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頭號罪人
「只有我才能幫助馬競保級，並在未來幾年，成為西班牙，乃至歐洲最強的球隊！」
當楊浩這句鏗鏘有力的話，在封閉的會議室里說出來時，坐在他對面的老希爾當場沒忍住，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雖然他已經是67歲高齡，體態也很臃腫肥胖，又剛被政府連續起訴了多項罪名，但整個人依舊非常的精神，沒有半點頹喪的感覺。
這也很正常。
他可是刀山火海里殺出來的梟雄。
相反的，小希爾更像是優柔寡斷的富二代。
「你知道，我兒子非常看好你，跟我說了很多，甚至跟我吵了起來，這迫使我不得不抽出一點時間，坐在這裡，聽你說點什麼。」
老希爾大腹便便地坐在那邊，笑得肥肉一顫一顫的，雙眼盯著楊浩，氣場十足。
「但如果，伱只能說這種誇誇其談的言論，那就請回吧。」
老希爾話音剛落，一旁的小希爾有些坐不住了。
反倒是另一側，52歲的副主席塞雷佐始終穩如泰山，就像所有的一切都跟他無關一樣。
楊浩並不慌亂，他也是有備而來。
「你打聽過我？」
這是好消息，證明老希爾有認真考慮過。
「不需要刻意打聽，你在進攻球迷會跟弗洛倫蒂諾的那些對話，藏不住的，當時有很多人在場，我覺得，弗洛倫蒂諾說得不錯，至少你給我的第一印象是這樣。」
老希爾也很不客氣地回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跟他說過，他的巨星戰略存在一個致命的問題？」
「他的巨星戰略？」
赫蘇斯·希爾直接嗤之以鼻，「他有個屁的巨星戰略，不就是跟在我們後面，拾人牙慧？」
馬競主席確實有資格有底氣說出這樣的話。
巨星戰略在西班牙並不新鮮。
早在西甲俱樂部改制之前，大家都是會員制，想要競選會員制俱樂部的主席，就得靠選票，而最容易拉到球迷選票的，當然是承諾引進巨星。
一直以來，所有的會員制俱樂部基本都是這麼玩的。
甚至可以追溯到皇馬的伯納烏時代，如迪斯蒂法諾、普斯卡什、科帕等。
老希爾也同樣是玩這一套上位的，例如他為馬競簽下了葡萄牙巨星保羅·富特雷，又或者之前他為馬競簽下了義大利球星維埃里，都是玩巨星戰略。
所以，他真有資格這樣奚落弗洛倫蒂諾。
「我覺得，他是過去那種巨星戰略的激進、冒險的升級版。」
在這裡，楊浩給了弗洛倫蒂諾正面的評價。
「從死敵巴薩引進菲戈？」
「不，是一年簽下一名巨星，最後讓球隊的每一個位置上都是巨星球員，包括教練席。」
不得不說，這個設想在2000年，真的是非常大膽，非常誘人。
老希爾也必須承認這一點。
「那你說，這套戰略有什麼問題？錢嗎？」
「不，我相信作為玩錢的高手，他一定想過怎麼搞錢，但他忽略了時間。」
「時間？」
這下不僅是老希爾，就連塞雷佐都被吸引到了。
弗洛倫蒂諾的參選，是今年季馬德里、西班牙，甚至是整個歐洲足壇最受關注的事情。
「路易斯·菲戈是72年11月，現在已經27歲了，我相信，弗洛倫蒂諾敢拿他出來競選，肯定是做了準備，而且之前媒體也報導過，弗洛倫蒂諾跟菲戈經紀人何塞·維加有過接觸。」
在那樁新聞裡面，馬競名宿保羅·富特雷也被牽扯其中。
「假設他今年簽下了菲戈，明年再簽一位巨星，到時候菲戈已經28歲了，那後年，大後年呢？一年一巨星真的很誘人，但菲戈的巔峰狀態還能保持多久？」
老希爾和塞雷佐等人頓時都啞然了。
這確實是個問題。
現在的足壇跟十年後的足壇，完全不同。
當下的這些巨星基本上年齡都要大一些，畢竟25歲以後，球員才能迎來職業生涯的黃金期，在巔峰期踢兩年，成就巨星之名，那都27歲左右了。
像麥可·歐文這種，19歲成名，20歲左右就拿進球，躋身巨星行列的，極其罕見。
楊浩說得一點沒有錯，一年一巨星，菲戈這個年紀，還能保持幾年的狀態？
「弗洛倫蒂諾是不想你打亂他的計劃。」老希爾看著楊浩說道。
「是的。」楊浩笑著點頭。
不管弗洛倫蒂諾在楊浩點破之前，有沒有想過這一層，到了眼下這個節點，巨星戰略已經如箭在弦，不容更改了，他就算是硬著頭皮都必須要上。
否則的話，今年夏季他要拿哪個頭去挑戰桑斯？
這就是為什麼他不肯聽楊浩說什麼，甚至直接把他開除出進攻球迷會的原因。
搞明白了這一層後，老希爾哈哈笑了起來，開始認真地審視起了面前的這位年輕人。
真的非常年輕。
才25歲。
這要是換做職業球員，那也才剛剛迎來職業生涯的黃金期。
結果，他要來應聘的是最需要經驗，也最需要資歷的主教練。
「說說吧，我現在有興趣想要聽聽你對我們馬競的分析了。」
老希爾挪了挪屁股，讓自己坐得更加舒服一些，說道。
……
馬競的問題很是錯綜複雜。
楊浩前世寫文時還專門研究過這個問題，主要認為是主席老希爾的胡作非為，導致鋃鐺入獄，俱樂部也是債台高築，球隊內部人心渙散。
