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宗在山洞之中布置陣法,改造出了三間煉化室,專門用以宗門體修煉化七寶琉璃液。
煉化室地處七寶琉璃樹之下,室周遍布著七寶琉璃樹的樹根,充滿著琉璃樹的氣息,在煉化室中使用琉璃液,效果最佳。
雖然七寶琉璃樹已經枯死,但煉化室內的琉璃樹氣息還很濃郁,這也是譚宗寶要讓林陽在琉璃宗煉化琉璃液的最主要原因。
琉璃池外,金義鍾正和琉璃宗的幾位長老站在一起,靜靜地等待著陣法的開啟。
見到譚宗寶和林陽過來,金義鍾和琉璃宗的幾位長老連忙端正神色,向譚宗寶行禮。
譚宗寶點了點頭,而後看向了琉璃池的方向。
那裡,高聳入雲的大山半腰處,有一個兩人高寬的山洞,在洞口前方,正閃動著一層波光瀲瀲的巨大水幕,將山洞牢牢罩住。
山洞的四周,正散發著一陣陣的強大且無形的力量波動,這是陣法正在被開啟的表現。
沒等多久,波光瀲瀲的水幕漸漸散去,琉璃池的陣法徹底開啟。
在陣法被打開的剎那,林陽驚訝的發現,其內竟然傳出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老洪!」
林陽在心中驚呼,因為山洞內竟然散發出了洪七峰的氣息。
因為林陽參與了洪七峰奪體重生的識海重組,故而與洪七峰有著強烈的相互感應。
「怪不得我走遍中州,都沒有發現你呢,原來躲在這裡頭。」林陽雖然發現了洪七峰,但卻不動聲色。
他猜到,洪七峰偷摸地躲到琉璃宗的重地琉璃池,十有八九沒想干好事。
同時,林陽心中暗暗叫苦,只希望洪七峰不要干出太出格的事情。不然,今日就不好收場了。
「琉璃池內有人!」
金義鍾畢竟負責鎮守琉璃池,對琉璃池內的狀況再熟悉不過,在陣法散去後,他也很快發現了其內的異樣。
譚宗寶臉色一變,當即閃身而出,極速射進了琉璃池。
金義鍾緊隨其後,同時對著幾位皇境長老吩咐,讓他們鎮守洞口,不要讓任何人逃離琉璃池。
林陽也催動身形,跟著金義鍾進到了琉璃池當中。
琉璃池內,巨大且空曠。
在山洞最里側的石壁之下,有一個巴掌大小、半球形的小石碗,其上懸空著一條成人手臂粗細的乾枯樹根。
上古之時,七寶琉璃液便順著這條樹根落在小石碗當中。
此際,在小石碗的底部,有著一層薄薄的乳白色的液體,它便是七寶琉璃液。
琉璃宗曾經也嘗試著將七寶琉璃液轉移保存,但他們施行了無數種辦法,卻發現七寶琉璃液離開了石洞中的石碗之後,藥力和藥性便會極速流失。
故而,七寶琉璃樹生出的七寶琉璃液便一直存放在這隻小石碗當中。
緊挨著小石碗,琉璃宗在石壁之上開闢出了三間煉化室。
說是煉化室,其實就是三個簡單開鑿出來的方形石洞,裡面各鑿出一張石床,無遮無擋,一進入琉璃池,便能看到三間煉化室內的狀況。
林陽一進入琉璃池,便立馬看到,在左邊的煉化室內,赫然正盤坐著一個魁梧的身影,他的臉色微微有些發黃,生著一張國字臉,濃眉闊鼻,相貌威嚴,正是洪七峰。
此際的洪七峰,狀況似乎有些不太妙,眉頭緊皺,身體時不時地會劇烈地顫抖起來。
譚宗寶站在離著左側煉化室不到二十步的位置,眉頭緊鎖,眼中殺機涌動。
