一切生靈毫無憐憫的賢者，認為您是導致寂滅日真實降臨的緣由。」
「我，或者說我們，都不能認為祂是完全錯誤的。」
「但對於同一件事物，我們總是有不同的看法。」
「我們認為您的到來並不是災難源頭，相反的是，您的到來，實際上是一種救贖，是無垠及第二無垠，乃至於兩個無限世界之外，無量數世界的救贖。」
「那位賢者有著不亞於我們任何一位夥伴的智慧，但祂弄錯了邏輯。」
「若故事沒有『開始』，又怎麼將故事結局還給故事中的人？」
「書寫結局的可以是故事中的人，也可以是讓故事開始的人，又或是凌駕於故事之上的人。」
「而您，或許就是那個人。」
最初先知所吐出的每一個字，對於其他生命體來說都顯得晦澀，很難理解。
但唐奇，毫無阻礙便洞悉這裡面的一切含義。
唐奇先看了眼自己身後，此時祂所有的軀體幾乎都進入了無限秘盒所延伸開的黑暗通道內，身後是正沸騰著融合的無垠神秘和第二無垠。
而後，祂又看向最初先知身後，那最深處的黑暗中。
那裡面，並不是空無一物的。
黑暗中有著很多事物，比「無垠神秘」更多的事物，也包括了答案。
不需要最初先知的解答，作為賢者團最後一位成員，唐奇已經完全知曉賢者們經歷了什麼，也知道祂們發現了什麼。
同時，唐奇也知道自己將要去做什麼。
祂發出一聲感嘆，而後語氣中帶著一絲好奇，對面前的最初先知，以及所有賢者們問道：
「真的要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麼？」
「那可是真正超越一切的機會，一旦讓我沿著你們開闢出的路徑，走到那扇門面前，面對那種機會，我未必會做出你們樂見的選擇。」
「為了開闢路徑，你們付出太多了，將成果全部給我……」
「哈哈哈哈」
唐奇還未說完，忽然面前的最初先知笑了。
那粗糲的嘴角咧到耳根，爽朗的笑聲響徹星海。
其餘賢者們更是各自在愚人船上失態狂笑，笑聲各異，但傳遞出同一種含義。
信任，讓唐奇收回接下來的話，到達極致的那種信任。
唐奇也跟著露出笑容，並在下一刻伸出磷光觸手所化的手掌，與最初先知同步伸出的手掌握在一起。
「你不止是來自源鄉的客人，你還是我們認可的最後一位賢者。」
「我們從未共同經歷過什麼事件，在故事上從未有過牽扯，將我們聯繫在一起的唯一紐帶，是對世界、萬物眾生及一切的一切的憐憫與愛，這是我們共同的志向。」
「現在又到了分別的時候，我們各自都還有一些事情要去做。」
「我們會阻止那位毫無憐憫的賢者，以及被祂招攬轉化的那群瘋狂智者。」
「我們也祝你接下來的旅途順利，我們開闢了一些路徑，有很多夥伴奉獻了自我，但黑暗中仍舊有一些疆域是未知的，充滿著危險。」
「尤其對你而言，黑暗中存在的那些『東西』更加危險，更加致命。」
……
說話間，唐奇與最初先知的身形，在這一刻倏然調換。
唐奇再次出現在了那最初的，最古老的愚人船上。
而那謙遜樸實的先知，則代替唐奇堵在了那黑暗通道處，並開始將那通道撐開，讓一艘艘愚人船，一位位賢者，如同星光潮水般湧入。
ps：忍住了立flag的衝動，我盡力寫好，求章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