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的老太太出行,那動靜再小,也是二十來號人跟著。
林府總共也只有四輛馬車,兩輛新的,兩輛舊的。
雖然林府如今守喪,幾乎沒有交際,但也難免有要外出辦事的時候。
因此蘇大姨這個伯爵府的老太太,就只徵用了一輛新馬車,餘下的三輛馬車,直接上城裡的車馬行去租來。
蘇老太太的院裡雖然大部分都是她的陪房,但也只限於女子,至於那些男僕,這些年裡在府里有差事的寥寥無幾,至少有十來個都在家裡閒著沒事幹。
家裡不算難過的,就等著年節時分,府里需要短工的時候去掙幾個錢。
有那家裡孩子多,婆娘在府里掙的月錢也少的,可不就只能在城裡胡亂尋個活計貼補家用了?
如今蘇大姨臨時起意要上莊子上看看,除了馬夫之外,還需要尋十二個男僕做護衛,這消息一傳出來,蘇氏的陪房們可不就都激動了。
如果是從前,老太太節儉得很,就算是跟著老太太外出一趟,怕是也得不了什麼好處,可如今老太太不是轉了性子麼?
誰不知道,現下整個府里,就屬老太太名下的僕人們伙食最好?
焦嬤嬤和素梅這幾個蘇老太太身邊能說得上話的,這兩日幾乎就沒清閒過。
尤其是焦嬤嬤,光是點心就收了十包,帕子荷包鞋子也得了一大包。
最後的結果,也是人人歡喜,基本上每家都有跟著去的。
從前閒在家裡的男僕們,只要不是特別差勁的,這回都能跟著去。
而且老太太還說了,這趟差事若是辦得好,回來大家都有賞錢拿!
蘇大姨本就是個愛熱鬧,閒不住的性子,這在伯爵府里憋了七八天了,還只能吃素,嘴裡早就淡出個鳥來了,伯爵府里的古風古色,也早就看得差不多了,這會兒總算是能出去轉轉,這心情就活像是被放飛出籠子裡的鳥兒一樣,撲稜稜地,活躍得很!
蘇大姨早早地就起來梳洗打扮,吃過早飯,收拾好東西,交待好留守的幾個,便
帶著二十幾號人,坐了四輛馬車,離了伯爵府,奔著欣城的北城門去了。
紀氏昨日睡得晚,早起就比往日還遲一些。
用早飯的時候,她不緊不慢地用完了一碗粥,這才突然想起地問,「老太太那邊可準備動身了?」
旁邊陸家的忙回,「夫人,老太太今兒起得早,說是去那北商山那邊,路不大好走,怕摸了黑,因此走得也早些……昨兒老太太那邊派了人過來跟夫人提了句,夫人那會兒正忙著,想是沒聽清。」
紀氏這才恍然,誒了一聲。
「誒,瞧我這記性,原該早起去送送老太太的!」
陸家的又回答,「昨兒老太太那邊的人來說,今兒要早起,說是老太太不願意出個門,還讓府里兵荒馬亂的,因此誰也不必去送,她悄悄地出門就是了。」
紀氏端起旁邊的茶杯來喝了一口,也就不提早起送行的事兒了。
「老太太如今倒是變了性子。咱們這些小輩,都困守在府里,還是老太太自在,想去莊子上就去莊子上啊!」
「要不是我還得管著府里這一攤子事,我倒是也想去莊子上躲清靜呢!」
陸家的忙捧場,「哎喲,那定然不能呀!這府里離了夫人,那可不就亂了套了麼!」
紀氏眼光一轉,突然起了興致。
「陸家的,你那小孫子不是說也害了嘴角?還跟老太太那邊求了什麼靈藥?那這有幾天了?可是真的靈麼?」
陸家的忙道,「如今是第三天,好像是好了一些,還得再吃兩天呢!」
這種小藥片,也沒啥苦味,喝口水的工夫就咽進去了,她家小孫子還看著好玩兒,鬧著要多吃兩片呢!
不過到了今早,她還專門過去瞧了瞧,發現原本發紅的嘴角似乎是褪了些紅,摸著也沒那般硬了。
但這會兒是當著紀氏夫人的面,她又哪裡敢替老太太的靈藥吹噓呢?
紀氏目光轉了了轉,嘴角一撇。
「早先聽說老太太的娘家也就是破落戶,從娘家帶來的靈藥?從前可都沒聽說呢!怕不是老太爺偷著給她的吧?」
那老太爺,雖然對他兒子那是極為看重,從來不肯讓繼室來插手,但就因為這個,反倒總覺得欠了那蘇氏什麼似的,給蘇氏的好東西,那可是不少!
陸家的倒不覺得是老太爺給的。
因為老太爺要是真有這般的好藥,怎麼不見老太爺自己拿出來賞人或者是自己用呢?
不過麼,她是紀氏的人,自然要順著紀氏說話了。
「太太猜得很,那可能真沒準……」
而在紀氏跟陸家的背後議論的工夫,蘇大姨的馬車已經走出去了一個多時辰了。
不但出了城,而且已經進入了山區。
蘇大姨撩開帘子,往外頭張望一番,只見陽光明媚,天氣晴朗,山間林木茂盛,山花爛漫,那是百分之百純天然無污染的美景啊!
蘇大姨看到一處開滿了花的草甸子,便叫停了馬車,讓眾人都歇一歇。
自己就下車去走走。
焦嬤嬤扶著蘇大姨,走上草甸子,只覺得陽光大喇喇地照在臉上,就忙回去給蘇大姨拿幕笠。
等她拿著幕笠回,正要給蘇大姨戴上,目光落在蘇大姨的臉上,就是一愣。
不是,老太太這用的是什麼粉?怎麼越曬越顯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