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紀氏也派了陸家的去打探虛實。
陸家的自打上回跟老太太那邊求了藥以後,這心思就有些微妙。
雖然她自己知道,她是紀氏的陪房,再怎麼算,都是紀氏這邊的鐵桿人手。
但她現在不想得罪老太太。
老太太似乎是有幾分能耐啊!
那賺錢的手段且不說,這給下人的待遇,滿府里,誰不羨慕呢?
從前那些原本在老太太院裡伺候,可是又削尖了腦袋走的,腸子都悔青了。
待遇也還罷了,最關鍵的是,老太太她手裡還有好藥!
這人吃五穀雜糧,誰能不生病?
老太太的下人們,生病了,都有老太太給好藥,連一分一厘都不用出。
可其他的人呢?
不都得自己想辦法嗎?
她不得罪老太太,將來有個萬一,還能放下老臉拎著東西去求一求老焦。
得罪了老太太,估計求也不管用,叫天天不應了!
於是陸家的回來以後,就對老太太的鋪子很是誇了一番。
還買回來一個寶石眼的布老虎。
又告訴紀氏,如今城裡,倒是都流行給自家嬌貴的娃娃買這個,據說能壓驚驅邪哩!
誰知道紀氏竟然是不高興了呢。
「太太,我想老太太那邊,估計是覺得這些虎眼寶石沒啥用處吧?」
甭管這寶石是從哪裡來的吧,反正給了老太太就是人家的了。
守著一堆寶石不用做啥?
不當吃不當喝的,不如換成銀子,不是能多些養老銀子麼?
再說了,她覺得以她對老太太的了解,倒不像是會做虧本買賣的人。
畢竟,從前那可是一味摳索的人來著。
紀氏撇了撇嘴。
真真的是個敗家老太太!
「可不麼?賠錢賺吆喝,可不就風光麼?」
紀氏朝某個方向呶了呶嘴,「柳姨娘不是就巴巴地做了衣裳,去巴結去了?」
「江姨娘和二姑娘也天天在屋裡做活,估計也是要巴結的!」
「哼!還指望那鐵公雞拔毛,拿錢給庶子庶女花麼?」
「我們哥兒姐兒,正經的嫡子嫡孫,老太太都當沒有這些人似的呢!」
陸家的囫圇跟著點頭,「太太說的是,老太太也不可能糊塗的,長子長孫不比庶子庶女們金貴?她必然不會抬舉那兩個的。」
主僕二人正東拉西扯呢。
外頭有人來報,「回太太,舅太太那邊的楊媽媽求見哩。」
「快叫進來!」
這個舅太太,說是紀氏的嫂子姚氏。
府里如今在喪期,便是親戚家也互相都不上門走動,但日常派僕婦送些東西傳個話還是有的。
楊媽媽一進來就給紀氏行禮。
紀氏忙讓人搬了個錦凳叫坐。
「我哥哥和嫂子這一向可好?」
雖然都在欣城,可是一個在城西,一個在城東,各自都是一大家子人,林伯府又在孝期,自打上回她哥嫂上門拜祭之後,就也沒再見過。
楊媽媽告罪坐下,「回姑太太的話,都好都好!」
「只是……」
紀氏忙問,「只是什麼?」
楊媽媽終於憋不住了,眉目間帶出了焦慮。
「是二姑娘,二姑娘的臉上……」
楊媽媽吞吞吐吐地說完,紀氏又追著問了幾句,這才算是搞明白了。
「是二丫頭的臉上長了些紅痘子,去醫館看了,吃藥抹藥膏都不管用?」
「這是多久的事了?」
「從兩個月前就開始了,不過那會兒府上正事多,因此太太就沒提。」
紀氏也不由得皺了眉,「嫂子是想讓我幫忙尋名醫?」
二丫頭是她的親侄女,眼瞅著明年就要出閣了。
這臉上的那些紅痘子要是不好,豈不是就要破相?
萬一被新郎嫌棄了怎麼辦?
楊媽媽還是吞吞吐吐的,看一眼紀氏,又瞄一眼陸家的。
似乎是想讓陸家的給她幫幾句腔似的。
畢竟,陸家的是紀氏的陪房,當初陸家的和楊媽媽都是紀家的家生子,也算是老姐妹了。
「嗯,太太說,這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多少大夫都瞧過了,開的那些藥沒用不說,還吃得姑娘胃口都壞了,直瘦了好幾斤……誒,只好勞煩親戚……」
紀氏還在那兒不明其意呢。
正搬著手指算算能請到哪位告老還鄉的御醫呢。
楊媽媽還是鼓起了勇氣,吶吶開口,「姑太太,聽說,貴府的老太太手裡有些靈藥……能不能去問問親家老太太?我們太太說了,不能白要,定有重謝的。」
紀氏正嘀咕的嘴就停下了,愕然張開。
張開又合上,側了頭瞧瞧陸家的。
神色十分的複雜。
誒!
她這嫂子!
盡給她出難題!
老太太在府里的時候,不早點派人來說,這老太太都搬走了才來,這不是逼著她上門彎腰示好麼?
紀氏尷尬一笑。
「楊媽媽,我們府里的老太太,她,她倒是常給那些下人一些藥片,藥粉,藥膏的,你也曉得,她那人過日子仔細,捨不得賞錢,就靠著這些小恩小惠籠絡人心呢,下人們皮糙肉厚的,好了壞了的,倒也不那麼講究。」
「可是咱二丫頭,那可是金貴玻璃人兒,看過了多少名醫都沒治好的,怎麼可能用些下人們用的土偏方就好了?別反而更糟糕了,到時候,那邊是我們府里的老太太,咱還沒處說理去!」
老太太手裡的藥最靈……
這事兒又是怎麼傳到紀家去的?
自然是因為主子們之間雖不見面,可下人們卻時常來往。
偏偏這幫下人的小道消息是傳得最快的,可不就叫紀府的大太太知道了麼?
楊媽媽卻是起身,撲地給紀氏跪了。
說著話,眼角就紅了。
「姑太太,你是不知道呀,為著二姑娘這個小毛病,我們太太都愁得半個月睡不著覺了呀!再治不好,明年,明年可怎麼著呢?」
「老太太的藥好不好,靈不靈的,那不是還能試麼?試著若是不好,咱也不敢瞎鬧啊!」
「您就疼疼二侄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