琉璃池乃是琉璃宗最為重要的秘地,其中更是存放著至寶七寶琉璃液,如今卻是被一個外人給闖入其中,並且,琉璃宗上下居然沒有察覺到半分。
如果不是因為要給林陽煉化七寶琉璃液,琉璃宗上下估摸還得繼續被蒙在鼓裡。
同時,很明顯的,洪七峰此時正在煉化七寶琉璃液。
這對琉璃宗來說,既是巨大的損失,也是莫大的恥辱。
「師尊,請恕弟子無能,竟然讓此賊人潛入了琉璃池。」
金義鍾進得琉璃池,看清其間的狀況後,第一時間去到了譚宗寶的面前,滿臉愧色地彎腰請罪。
出現如此大的疏忽,金義鍾已經做好了被譚宗寶罵得狗血淋頭的準備。
但令他意外的是,譚宗寶揮了揮手,輕聲道:「這不怪你,此人有古怪,乃是土靈之身,我們琉璃宗的陣法攔不住他。」
「老譚好眼力,居然一眼就看穿了老洪的底細。」
林陽站在不遠處,心中暗暗驚訝。
「土靈之身!」
金義鐘的臉上現出了驚訝的表情,緩了緩,接著說道:「師尊,此人現在正處在煉化七寶琉璃液的關鍵時刻,不能分心分神,正是斬殺他的最佳時機!」
譚宗寶雙眼微眯,顯然很是意動。
「譚前輩、金宗主,還請手下留情!」林陽連忙出聲。
再不出聲,偷雞摸狗的洪七峰,估摸就要被譚宗寶師徒倆給宰了。
譚宗寶和金義鍾齊齊回頭,一臉疑惑地看著林陽。
林陽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神情尷尬地說道:「他叫洪七峰,是我的一位朋友,曾經對我有大恩。」
拋開林陽與洪七峰的緊密聯繫不說,洪七峰當初在被雲頂天宮的老祖追殺的情況下,仍舊冒險萬里迢迢地給林陽送去息壤,單單衝著這份情誼,林陽今日無論如何也要保下洪七峰。
「林樓主,洪七峰擅闖我們琉璃宗禁地,更是煉化七寶琉璃液,這是對我們琉璃宗的極大不敬和侮辱!今日,即便是得罪林樓主,我也要將其斬殺!不然,我們琉璃宗還有何顏面立足於世!」
金義鍾提高了音量,神情激憤,態度堅決。
「譚前輩,洪七峰的做法的確很不妥當。稍後等他煉化完琉璃液,我讓他給前輩,給金宗主,給琉璃宗道歉,需要什麼賠償,兩位儘管開口,只要林陽能做到,絕對不會有半分推辭。」林陽自知與金義鍾交情淺薄,說服不了他,便只得試圖說服譚宗寶。
「道歉,賠償?事關我們琉璃宗的臉面,你拿什麼來償?」
譚宗寶眼神鋒利地盯著林陽,語氣中帶著不加掩飾的不滿。
林陽當下神情一滯,稍作思索後,說道:「譚前輩,洪七峰煉化的這些七寶琉璃液,就當是被我煉化了。我救前輩的情分,前輩已經還清。
稍後,等洪七峰醒來,我仍舊讓他給前輩,給金宗主和琉璃宗道歉。至於以何種方式道歉,由譚前輩和金宗主來定奪。」
「林樓主,一碼歸一碼,你對我們琉璃宗的恩情,我們琉璃宗銘記於心,一定會報答。但洪七峰,……。」金義鍾顯然還是堅持著自己的態度,但未等他把話說完,卻是被譚宗寶給揮手打斷。
「竟然為了洪七峰而甘願放棄打破體修桎梏的機會,看來,你小子和洪七峰的交情不淺。」
譚宗寶的眼神柔和了幾分,接著說道:「小子,你把洪七峰的底細跟我說說。」
林陽看到譚宗寶有鬆動的意思,當即不敢怠慢,連忙將洪七峰的事情仔仔細細地講了出來。
「這洪七峰居然有如此神奇的來歷。」
譚宗寶眉頭微皺,緩聲問道:「依照你的說法,洪七峰並無師承出處?」
林陽點了點頭,他隱隱猜到了譚宗寶的意圖。
