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嬤嬤一手挎著籃子,另一隻空著的手,就拍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
挑了挑眉梢,「喲,這不是陸家的?有事啊?」
陸家的笑得越發的歡實了。
「誒呀,焦姐姐,這是上哪兒回來了,可是累著了?來來來,咱們到那邊坐著說話去!」
焦嬤嬤揚了揚下巴,擺了擺手。
「陸家的,你有事就快說,我這奉了老夫人的命去辦事,老夫人那邊可還等著呢?再累我也得先把事回了呀?」
陸家的只得咳了一聲。
壓低了聲問,「聽說,老夫人如今慈悲心腸,瞧見哪個下人生了病,就給藥來治?」
雖然老夫人院裡經過一番整治,已經不像先前那般,有點風吹草動,整個府里的人就全知道了,但都在一個府里,老夫人做事又沒有刻意叮囑保密,因此老夫人最近的動向,還是傳出來不少的。
老夫人院裡開小廚房,老夫人的下人吃得好又吃得飽這事兒固然讓眾下人們羨慕嫉妒,老夫人如今不似從前小氣,越發的心慈,見著哪個下人有點小毛病就施藥……這越發的讓大夥聽著眼紅!
什麼看大門的婆子下巴上生了個大紅瘡,去藥鋪子裡賒了幾貼藥膏,回來也是不管用,然後老夫人瞧了,就把婆子叫到跟前,讓拿出了小小的一管子藥膏,讓跟前的丫頭給抹上……就這樣抹了三五回,那婆子的大紅瘡就已經下去了!
什麼周婆子的閨女,爛了嘴角,老夫人見了就給了五粒小藥,那丫頭吃完了,就好利索了!說是那五粒小藥,比南瓜子還要小得多,可卻是有奇效,不知道老夫人是從哪裡弄到的!反正她們欣城的藥鋪子裡是絕沒有的!
還有那小廚房的趙婆子,劈柴不小心砸傷了腿,也是老夫人給趙婆子腿上撒了些灰色兒的藥粉,又給趙婆子吃了那種神奇小藥,不過三天,那傷口就結了痂,既沒傷風,也沒化膿,說是再過兩日就能接著回來幹活啦!
對於老夫人這神奇的轉變,下人們之間,可都傳瘋了。
都說老夫人這是想開了,從前那般摳索,是因為沒有親生兒子,老太爺又不給她正房的體面,因此就想多把些銀子在手裡,將來好養老呢。
如今老太爺沒了,老夫人悲痛過度,也從鬼門關里走了一回,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徹底地想開了?
至於說老夫人手裡那些藥效奇好的藥,雖然咱們欣城沒有,可老夫人娘家又不是欣城的,這些準保是老夫人壓箱底的寶貝,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捨得拿出來的,如今是老夫人想通了,索性拿出來做善事了!
這些傳聞越傳越神奇,越傳越讓人心痒痒。
府里百來號下人,身上有小病小痛的人可多著呢!
且不說有沒有錢去藥鋪看病了,就算看了,有好些個毛病,那也不是看了就能好的。
如今大夥可不都是瞧著老夫人院裡的那些人眼紅呢!
先前走了門路,離了老夫人院的那幾個,這會腸子都悔青了。
這不,頭一個坐不住的,就是陸家的。
焦嬤嬤聽到陸家的這麼說,心裡就明白了。
她又撣撣袖子上的灰,輕描淡寫地答道,「老夫人也是體恤我們這些人,見了誰有老毛病,就把自己用的好藥賞了幾粒……喲!這怎麼都傳到你們那邊去了?」
「你們可都是夫人的陪房,夫人如今管著家,多少人都上趕著巴結呢!我們老夫人院裡的下人,那可都是冷鍋冷灶的,老夫人自己掏銀子,貼補我們一二,那也沒法跟你們比呀!」
陸家的咳了一聲。
「誒,焦姐姐,話也不是這麼說的……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
焦嬤嬤打了個哈哈,「哈哈哈,是是是,你們難,我們也難,大夥都難……那啥,我還趕著去回話,咱們有空了再聊啊!」
哼!平時洋洋得意,恨不得拿鼻孔看人,這會兒聽說老夫人這兒有好處,倒是上趕著來巴結了!
做你娘的春夢去吧!
焦嬤嬤抬腳就要走,陸家的一把拉住,滿臉討好堆笑。
「焦姐姐,我也不耽誤你工夫,長話短說吧,我家的小孫子,也是得了那爛嘴角的毛病,這去看了大夫,開了些苦藥,他嫌苦不肯吃……我這不是聽說老夫人手裡有好藥,就想著去求上幾粒,可是我在老夫人跟前也沒什麼臉面,這不就想起焦姐姐您來了麼?」
焦嬤嬤還沒答話,陸家的又把一包東西塞到了她手裡。
「這包果鋪,是先前夫人賞的,送與焦姐姐配茶吃!」
焦嬤嬤倒是猶豫起來。
哈哈哈,難得啊難得,陸家的這鐵公雞,居然也有捨得拔毛的一天!
「這,這怕是有些難處……你也知道,夫人那邊不是減了老夫人的用度麼?老夫人現在正跟夫人賭氣呢,別看我們這些日子吃得好,那都是老夫人用自己的體己貼補著呢,老夫人對我們這些下人她,也不是沒有讓外人瞧的意思……可你們也不是老夫人名下的,老夫人手裡那些好藥,數量也實在是不多,每回給我們也是只給幾粒,藥膏都是叫過去塗呢!」
焦嬤嬤說得一臉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