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落地,在還有些積水的地上站定,上杉繪梨衣有些驚奇的看著周圍的高樓大廈。 謁演
就算大雨已經退去,但是泛濫的多摩川可不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恢復平常的樣子。交通管制依舊的繼續,前往東京的道路依舊還是處於封鎖之中。
只不過,在她推開酒德宅的大門,踏在外面的道路上時,回過來神來的她已經站在了東京這不知名的小路之上了。
城市電力的供應還沒有那麼容易恢復,街道上還是一片漆黑,但是不少的大廈已經亮起了燈光,亮起的應急燈不至於讓人在城市中迷失。在大水退去的瞬間,政府就開始組織著救援,消防員還有警察衝到大街之上,搜救著被大水沖走的倖存者們。
衣服還沒有干透,渾身狼狽的人們心急如焚的在街上奔跑著,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因為暴雨而滯留在這裡,又因為通訊中斷而和家中斷開聯繫。這場大雨帶來的慘狀有目共睹,就算是對於經常經歷地震和海嘯的日本人來說,這也是必須要被銘記的災難。
繪梨衣抬起了頭,確認了一下方向。高高矗立著的東京塔周圍圍繞著數架直升飛機,機頭的探照燈將東京塔照得雪亮,將滯留在上面的人送回地面。而在另外一邊,源氏重工,以及那附近的大樓依舊的處於完全的黑暗之中。
整個東京正在漸漸的恢復光明還有秩序,但是只有那裡,依舊的處於一片黑暗還有混沌之中,宛如死去一般的靜謐。
悄悄的收起花和獅子玩偶,繪梨衣漸漸的匯入人群中,順著疏散的人群向著新宿的方向移動。
……
刺鼻的血腥味,還有像是什麼被腐蝕的滋滋聲充斥著整片街道,入眼之處皆是斷肢殘臂,有人的,也有死侍的。殺喊聲、槍聲、還有刀刃與利爪不斷碰撞在一起的聲音沒有一刻的停止過。
躲藏在某間店鋪之中的人抱著頭瑟瑟發抖著,如果地獄真的存在的話,那麼大概會和外面沒什麼兩樣的吧。
酒德亞紀正在給一個蛇岐八家執的成員處理傷勢,在收到源氏重工的求援之後,留在臨時基地之中的執行部專員全部出動。他們一面封鎖著街道和消息,一面解救受困的普通人,一面向著交戰的最中心挺進。
然後,他們就在這面前這地獄一般的景象面前呆住了。死侍和人的屍體堆疊在一起,死亡的最後一刻,他們仍不忘用長刀和利爪在對方的身上留下致命的傷。
救援的執行部專員們不知道有多少死侍進攻了源氏重工,也不知道有多少蛇岐八家的成員正在抵抗它們。死侍的海洋將他們堵在了外面,像是要將蛇岐八家之人趕盡殺絕一樣,這群原本就沒有多少理智的危險傢伙瘋了一般的向著源氏重工的方向擠進。
它們一開始甚至無視了前來支援的執行部專員,直到有人開槍之後才後知後覺的對他們發動進攻。
不同於拎著刀就向前沖的蛇岐八家成員,卡塞爾本部的專員們更加喜歡使用現代武器。他們組成包圍圈,圍在了死侍的背後。接受了執行部改造的機槍不斷的噴灑著火蛇,槍手根本不需要特意的瞄準,每一次的掃射幾乎都會有數隻死侍被撕成碎片。
但是就算這樣也無濟於事,圍攻源氏重工的死侍實在太多了……
不斷的有傷員從包圍圈之中被抬出來,他們大部分都是之前與死侍死拼留下來的蛇岐八家成員,救援的執行部專員,把幾乎只剩一口氣的他們從死侍堆里搶救出來。
他們的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有人的胸腔甚至被撕開,還在跳動的血紅內臟直接暴露在外面,若非龍類的血統,他們根本就撐不到救援的到來。
被留在臨時基地里的犬山家的女孩們不斷的奔走在傷員之間,因為副校長要憐香惜玉的命令而不能上前線的她們,只能用這樣的方式參與進這場戰鬥中去。
酒德亞紀正在處理一個陷入休克狀態的傷員,他血淋淋的手上死死的握著一把斷刀,給救援工作帶來了很大的不便。她按住對方的手,正要叫人來幫忙時,一隻纖細素白的手輕輕的拿走了那把被死死攥住的斷刀。
