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拖拉機大哥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夾雜著藏語和我們聊天逗樂。
他說我們來得真不湊巧,前幾天天氣都還不錯,唯獨今天突然下起了大雪,這條路現在已經封了,出於安全考慮估計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解封。
聽拖拉機大哥這話的意思,我和溪月真的算是幸運的了,要不然都不知道還要在那裡被困多久。
這拖拉機大哥挺健談的,他得知我們是從重慶來,還說他大女兒就在重慶上大學。
一說到他孩子,這大哥話就更多了,一直圍繞著他孩子和我們聊著。
我和溪月也很配合,畢竟這大哥算是我和溪月的恩人啊!
可自打接女兒上車後,就徹底無視我們,用藏語密密匝匝地和女兒聊著天,女兒面對我們也不羞澀,大大方方地回著話。
雖然聽不明白說話的內容,想想應該是閒話家常,問學習,問生活……
我和溪月就安安靜靜地不再插話,讓他們父女倆多聊會兒。
可這拖拉機上真是挺要命的,這雪風吹在臉上,跟刀片在臉上割似的。
我都是儘量坐在溪月前面,為她擋著風。
拖拉機大哥倒是挺習慣的,而且他穿得這麼嚴實,只露出兩個眼珠子在外面,這哪能比啊。
不過這大哥拖拉機開得倒是挺穩的,我人生中第一次坐拖拉機,誰能想到是這種情況下。
我們走的是一段盤山公路,車下是萬丈懸崖,車前是美得炫目的藍天,車上則是高聳入雲的山峰,車拐彎時候,感覺是要和懸崖親密接觸,人都要倒抽一口冷氣。
這一路,如果不是對這條路很熟悉的當地藏民,在這種條件下根本不敢走的,哪怕你的駕駛技術很成熟。
所以這一刻,我們真的是很幸運啊,就算等來了救援,也不一定能夠走出這大雪山。
就這樣,我和溪月都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而拖拉機大哥仍是面不改色,習以為常地和女兒聊著天,繞著繞著就開上了平坦的另一條路。
……
拖拉機速度有限,直到夜色降臨,才終於在一個蕭條的集鎮老街上停了下來。
拖拉機大哥讓我和溪月下車,他吃力的用全漢語與我們交流,示意先帶我們去朋友那邊安排住宿。
我和溪月這一路上和這位大哥交談著,也感覺得到他是個好人,便在他的引薦下,住進了一家旅店。
拖拉機大哥還提示我們,藏民家裡不提供餐食,建議我們到附近找家拉麵館,或者買些饅頭湊活一頓。
我本打算開一盒餅乾湊活了事,可想著今天這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一路上光在路上折騰了。
最後我和溪月商量後,決定去鎮上逛逛,看有沒有餐館能吃飯。
老街周邊並不繁華,雖然有些店鋪,但大多都關門上鎖。
最終,我們在道路盡頭,看到一家掛著紅燈籠的店鋪。
卻並不知道這是什麼店鋪,沒有路燈的道路很是昏暗。
溪月緊緊跟在我身後,聲音有些緊張的說道:「高暢,我忽然覺得不餓了,要不我們回去吧?吃泡麵湊合得了。」
「這是唯一一家亮燈的,來都來了,過去看看。」我提議道。
「可你不覺得那紅燈籠的光線太瘮人了嗎?」
是有點瘮人,而且在這樣一個偏遠的藏區老街里,掛著紅燈籠是什麼意思?
可我這人就是好奇,越是這種稀奇古怪的,越想去一探究竟。
我故作鎮定的「切」了一聲,說道:「別慌,挺直腰板,過去看了再說。」
走過一段昏暗的路,我帶著好奇心,站在了兩隻紅燈籠前,溪月也緊緊跟在我身後。
別看她平時膽子看上去挺大的,可面對這種未知的東西,她那女人的一面就表現了出來。
「這裡面好像有人說話的聲音啊?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溪月探出頭朝裡面忘了一眼。
我伸手指著旁邊的招牌,說道:「這麼大一個招牌,你看不見啊?」
溪月這才看向招牌,一邊說道:「這也沒名字呀,就『小酒館』三個字。」
「那就是小酒館唄,進去看看有沒有吃的再說。」
「這你要進啊?」溪月一臉緊張的看著我。
我笑道:「你也可以不進去,就在這裡等我也行。」
溪月回頭望了一眼這清冷的街道,連忙搖頭道:「我還是跟你一起進去吧。」
我推開門走了進去,這是一個有點像咖啡館的咖吧,讓人意外的是,在這麼一個偏遠的小鎮上,竟然還有這樣一家小店。
店裡並沒有什麼客人,顯得十分冷清,而且光線幽暗,讓人有一種幽閉的感覺。
小店裡還有一個小舞台,有點類似之前唐建開的那家小酒吧一樣,也有一個同樣的小舞台。
舞台上,一個穿著蒙古服的男子正在舞台上呼麥,而後唱起了悠揚的草原歌曲。
這更加讓人有種錯覺,我們不是取得西藏嗎,怎麼感覺像是去了內蒙一樣?
這時,一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向我們走了過來,問我們要喝點什麼?
看這小伙子應該是這裡的服務員,我和溪月對視一眼後,我便向那小伙子問道:「你們這兒,有吃的嗎?」
「有的,你們想吃什麼?」
「有菜單嗎?我看看先。」
小伙兒搖搖頭說:「不好意思,我們這裡沒有菜單,都是客人說什麼我們就怎麼做。」
「這……」我又向溪月看了一眼。
溪月隨即開口道:「那就上你們這裡點的人比較的幾道菜吧。」
「好,那你們先找位置坐,一會兒就來,喝點什麼嗎?」
我問溪月要不要喝點酒?畢竟這天氣也冷,喝點酒暖和一下身子。
溪月點頭後,我又對那小伙兒說道:「你們這裡有燒酒嗎?」
「有的。」
「拿給我們一人來一杯吧。」
小伙兒點頭就去後廚了,我和溪月選了個位置落座,打量了一下店內設施。
「想不到呀,這麼偏遠的小鎮裡還有這樣一家比較有特色小酒館。」溪月忽而說道。
我點頭道:「是有點奇怪,不過這條路是進藏的主路,有家小酒館自然也不奇怪了。」
「關鍵是都沒什麼生意,竟然還有人唱歌。」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覺得這種就跟唐建一樣,自己喜歡唱歌,喜歡這種氛圍吧。」
我和溪月正聊著時,舞台上又出現一位穿漢服的女孩。
她頭頂打下來的那束白光,很難不引人注意,光配合服飾,更讓她多了幾分脫俗的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