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消失了,厚重黑暗的雲層覆蓋在了東京塔的上空,代表著不詳的赤紅色雷電,像是扭動的蛇群一樣在雲層之中不斷的閃爍著。()那一輪超級月亮隱藏在黑雲之後,透過雲層之間狹小的縫隙,向地面投射出一絲絲詭異的光芒。
扇動著的翅膀吹起黑色的風,黑色的霧氣漫出,將整個東京塔籠罩在其中。八首的巨龍在黑霧之中仰天咆孝著,紅色的雷霆落下,火光乍現,照亮它身上猙獰堅固的灰色鱗片,以及如同惡魔一般的犄角。
再次襲來的烏雲還有黑暗,讓整個東京城再一次的陷入了恐慌。逃過一劫的人們紛紛抬首,看向了之前像是被他們下意識給忽視了一樣的東京塔。
街道上架起的應急燈沒有辦法穿透那一層黑色的霧氣,霧氣之中隱隱的跳動著紅色的雷電,一個巨大猙獰的輪廓在霧氣之中若隱若現。不詳的紅色詭異氣息不斷的從那個身影之上溢出,隱隱的有著突破黑霧,將外面的世界一起吞噬的趨勢。
然後在他們更加驚訝的目光之中,一束像是代表雷神懲戒罪惡,幾乎照亮了整個城市的雷光自天際劃落,然後狠狠的砸在了被黑霧包圍著的東京塔之上。
小臂上的紅色裝甲向上擴展著,幾乎將兩隻手臂完全的染成紅色,源稚生放下正冒著青煙的大斧子。斧子的握把部分完全的變成紅色,散發著強烈的高溫,就像是在短時間之內噴灑了數千枚子彈,嚴重過載了的槍口一樣。
斧刃之上,六枚像是像是彈夾一樣的東西暗澹了下去。
「寶具·黃金衝擊·改(Golden Spar Kai)……」像是散熱一樣的,整個人處於高溫霧氣之中的源稚生輕輕的說著。
將原本用作對軍的寶具單獨的對著一個目標用出,而且還自顧自的使用了兩倍左右的魔力。就算效果異常的驚人,但是寶具以及外置靈基一起陷入過載的代價還是有些巨大的。
源稚生抬起頭,看著正從東京塔的頂端墜下來的八首巨龍。它背後新生成沒多久的翅膀之上布滿了破洞,威武猙獰的鱗片崩碎,焦黑的血肉暴露在外,隱隱的可見其下崩碎的暗金色骨骼,以及在劇烈跳動著的心臟。
源稚生記得在學習中文的時候偶然的看到一部披著戰爭題材的中文喜劇片,人有的時候是不能站在高處,尤其是打雷下雨的時候。💀☺ ➅➈SнǗˣ.𝓒oM 🎃☝這句話,對於一些急著耀武揚威的傢伙來說,一樣的通用。
「所以說,使用寶具的話要在釋放前喊出來啊。」源稚女輕輕的從他的身後躍出,「還有,後面的改是什麼?」
「沒什麼特別的意義。」源稚生說,「只不過聽上去很酷而已。」
不過沒有人回答他了,因為源稚女已經化為一道陰影,快速的迎向空中墜落的八首巨龍。蜘蛛切還有童子切散發著微光,這兩把斬殺過無數墮落混血種還有龍族亞種,甚至是純血龍類的鍊金古刀在空中發出像是興奮一樣的破空聲。
源稚女抬起頭,左右的複眼卻呈現完全迥異的兩種顏色。寶具·隱秘的罪之遊戲(Dangerous Game),同樣的以平常不一樣的姿態展現了出來。
藍色的眼睛閃動著,源稚女說:「我不會去試著抹殺你,更不會去憎惡你,更不會將過去犯下的錯全部歸咎在你的身上。」
紅色的眼睛閃動著,風間琉璃說:「吵死了,你是輕小說還是漫畫的主角?非得要在這種時候說些什麼嗎?」
「是的,有些事是必須要說的。」源稚女點點,「如果沒有你,我只不過是個只會躲在哥哥背後的懦夫而已。但是同樣的,如果沒有我,你也只不過是一個只會殺戮的工具而已。」
蜘蛛切揮動著,泛著血痕的刀刃輕而易舉的切開了八首巨龍的鱗片。長刀插入骨骼之間的縫隙之中,刺進正在跳動的內臟之中不停的攪動著。
風間琉璃發出冷笑:「說的真好笑,沒有你,王將這只會噁心人的東西早就死了。」
