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月沒回答我,卻和我說起了小北這個姑娘。
「剛才那個叫小北的姑娘,演唱水平和田潔比,你覺得如何?」
我剛才在小酒館裡還真拿她們比較過,我覺得沒有可比性,畢竟每個人的審美觀有異,田潔的美麗和嗓音,更容易被大眾接受。
而小北這個姑娘身上的西部野性,也是難得一見的風格。
她穿漢服的模樣,不免又讓我想起大學那會兒,服裝設計專業的何歡,穿著自己設計的漢服走秀的場景,那場景可真是美的難忘啊!
可我很清楚,那些只屬於我的回憶,不屬於我的生活,最後只不過是在我的記憶里走了一遍,不會真正留下來。
這樣的感悟,也讓我對「時過境遷」四個字,有了更深的體悟。
溪月一直沒有離開,到我快輸完液的時候,她已經睡著了。
看著她睡得那麼香,也不太忍心叫醒她,可要不叫醒她,我自己也沒辦法拔掉手背上的針管。
一直等到我的血已經順著枕頭倒流進輸液管時,我才終於喊醒了溪月。
她迷迷糊糊的向我問道:「完了嗎?」
「嗯,快去叫護士。」
溪月本身睡得迷迷糊糊的,咋一看血都倒流了,她瞬間清醒了似的,急忙跑去叫來了護士。
終於解除了握手悲傷的束縛,恢復了我的自由。
受傷的那隻腳還有點疼,倒是比之前好多了,但也需要有人扶著。
這個樣子不用醫生說,也得休養一下才能出發了。
溪月扶著我從醫院出來後,雪似乎下得更大了,要不是有小北這件軍大衣披在身上,我真有點抗不了。
「溪月,你不會怪我吧?」
「怪你幹嘛?」
「我要是不轉那麼多錢,就不會有人來攔我們要錢了,我也不會摔跤,也不會被困在這個小鎮了。」
溪月苦笑一聲,說道:「照你這麼說,如果最開始在蘭州的時候,我不選擇包車進藏,那也沒這些事了。」
說得好像是這個道理,我隨即又笑了笑道:「那誰都怪不著,只能咱倆命不好。」
溪月扭頭瞄了我一眼,道:「怎麼我現在發覺每次跟你在一起都會發生一些沒道理的事,咱倆是不是命里相剋啊?」
「你還相信迷信了?」
「不說了嘛,科學的盡頭就是玄學。」
幾句玩笑話後,讓本身沮喪的心情頓時舒緩了不少。
回到旅店後,溪月便叮囑我好好休息,不要想多了,遇到這樣事情也許也是一件好事,讓我們停下來真正感受一下去拉薩的意義。
她說得沒錯,去拉薩的意義其實不在於抵達拉薩。
那很容易,幾百塊錢買張機票就能搞定,真正的意義我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但已經有這種感覺了。
接下來的兩天裡,我只能在家庭旅館中躺著,我也讓溪月先去拉薩等我,她總是找其他藉口給拒絕了,然後一直留在這個鎮上陪著我。
並不順暢的旅行,讓我身心煎熬,我不想待在這裡,可帶傷身體又不適宜去拉薩,也難以鼓起勇氣回去,一時間,陷入到了不知去何處的焦灼中。
去拉薩的人,大多都是有自己的追求和信仰,被困在途中或中途返回的人也不少。
可像我這樣進退不得,困在原地的,卻是最為悲催的。
原本抱著散心的心態出來,總覺得理想就在遠方,只要遠離原來生活的城市就好。
如今想來,詩和遠方也就那麼回事。
或許是語言不通的緣故,這個小鎮的人,並沒有所謂的藏式熱情。
有時候,我一個人站在路邊,看著人來人往,覺得這裡比沙漠還要荒涼。
每個人都靠的那麼近,但完全不知道彼此的心事,我想找個人說話,都沒有人願意去聽。
……
這天,溪月不知從哪給我找了一副拐杖,說要帶我去個地方。
這兩天我也沒怎麼出門,一是外面一直下雪出門也不方便,二是想腳上快點好,不想出去折騰。
溪月倒是每天都閒不住,總要出去走走,她一個人還去小酒館聽歌了。
要說這溪月膽子是真的大,這要擱別人哪還敢再回那小酒館啊。
我鬼使神差地跟著她來到了鎮上唯一的一所中學,我這才問她來這裡做什麼?
溪月告訴我,她得知小北在這邊代上音樂課,這次帶我過來,可以讓我打發一下時間。
看吧,她真的很細心,知道我這兩天在旅店裡已經閒出毛病來了,還知道帶我出來散心。
我沒想到的是,這兩天時間裡,溪月竟然和小北關係處好了。
我們到學校門口不久,小北就出來接我們了。
再次見到她,和兩天前小酒館裡那麼颯的她完全不一樣,頭髮也紮成了兩條麻花辮,衣服也穿得正常了。
完全素顏的她,雖然帶著一些高原紅,可依舊看得出來,她的顏值確實很抗打。
小北將我和溪月請進了學校,她還不忘向我問道:「你的腿,好些了沒?」
「差不多了,再過一兩天應該就能走了。」
「在咱們這小鎮上生活還習慣吧?」她一邊帶著我們往學校里走,一邊又向我問道。
「不習慣,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哪哪都不習慣。」
她笑笑說道:「我剛開始來這裡也一樣,現在習慣了。」
溪月在一邊對我說道:「小北是湖北的,來這裡兩年了。」
看來她們這兩天沒少聊,連人家是哪人都打聽清楚了。
要是溪月是個男的,或者小北是個男的,我都以為她倆有一腿了。
一邊閒聊著,小北先帶我們去了辦公室,辦公室里還有兩名任課老師,看著裝和長相應該是這邊本地人。
在小北的介紹下,兩位老師也跟我和溪月打了聲招呼。
小北給我們找來凳子坐下後,又給我們接了兩杯熱水端過來。
我環視著這不大的辦公室,非常簡陋,別說空調了,連風扇都是那種老式的三峽牌,都上鏽了。
還有那木質的辦公桌也都用得包漿了,可以見得這裡的條件很差。
小北這時對我們說道:「待會兒我有堂課,你們可以跟我一塊去,感受一下。」
我心頭是不太想去的,可溪月卻答應了下來。
也不知道她跟小北關係處到什麼地步了,這才兩天時間,感覺好像很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