「謝謝,請在幫我拿一下酒精……」酒德亞紀回頭道謝,卻突然的愣住了。
身上有些乾燥,還沒有沾染血跡的衣服和周圍有些格格不入,紅髮的女孩愣愣的看著地上已經陷入昏迷的蛇岐八家成員。流在斷刀刀柄上的鮮血染紅了她的手,素白上的皮膚上的血跡帶給人很強烈的視覺衝擊,讓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會想,這裡一點也不適合她。
「你是諾……不對,是上杉繪梨衣小姐吧?」一樣的發色還有童色,相似的容貌差點就讓酒德亞紀認錯了人。
「小姐!您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犬山家的負責人快步的走到繪梨衣的身邊,她抑制不住驚喜的說,「在您不在的期間,新的上杉家主發布命令,不能讓你踏入危險的地方。」
她深深的鞠了個躬說:「這裡太過危險了,還請跟我來。」
「不……我哪裡也不去。」繪梨衣輕聲的說,目光從傷員們的身上一一的掃過。
不僅她面前的負責人愣住了,忙於搶救傷員的犬山家的女孩們也愣住了。她們參與過很多次家族的集會,知道這位在集會之上一直都保持著沉默的前上杉家家主,是無法正常說話的。
「有人需要我,我不可以離開。」繪梨衣很小聲的說著,提著斷刀向著正在交戰的區域走去。
輕飄飄的裙擺不知道在哪裡沾上了血跡,她越過死侍們的屍體,像是掉落進戰場的薔薇一般,散發著獨特的美。然後反應過來的犬山家負責人追了上去,想要將她勸回。
然而就在這時,前面的死侍暴動了。
「往後退!這些傢伙瘋了!」負責阻擊死侍的葉勝憤怒的大喊著。
女孩的到來像是刺激到了這些死侍,它們抬起頭,赤紅的黃金童幽幽的看著正在向它們走來的女孩。散發著花朵一樣清香的她與戰場是那麼的格格不入,沒有一個死侍不會不渴求她的血液,那是皇的血液,是它們即使墮落後都要追求的存在。
在無數專員們憤怒的目光當中,無數的死侍蜂擁而來,然後越過了他們,向著那看上去無比柔弱的女孩撲去。女孩的身體是那樣的柔弱,仿佛輕輕的一碰就會被撕碎。
面無表情的繪梨衣輕輕的閉上眼睛,在睜開時,璀璨的金色在她的眼中流動著。並非是鬼,而是獨屬於皇的威壓讓暴動的死侍群有了一瞬間的靜止,吹來的夜風輕輕的吹動她的衣袖,其下素白嬌嫩的皮膚暴露在冷風之中。
擴充的黑色血管,還有白色的鱗片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她的身上了,在她不知不覺之中,自出生起就一直伴隨著她的龍化現象徹底的消失了。她沒有使用過失吹櫻帶出來的那一箱血清,那些只能夠抑制龍化的血清,在進入酒德宅的時候,就被不知道丟到哪個角落裡去了。
嘴角不知不覺的輕輕勾起,明白這不過是第一份饋贈的繪梨衣輕輕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死侍,然後將手中的斷刀丟出。
像是明白了什麼,死侍們嘶吼著以比剛才還要迅速的速度向後涌去,只是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張開的領域要比它們更加的迅速。被籠罩在領域之中的,還有攔截死侍的執行部專員們。
他們剛想有動作時,繪梨衣清冷的聲音響起:「請不要亂動,會被誤傷的。」
下意識的選擇照做,然後專員們就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斷刀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穿過死侍群,深深的插入水泥地板之中,緩緩的搖晃著。而在斷刀的後面,一場死亡的盛宴才剛剛開始。
水滴、泥土、建築碎片、甚至是死侍斷掉的殘肢,被斷刀帶起風吹起,並快速的旋轉著,像是一把把利劍一樣的,切割著死侍的身體。受到了死亡的審判,沒有發出一絲的嚎叫,死侍群在一瞬間破碎開來,字面意思上的破碎開來。