拉涅利和安蒂奇作為名帥，對此都是無能為力。
可在跟小希爾進行了深入的交談後，了解了更多內幕後，他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整件事情還是要圍繞著老希爾這個人來展開。
全世界都知道，老希爾的發家史並不光鮮，他的第一桶金就是一項導致58人死亡的豆腐渣工程，那是發生在1968年的混亂歲月，西班牙還在獨裁者弗朗哥的統治之下。
那是老希爾第一次入獄。
出獄之後，老希爾並未收斂，反而變得更加雷厲風行，將他的房地產事業越做越大。
當房地產生意做到一定程度後，老希爾就不滿足於商界。
1987年，他入主了馬德里競技，野心勃勃想要把這支馬德里的球隊打造成一支不輸給同城死敵皇馬的豪門球隊。
1991年，聲名大噪的老希爾更是謀求由足球入政壇，成立了獨立自由集團希爾黨，在西班牙南部和靠近北非的海島地區，非常得人心，當選為馬爾貝拉市的市長。
一時之間，老希爾和馬競風頭勢不可擋。
但麻煩也隨之而來。
1992年，因為債務問題，西班牙足協強制要求西甲球隊改制，除了皇馬、巴薩和畢爾巴鄂競技等極少數的球隊外，全都從會員制改成了股份制。
在馬競改制的過程當中，傳出了老希爾和副主席塞雷佐在帳目上造假，以非法手段將馬德里競技私有化，變成了私人財產。
這種事情在古今中外，屢見不鮮，很多俱樂部的管理層都是這麼幹的。
但這也成為了政敵攻擊老希爾的核心武器。
而這次老希爾之所以鋃鐺入獄，直接原因是他在擔任馬爾貝拉市長期間，私自動用政府資金贊助馬競的球衣胸前GG，總贊助費高達3000萬歐元。
當年，馬競奪下雙冠王時，胸前GG贊助就是Marbella。
巧合的是，現在又正值馬爾貝拉市的市長選舉。
很難說，這背後到底有沒有關聯。
在歐洲足壇，像老希爾這樣的例子並不少見。
例如AC米蘭的貝盧斯科尼，例如國際米蘭背後的莫拉蒂家族，還有像現在準備競選皇馬主席的弗洛倫蒂諾，這背後其實都有各種各樣的謀算。
足球俱樂部對他們來說，更多還是一個平台。
至於說，以馬爾貝拉市的名義贊助馬競算不算違規，這個就比較敏感了。
就好像這次老希爾父子和塞雷佐反擊託管組的一個很重要的武器就是，本賽季第30輪，馬競客場挑戰努曼西亞，託管組未經董事會同意，擅自花費俱樂部14萬歐元，動員了一千名球迷前往客場觀戰。
第31輪，聯賽主場對陣畢爾巴鄂競技，未經董事會同意，球票竟然是買一送一，這讓購買了季票的球迷極為不滿。
最關鍵的是，這兩場比賽都輸了。
球迷在盛怒之下，直接將矛頭指向了政府和託管組。
過去這些年，老希爾在球員轉會上，很捨得投入，保羅·富特雷、維埃里、西蒙尼、哈塞爾巴因克等球星，只要是他看上的球星，都捨得砸錢引進來。
在主教練方面，薩基、安蒂奇、拉涅利等世界級主帥，也像走馬觀花一般地執教馬競。
這一點讓他很受馬競球迷的擁戴。
關鍵時刻，也是這一點優勢，讓他得以重新接掌馬競。
但馬競之所以走到今天，功也是老希爾，禍也是老希爾。
他執掌馬競13年，換了23名主教練和5名代理主教練，買進了145名球員。
這就導致了馬競在過去這些年裡，從來就沒有安穩過，缺乏一套完整的組隊思路，聘哪位名帥，簽哪位球星，基本都是老希爾憑個人喜好說了算。
他想要比肩皇馬和巴薩，大打攻勢足球，但忽略了馬競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底蘊和根基。
很多人都盛讚馬競在95/96賽季拿下了雙冠王，但都沒有注意到，在94/95賽季，馬競僅僅只排在西甲第14位，距離降級區就一步之遙。
拿下雙冠王后的96/97賽季，馬競又跌到了聯賽第5。
97/98賽季，馬競排名聯賽第7，雙冠王功勳教練安蒂奇下課。
上賽季在義大利名帥薩基的調教下，更是差點跌入了降級區，是安蒂奇在3月份光速救火，這才幫助球隊勉強保級。
保完級，安蒂奇被炒，在瓦倫西亞執教出色的補鍋匠拉涅利上任。
沒想到，馬競本賽季直接跌入了降級區，安蒂奇再度中途救火。
從紙面實力上看，馬競從來沒輸過，也不缺乏球星，甚至是世界級的球星。
但在球場上，馬競的表現就跟過山車一樣，玩的就是心跳。
這些年的床單軍團，堪稱是名帥和球星的黑洞。
而所有的這些問題，矛頭都毫無疑問地直指老希爾。
「如果本賽季馬競降級，你就是頭號罪人！」楊浩毫不客氣地說了出來。
「混帳！」
老希爾暴怒，用盡全力地拍響了辦公桌，整個人霍地站了起來，怒視著楊浩。
那模樣像是要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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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