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站在老太太的院外,一個勁兒的求告著。
「齊大娘,你幫幫忙,叫我進去見見老夫人吧!」
「大爺和夫人明兒就要分家,可是我們二爺還沒成親,這家怎麼能分呢?」
「老夫人雖不是二爺的生母,可也是嫡母啊,老夫人要為我們二爺做主呀!」
「不是說老夫人如今仁善,連下人有個小傷小病都施醫贈藥的,我們娘倆難道連下人都不如麼?」
看門的齊婆子在門裡掏掏耳朵,滿臉的為難。
「柳姨娘,不是我不幫忙,剛剛已經稟告過老太太了,老太太說不見,我們也沒法子呀!」
「我要是放了你進去,那趕明被攆的可就是我們一家子了!」
「那碧荷,她是老太太身邊伺候的,她娘還是楊姐姐,從前跟著老太太陪嫁過來的。她沒跟二爺沾上的時候,多體面呢,可就因為她心大了,向著你們那邊了,老太太一個惱火,說攆就攆了,就連碧荷全家,也都攆了,如今都不再是老太太的陪房了呢!」
「老夫人如今是仁善,可老夫人也威嚴了呀,如今院子裡都聽老太太的調度,哪個敢偷奸耍滑,私下裡賣送,那可不就是攆不攆了呀!」
柳姨娘牙一咬,從頭上拔下一支金包銀的簪子,從門縫裡塞了進去。
「齊大娘,你就行個方便,再去稟告老太太一聲,就說,就說,我,奴婢在門口跪下了,老太太不見奴,奴就不起來!」
似這般卑微地來求從前她都沒看上的正室,她也是實在沒法子了。
如果老太太再不幫著二爺說兩句話,明兒大爺和太太把她們這些人全都分出去,以太太的摳門勁兒,只給二爺一二百兩銀子就把她們娘倆掃地出門的事兒,那是絕對幹得出來!
到時候,沒準二爺的婚事都得黃!
二爺文不成武不就,做買賣也不會,打小就沒吃過什麼苦的,那一二百兩銀子花上兩年就得全沒了,到時候難不成都去喝西北風?
齊婆子目光閃了閃,卻也不敢接那簪子。
只是一跺腳,「罷了,柳姨娘且等等,我再去跟老太太通報一聲。」
沒一會兒就回來了,聽到開鎖開門的聲音,柳姨娘趕緊連聲道謝。
「罷了罷了,姨娘快進去吧,可莫要惹老太太生氣,連累了我就好。」
剛剛她去跟老太太通報,那簪子的事兒,自然也說了。
老太太發了話,既然姨娘給了,就叫她拿著。
主子讓拿的好處,那就不叫背主!
嘿嘿嘿,可不白饒一個好簪子?
蘇大姨是在小廳里見的柳姨娘。
不過半月沒見,先前還風姿綽約的柳姨娘,好像是活生生地老了十歲一般。
而且這回跪得真心實意了些。
「老太太,您是府里的老太太,您千萬要主持公道,給二爺說句話啊!」
這柳姨娘,在年輕的時候多囂張啊!
老太爺有點什麼好東西,那都得先她挑,她挑剩下的才往蘇氏這兒送呢。
後頭她年紀大了,失了寵,又算計上了老太太手裡那點東西,又想給她親兒子謀劃個記名的嫡子。
上回紀氏裁減各處用度,她還挑唆著眾人來鬧,想讓蘇氏出頭跟兒媳剛。
這回柳姨娘為啥不再挑唆大夥一道了?
還不是知道老太太壓根不吃那一套了麼?
而且府里就算是天塌了,老太太人家自己有嫁妝,有陪房,把門一關,萬事不理,誰也不能說個一二三來!
柳姨娘是知道,不讓老太太看到誠意,老太太不理她這茬,明兒娘倆就要吃大虧!
因此就是讓她跪一宿,她都是樂意的。
蘇大姨坐在太師椅上,興味地看著柳姨娘,抬了抬手,「快把柳姨娘扶起來!」
「有話慢慢說,別動不動地就跪,我也一把年紀了,就不喜歡人家拜我。」
柳姨娘聽了這話,也不知道老太太究竟是個什麼意思,但也只得順著素梅的攙扶站起身來,坐在了搬來的錦凳上。
「嗚嗚嗚,老太太,大老爺和太太要分家,以太太的秉性,二爺怕是分不到什麼,二爺年紀還小,連家都沒成,以後怕不是要日子難過了……」
蘇大姨點了點頭,打斷了她的話。
「老太爺過世了,你們娘倆也就沒了靠山,大爺和二爺不是一個娘生的,你生的二爺小的時候,還仗著自己受寵,跟大爺置過幾回氣,如今府里入不敷出,紀氏要是盤了帳,以虧空太多為由,只給你們一處小破宅子,外加一百兩銀子,就將你們母子打發了,的確是很有可能。」
「當初你跟在老太爺身邊,沒少從老太爺手裡弄到好東西,不過你是個奢侈慣了的,又愛充面子,什麼上好的胭脂水粉,首飾衣料那是沒少買。首飾買了雖然過時了但還值些銀子,胭脂水粉衣料穿戴這些用了也就用了,就算留到如今也是不值什麼了,老二又被你教得只知道享受,沒個活命的本事,一旦被分出伯府,只怕是用不了幾年,就成了個徹頭徹尾的破落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