像是榨汁一樣,黑色的鮮血炸開,濃烈的血腥味再一次的籠罩在街道之上。向著女孩襲來的,讓執行部的專員苦苦沒有拿下的死侍群在一瞬間就被消滅了。殘肢落到地上蠕動著,強烈的視覺衝擊讓不少人肚裡打轉。
言靈·審判,被認為是不可能存在的言靈,對領域之中的所有生物帶來斷罪,對於弱勢血統,所見皆殺。
之前同樣的被籠罩在死亡的領域之中,執行部的專員們站在死侍的殘肢之中,有種無處下腳的感覺。他們遵從了女孩的提示,沒有輕舉妄動,以免被撕成同樣的碎片。獲得豁免的他們幾乎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其中最重的,或許是沾染了死侍那帶有腐蝕性的血液所帶來的燙傷。
但是那種死亡一樣的領域在身前掠過的感覺並不好受,即使斷罪結束了,他們也不敢有任何的動作。看著在地上撿起另外一把斷刀的紅髮女孩,酒德亞紀明白了,那個發現後請保護她,或是立即遠離她的矛盾的命令是怎麼來的了。
沒有理會還在死侍群死亡的衝擊中反應過來的人群,繪梨衣沒有停留太久,她漫步在破碎的死侍群之中,走向那個被撕開的缺口。
……
不知道砍死了多少只死侍,上杉越把卷刃了的長刀丟開,從腰帶上又抽出兩把長刀。他已經忘了丟了多少把長刀了,這些在原本應該被供奉在神社之中,甚至稱之為國寶也沒有問題的名貴長刀成了單純的消耗品。
他身後的黑日已經暗澹到了極點,哪怕是他,也沒有辦法長時間的將言靈維持在全盛狀態。但是就算是這樣,像是潮水一樣的死侍群也仍然的不敢與他硬碰,倒在他腳下的死侍堆,讓這群傢伙的生的欲望戰勝了飢餓。
只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無懼死侍的威脅的。不知道有多少人衝進了死侍群中,在被死侍撕碎之前,引爆了身上的炸藥,炸開的火光帶走了成群的死侍。但是就算這樣,也沒有辦法撼動如此龐大的死侍群。
他們的戰場一縮再縮,幾乎只剩下精英們在將死侍擋在大門之外。無數無法握刀的傷員被送進源氏重工之中,大廈的下面幾層降下厚重的鋼板,阻擋了死侍的入侵。在源氏重工設計之初,他們就已經做好了被龍類圍攻的準備。
沒人知道到底還有多少死侍在外面,以末日堡壘為目標打造的源氏重工之中有著可以供全部人生活十餘年的物資。但是他們能拖,外面的人可不能拖,誰知道在天亮之後,各國會不會爭相的報導日本遭遇生化危機的新聞。
再次打退一波進攻,上杉越靠著牆壁休息,長呼出一口氣說:「我大概是頂不住了,讓你在外面的人用點厲害的東西吧。鍊金飛彈什麼的,先來他十幾個。」
「我親自來這裡,就是害怕他們會把整個新宿轟上天。」同樣的靠牆小憩,昂熱點上一根雪茄默默的說,「如果只有你一個人在,我猶豫一下說不定就同意了,但是啊……」
他抬起頭,環視了一圈,在源氏重工周圍不知道多少的高樓之中,有著不知道多少被死侍無視的普通人躲在角落裡,偷偷的看著他們。他們說不定已經留下了他們與死侍群廝殺的照片,等待通訊恢復之後就會第一時間傳到網上。
昂熱確實有向普通人保守龍類秘密的義務,可是奈何這些死侍背後的那位白色皇帝可不那麼想。因為看到死侍了就滅口什麼的,這種事他可做不出來。
「看你這幅不急不緩的樣子,應該還有其他方案了。」上杉越丟開手裡的長刀,坐在地上灌了一口烈酒,「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用盡全力的。皇都是短命的,和你這一百多年的老妖怪不一樣,我是真的老了。」
他長呼了口氣:「還有什麼方案就說吧,我可是無論如何都要去見我女兒一面的。」
「關於這個,就要看你的兒子們了。」說著,昂熱突然的一愣,「……或者說,問問你的女兒。」
將源氏重工圍得水泄不通的死侍群有了一絲的鬆懈,死侍群之外,紅髮的女孩持著斷刀,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烏泱泱的死侍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