童子切被重重的甩出,金屬撞擊在一起的刺耳聲音響起,巨大的力量之下,長刀的刀刃沒入一隻龍首的嵴椎之中。將長刀像是鋸子一樣的抽動著,更加刺耳的聲音響起的同時,大量帶著金色的龍血噴灑出來,將風間琉璃的那半邊身子染得血紅。
巨大的龍身墜落在地,巨大的衝擊讓東京塔稍稍的震動了一下。一隻斷開的龍首被高高的甩飛,鮮血從獰笑的嘴角滴落,風間琉璃刀口對準了另外一個正在向著他咆孝的龍首。
「是的,王將或許確實會死,勐鬼眾也會毀在你的手上。」源稚女默默的說著,「但是就連小暮他們,大概也會染紅你的刀吧。然後你自己也會化成完全的鬼,然後被殺死。」
其他人無法聽見的咒罵聲傳來,頭髮蓋住蒼白的臉,女孩們長長的指尖拂過他們的脖頸。冷透靈魂的寒意傳來,那些枉死的靈魂們還在撕咬著他們的靈魂。被他們殺死的女孩,在督促著他們對罪魁禍首的審判。
又一隻龍首高高的飛起,灑下的龍血染紅東京塔的塔身,風間琉璃那邊有些異化的身體停止了變化。
「……化為惡鬼殺了人,然後被人殺死,這不是很公平的事嗎?」風間琉璃輕聲的說。
「……但是,在真正的惡人們伏誅之前,我們不應該就這樣死去。」源稚女回答,拔出的長刀之上帶著還在緩緩跳動的內臟,「像王將這樣將所有人都視作食物的傢伙,這世界上還存在著多少呢?」
輕輕的漫步在東京塔的塔頂,然後在邊緣停下。遮擋住天空還有月亮的黑雲和黑霧,已經在源稚生的寶具之中湮滅了,清冷的月光再次灑下,照亮靜靜矗立在塔頂的那個身影。
看上去靜謐的城市其實一點也不安靜,在黑暗之中,有好幾座建築亮起了燈光。那些是坐落在東京各地的醫院,在電力還未完全恢復的時候,有限的電力被優先的供給給了這些地方。
救護車的警笛聲和燈光在黑暗之中是如此的耀眼,這些乘載一個個弱小生命的車輛,就像是汪洋大海里的一艘艘小船一樣,向著那唯一發著光的燈塔而去。
繪梨衣低頭看了看,翅膀破碎,多隻龍首被斬斷,尾巴也只能勉強掛在身上。八首巨龍支撐著殘破的身體,立在碎石堆上,發出了不甘的巨大咆孝聲。哪怕模樣變得如此的悽慘,它也依舊的有著咆孝世間的能力。
它身上留下的傷口正在快速的癒合,哪怕龍首被斬斷,哪怕心臟被攪碎,它都能夠一次一次的站起來。源稚生和源稚女的勐攻有了鬆懈,哪怕是有著從英靈殿直連的魔力支援,他們也會變得疲憊。反之對面只要稍稍的做一下恢復,就會再次變成翱翔在天空之中的大蛇,向著世界潑灑著災厄。
不過,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神在出雲,確然是真美,賜靈魂氣息……」
反射著月光的鏡子高高的飛起,幾乎與那輪巨大的月亮持平。藍色的裙擺晃動著,月光下的繪梨衣輕輕的旋轉起來,跳起了祈禱的舞。書寫著神秘符文的符咒出現在她的身邊,然後散開,沒入不知何時出現在東京塔頂的鳥居之中。
「天照山河水天,乃自由操控淨儀之證……」
無數道緋紅的門扉靜靜的漂浮在東京塔的周圍,緩緩的旋轉著,在符咒沒入之後燃起了如同太陽一般的火焰。鳥居逐漸的消失,升騰的火焰旋轉著騰空,漸漸的沒入那一面散發著光芒的鏡子之中。
「名為玉藻鎮石,神寶宇迦之鏡是也……」
如同一輪真正的太陽,化作巨大發光體的鏡子散發出的光芒漸漸的將月光所蓋過。天空被這一輪新生的太陽所照亮,沉寂了的城市似乎迎來了新一日的日出。
寶具·水天日光天照八野鎮石。
太陽一樣的光芒將東京塔照的亮如白晝,已經將身體侵蝕了幾乎一半的紅色漸漸的消退下去。源稚生抬起頭,看著散發著光芒的繪梨衣,輕輕的笑了一下:「真的是希卡利啊。」
身上的異化在光芒之下慢慢的解除,閉著眼睛,沐浴著這暖光的源稚女輕聲的說:「真是溫暖的光……」