譚宗寶的臉色馬上變了,居然露出了笑容,輕聲道:「洪七峰能找到我們琉璃宗來,證明他與我們琉璃宗緣分不淺。
這樣吧,洪七峰若是願意加入我們琉璃宗,他偷摸潛入琉璃池並煉化琉璃液的事情,就此作罷。」
「前輩,這,……。」林陽不能保證洪七峰會答應這個條件。
「沒得商量,他只有加入我們琉璃宗,才能挽回我們琉璃宗的顏面!若是不能答應這個條件,我現在就殺了他!」譚宗寶的雙眼之中又有了殺機在涌動。
「前輩,這事,我真的不能替他做主,得看他自己的意思啊,……。」林陽面帶苦色地說著,卻是被一個聲音給打斷了,說話的赫然便是洪七峰。
「我願意加入琉璃宗!不過,我得事先告訴你們,我可是斬殺了好幾位雲頂天宮的真臨境元修,他們現在正到處尋找我的蹤跡呢。你們要是不怕麻煩,我求之不得。」
洪七峰雖然正在閉目煉化七寶琉璃液,但對身邊的情況還能關注到。
「雲頂天宮又怎麼樣?老子正有一筆大仇要找他們報呢!你加入我們琉璃宗之後,宗門便有了三位帝境體修,雲頂天宮想要動我們琉璃宗,也得好好掂量一番!」
譚宗寶冷聲出聲,而後對站著金義鍾說道:「義鍾,以後老洪便是你的師叔,在宗門當中的地位與我一樣!」
金義鍾對譚宗寶向來言聽計從,聞言,立馬朝著洪七峰拱手行禮,高聲道:「師叔!」
林陽愣住了,眨眼的功夫,他便成了場中唯一的外人。
「哈哈,老子終於不用東躲西藏了。」
洪七峰睜開了眼睛,而後笑著對金義鍾說道:「師侄不必多禮,……。」
話音未落,只聽嘭的一聲,洪七峰的身體居然當場炸開,炸成漫天的土黃色霧氣。
譚宗寶和金義鍾當即目瞪口呆,剛剛收羅到一位高手坐鎮宗門,此刻就炸成了灰灰。
此情此景,讓譚宗寶師徒倆情何以堪。
林陽卻是神色不變,眼神淡然地看著左側煉化室里的漫天黃霧。
下一刻,漫天的黃霧急速翻滾,而後迅速靠攏,眨眼間的功夫便凝聚出一個人形,洪七峰再次出現在了煉化室當中。
洪七峰的一張老臉分明有些發燙,他乾咳了兩聲,道:「哎,大意了,這七寶琉璃液的力量還真猛!我就不管你們了,我要全力煉化七寶琉璃液。」
說完,他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譚宗寶和金義鍾大松一口,見識了洪七峰的神奇手段後,越發覺得讓洪七峰加入琉璃宗是最正確不過的決定。
一場禍事消弭,還有了不錯的結果,林陽也是大鬆一口氣。
「小子,愣著做什麼呢?趕緊選一間煉化室,煉化七寶琉璃液去。」譚宗寶此際的心情顯然不錯,臉上又露出了笑容。
「前輩,我剛才已經說過,老洪煉化掉的那份七寶琉璃液,算作是我用了的。」林陽輕聲回應。
「老洪現在是我們琉璃宗的人,他用七寶琉璃液,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哪裡需要用你那一份。你就不要在這裡囉嗦,平白浪費時間了。」譚宗寶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
林陽自然欣喜,笑問道:「前輩,煉化七寶琉璃液,有需要注意的事項沒?我的爆體機率高,您有什麼要提醒的,可千萬不要忘了。」
譚宗寶微微一笑,道:「年輕人不懼艱難險阻是對的,但惜命更重要!
