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且不說騎馬了,單是這隻沙漏,他們就沒見過!
有人驚呼,「這竟是水晶做的!」
「可裡頭的沙子又是怎麼進去的?」
「難不成是天造地設,可這樣豈不是越發的珍貴?」
如此珍貴之物,竟然用來給一夥皮小子騎竹馬計時?
暴殄天物啊!
高掌柜見他們這樣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心裡暗笑。
可是若不說清楚,讓這幫人真以為這是水晶制的,豈不是會給自己這個鋪子招事兒?
「各位誤會了,水晶那般的金貴物事,又怎麼會擺在這裡?」
「這是我們東家家裡孩子們的一樣玩器,是琉璃制的,大夥想啊,若是水晶的,這沙粒又怎麼放進去哩?」
眾人這才點頭恍然。
「原來是琉璃啊!」
「琉璃也不便宜啊。」
然而已有個小子高高舉起一枚銅錢。
「我有錢!我先騎!」
高掌柜身邊的一個半大少年應了一聲,笑嘻嘻地扶著那小子,坐上了竹馬。
而高掌柜已經將那沙漏倒轉過來,開始計時。
那小子一坐上竹馬,兩隻手抓住馬頸兩側的把手,稍一用勁,竹馬就前後搖動起來。
原來,這隻竹馬,底下卻是裝著個半圓的長槽,前後搖動起來十分絲滑。
而隨著竹馬的搖動,也不知從哪裡發出了細細的敲擊樂聲。
這樂聲十分簡單,又十分歡樂,但顯然,大傢伙誰也沒聽過這般的旋律。
在兩邊眼巴巴地瞧著的小童們幾乎都要饞哭了。
「啊,還會唱歌!」
「我也要坐!」
「我有錢!他後面就是我!」
而機靈些的小童們,已經趕緊過去交錢排隊了!
甚至還有財大氣粗,直接交了兩文錢的。
「我要坐兩回!」
在一邊圍觀的大人們看到這般的景況,這才反應過來。
可不能叫自己家的混小子們瞧見!
然而為時已晚,這精品店門口偌大動靜,早就將半條街上的小童給勾了過來。
這會兒見許多人交錢排隊,也紛紛找起了自家爹娘。
「阿娘,我也要坐大馬!就那個會唱歌的大馬!」
「爹,給我一文錢!」
更有的小童,撒開腳丫子就往回跑,他們可是有攢的零花錢呢!
而精品店裡的高掌柜,笑眯眯地收著錢,還指揮著另一個少年維持秩序,讓交了錢的小童們排隊。
大人們眼睜睜地看著這隊伍沒到半盞茶的工夫就排起來了!
這,這得有五六十個了吧?
假如一個人花上一文錢的話,這才多大一會兒的工夫,就是五六十文?
他們的鋪子,能掙錢這麼猛嗎?
扎心了,扎心了呀!
林伯府,老太太院中,幾個丫環婆子正聚在涼亭中,手上不閒,正在給絹花上點綴著小珍珠。
如今老太太的精氣神不一樣了,得了宅子,開了鋪子,還要在鄉下修莊子。
還時不時地給大夥一些小活做,反正她們閒著也是閒著,做一份就能得一份的手工錢,給自己攢點私房,何樂而不為呢?
周婆子將做好的絹花送到焦嬤嬤面前。
焦嬤嬤拿起來正反面都瞧過,這才放進了桌上擺著的籃子裡。
拿起筆,在小本本上記了一個數。
「誒,也不知道今兒鋪子那邊,能行不能行?」
有人發了一句感慨。
焦嬤嬤朝說話的婆子看了眼,「一會兒應該就有人回來報信了。」
老太太開的那間鋪子,因地方太偏僻,又在街尾,本就不是什麼旺的,剛開業又沒舞獅又沒吹打,況且鋪子裡賣的也不是老百姓的必需之物,價格又都不便宜,生意冷清也不奇怪。
至於說老太太為了提高人氣,想出來的那些法子。
什麼讓莊子上那會竹製手藝的老漢做出一個半人高的大馬啊。
大馬肚子裡還擱了會唱曲的機關啦。
讓人頂著披紅戴綠的大馬招搖過市,又故意安排幾家陪房的淘小子跟在後頭造勢啦。
她聽著倒是挺新奇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了。
不過不能成也沒什麼。
左不過是虧上一百兩銀子罷了。
別看老太太給下人們吃的好了,還給大夥新做了衣裳,又在鄉下新修了莊子……其實這些加起來也沒超過二百兩銀子。
跟府里其他房的花銷比起來,可算是節省得多了。
如今這位新伯爺,當初老太爺還沒過世的時候,他出去交朋結友,在酒樓里吃一頓飯,都要花銷上七八十兩,更不用說在外頭看了上哪家的女娘,抬進府里,那身價銀子加上辦酒的錢,怎麼不得四五百兩?
銀子流水一般地花,可不折騰得伯爵府里入不敷出了麼?
「咱們做的這帶珍珠的絹花這般俊,我看了都想留上幾朵哩!肯定不愁賣的。」
「咳,焦嬤嬤,不知道咱們自己買,可能買麼?」
問話的是個年輕丫頭,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自然是愛這些花兒朵兒的。
她家也是老太太的陪房,老子娘就生了她們姐妹倆,姐姐已經出嫁,就剩下她一個小閨女,花銷上自然不會虧了她,她掙的月錢,都叫她不是買了胭脂,就是買了花戴。
焦嬤嬤又拿起一朵絹花來查驗一番。
「能買,這花放在鋪子裡賣一百文一支,咱們自己人買,只要八十文。」
她這話一說,好幾個人的心裡都痒痒了。
頭花原本不值什麼錢,最多戴上半年一年的,顏色可不就不鮮亮了?
但上頭綴的那顆珠子值錢啊!
這般光亮,又這般圓潤的珠子,雖然說個頭小了點吧,可點上這一顆,它就好看又貴氣啊!
頭花舊了不值錢,可珠子卻能拆下來接著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