以東京塔為中心,光芒迅速的擴散開來,將這座城市的陰暗與傷痕完全的驅逐。
某個救護車之中,面對著心臟已經停止了跳動的患者,醫生疲憊的搖搖頭,對著正在哭泣的家屬說我們已經盡力了。突然,一聲非常微弱,但是在心率監測器上異常大聲的心跳聲響起。隨著那微弱的心跳聲,所有人都看到了,已經停止呼吸的傷者手指動了一下。看到這一幕的醫生們掃去了所有的疲憊,盡全力的去抓住那一絲的希望。
酒德亞紀一臉呆滯的看著前一秒還氣若遊絲,只要一個輕輕的噴嚏就可能回不過來的傢伙跳了起來,不斷的詢問著他的刀去哪兒了。這樣的例子並不是只有一例,所有人驚奇的發現,重傷之人的情況變得穩定了下來,輕傷者甚至直接痊癒,目瞪口呆的看著只剩下一道淺淺傷疤的傷口。
「這是天照大神的神跡嗎?」一輛被碎石擱淺在路邊的車輛邊,上杉越一臉迷茫的問。
在他的身後,烏鴉以及堅持要跟上來的夜叉與其他一樣的,呆滯的看著自己癒合的差不多的傷口,迷茫的向著散發著光芒的東京塔之上張望。就像真的如上杉越說的那樣,掌管著太陽的天照大神向著人間看了一眼。
「你們的天照,大概已經和第二代的八岐大蛇一起葬身在高天原之中了,和她的妹妹月讀一起。」昂熱默默的說,「不過把這個稱為神跡好像也沒什麼不對。」
光芒消散,天空再一次的恢復黑暗,似乎變回了常態的月亮繼續的灑下清冷的月光。燈光暗澹,雷光消散,高大的牆壁消失……恢復寂靜的東京塔,也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解除外置靈基的源稚生靠著台階,他掏出一根煙默默的點上,然後看了一眼面前已經完全沒有了動靜的八首巨龍,長長的呼了口氣:「結束了,完完全全的結束了……」
源稚女安靜的坐在他的身邊,與他一起看著巨龍的屍體。在巨龍倒下的那一刻,那來自靈魂的劇痛漸漸的平息了下來,在其他人無法看見的地方,那些女孩在他們的身邊,與他們同樣靜靜的看著龍屍。
太陽的光芒能夠驅散黑暗,治癒著傷者的身體還有靈魂。但也能化身為烈焰,灼燒帶來災厄的怪物。堅硬猙獰的白色鱗片在太陽一般的高溫之下只要輕輕的一碰就會變成碎片,暗金色的骨骼碳化,幾乎無法支持如此龐大的身軀。
巨狼輕輕的從塔尖躍下,馱著解除了外置靈基,幾乎脫力的繪梨衣來到源稚生的身前。
鬼從狼背上跳下說:「連續的使用寶具,還將寶具的作用範圍擴散開來,讓她不僅僅是魔力消耗殆盡,體力也幾乎見底了。」
看著半閉著眼睛,像是快要睡著的繪梨衣,源稚生表情變的柔和了一點,摸了摸她的頭髮說:「表現的不錯,我們的光。」
「新造型很可愛哦。」源稚女輕聲的誇獎著。
臉色有些紅潤,恢復了一點力氣的繪梨衣用很小聲的聲音說:「……謝謝。」
零站在巨大的龍屍面前,即使匍匐在地上,八首巨龍的屍體也比三層的小樓還要高,讓她本就較小的身姿顯得更加的渺小。沒有猶豫多久,她走進了它幾乎可以當做一個房間的胸腔之中,在已經超過正常人身高的巨大心臟面前停下。
這顆或許比藍鯨的心臟還要巨大的心臟已經停止了跳動,與外面血肉沒什麼兩樣的焦黑外表,不管怎麼看都不可能再自愈。
被她抱在懷裡的小熊玩偶眼睛亮起,發出魔力的雷射開始切割。迎面而來的惡臭味讓零微微的皺了皺眉頭,然後一個小小的東西從巨大的心臟之中滾落,掉到她的腳邊。
撿起這個同樣沒有了動靜,渾身蒼白的就像死去多時的詭異胚胎,她輕輕的一捏,藍色的火焰升騰起來,將在裝死的聖骸完全的殺死。胚胎變成殘渣落下,只剩下一縷微弱的火光在她手中跳動著。
「好久不見,博士。」她面無表情的,對著火苗中那一張驚恐的人臉說,「他想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