正常來說,以帝境體修的體魄,煉化十滴七寶琉璃液,已經是極限。
你的體魄,比起正常的體修,稍稍有些不如,但煉化九滴琉璃液應該不成問題。
你小子可別爭強好勝,煉化的七寶琉璃液絕對不能超過九滴,不然,你十有八九是要爆體的。」
「譚前輩放心,小命要緊,我會量力而行,不會逞強的。」林陽連忙點頭答應。
譚宗寶想了想,接著說道:「煉化七寶琉璃液,方法很簡單。我們慣常的做法,是將七寶琉璃液融入血氣當中,而後對血氣進行搬運,讓七寶琉璃液進入全身的每一個角落當中。
你乃是元體雙修,可千萬記得不要動用元力去疏導藥力。迄今為止,還沒有元修煉化七寶琉璃液的先例,你可不要冒險嘗試,丟掉小命的可只是你自己。」
林陽點了點頭,抬腳便準備向著煉化室走去。
「林樓主,煉化室的石床與七寶琉璃液已經被陣法接通,你可以直接在石床上汲取七寶琉璃液。但是,林樓主一定要記住,一次汲取一滴,千萬不要多貪多,不然,身體會承受不住龐大藥力的。」金義鍾提醒了一句。
「多謝金宗主提醒!」
林陽朝著金義鍾輕輕一拱手,直接去到了右側的那間煉化室。
之所以不選擇中間的煉化室,他擔心洪七峰再爆炸的時候,會波及到自己,自然要離他遠一些。
坐到石床之上後,林陽便感應到,石床與不遠處的盛著七寶琉璃液的小石碗緊密相連,只要自己催動神念,就能從小石碗中將七寶琉璃液給汲取過來。
深吸一口,林陽閉上了眼睛,而後催動了神念,隨即,小石碗之中,有一滴七寶琉璃液緩緩地從石碗底部滲了下去,而後一直滲入地底,再在陣法的引導下,去到了林陽所坐的石床之上。
隨後,這一滴乳白色的琉璃液化作一團薄薄的白色霧氣,緩緩地飄向了林陽,與林陽接觸後,立馬從他的體表各處鑽了進去。
林陽隨即渾身一震,他感覺似乎萬千鋒利的細針扎進了體內,讓他全身上下無處不是錐心般的疼痛。
「老譚沒有誇大其詞,煉化琉璃液的痛楚果然非同尋常!」
林陽經歷過無數次生不如死的痛楚,比如吞服活脈丹,元基丹,比如吞服獸核等等,這些痛楚,換做尋常人,十個有九個會承受不住,但林陽都扛了過來。
但在今日,七寶琉璃液才剛剛入體,其痛楚就超越了以往種種,這不由得他不立馬收起了輕視之心,連忙搬運氣血,將入體的七寶琉璃液快速地搬運至全身各處。
剛剛一搬運氣血,嗶嗶啵啵的聲音立馬接連響了起來,林陽體表的皮膚竟是接連綻開,全身的衣衫立馬被鮮血浸染。
林陽在痛得直欲昏厥的同時,也是心驚不已,他現在可是帝境體修,體魄之強,幾乎可以承受地級元兵的攻擊。
可如今,才剛剛煉化七寶琉璃液,體表的皮膚卻是表現得如此的脆弱不堪。
儘管如此,林陽卻是沒有停止搬運氣血,既然已經坐到了此處,他就不會有半途而廢的想法。
「師尊,林樓主的帝境體魄也太脆弱了些,這才剛剛煉化琉璃液,就皮開肉綻。想當初,我煉化七寶琉璃液的時候,煉化到第四滴,我的體魄才出現傷勢。」金義鍾緩緩出聲,語氣中帶著幾分疑惑,也帶著幾分釋然。
他疑惑的是,林陽的體修帝境似乎弱得有些不正常;
他釋然的是,林陽的體修帝境名不副實,如此一來,他的修煉資質也談不上駑鈍不堪了。
「你覺得自己比他強?」
譚宗寶朝著金義鍾翻了一個白眼,「你難道修成了七寶琉璃身?」
金義鍾當即黑臉一紅,羞愧地低下了頭。
「林陽走的路子跟我們不一樣,他的體魄雖然比我們要弱一些,但也不至於弱得這麼離譜。他之所以剛一煉化七寶琉璃液便皮開肉綻,是因為他的體魄與七寶琉璃液有著更大的對抗衝突。
這也說明,林陽若是能扛過去,七寶琉璃液對他的身體的改造程度會更大,更徹底!」譚宗寶的眼神之中現出了希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