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爺嘴角扯了扯,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卻並未出聲。🎈🐧 ☺💛
張獻忠的目光,卻已落到睜開眼的岳雯身上。
金麟劍橫呈在膝前。
岳雯並沒有起身,只皺眉看著張獻忠。
張獻忠眉梢一蹙,多看了金麟劍一眼,似是發現劍上的化外天魔氣息。
嗤笑道:「這把劍不錯,可惜廢了。」
說罷,也不待岳雯反應,頭也未回,冷冷道:「你去試試他……」
身後。
邱老爺雙手攏在袖中,腳下忽然向前一步。
身形猛的竄上前。
林平之知道岳雯不能動手的情況,見狀立刻躍起身來。
嗆的一聲拔出隨身的鐵劍。
橫劍便要去擋。
只是他的動作,如何跟得上邱老爺這位女魃分身?
唰!!
都沒有看清邱老爺的動作,一隻拳頭已到了面門。
林平之大驚,本能便要抽身後退。
卻哪裡又來得及,只得把眼一閉,準備迎接拳頭擊面的痛楚。
等了片刻。
卻沒感覺到攻擊。
連忙睜開眼,卻發現一隻拳頭,停留在自己的鼻尖。
邱老爺嘴角掛著笑意,目光卻看向盤腿而坐的岳雯。
輕笑著:「看來真的廢了……」
林平之一怔,這才反應過來,這傢伙是在說岳雯。
邱老爺忽然變拳為爪,順勢下滑,拽住林平之的衣領。
上一次。
便是邱老爺出面,劫的林平之,若不是羅橫及時趕上。
只怕林平之早已經遭了殃。
就算如此,他的體內,還是被人種下了魔氣種子。
只是此時羅橫不在,岳雯又不能動手。
剩下幾人中,勉強算是修士入門的寧采臣還不在。
林平之與傅月池,在這些會術法的修士面前。
完全就跟普通人沒有區別,一點反抗的手段都沒有。
跟隨羅橫學的那幾手符籙製作,因為沒有法力,也起不到作用。
林平之的心中,不由生出一股絕望。
原以為,自己遭逢大變,巧合之下遇上羅橫等人。
乃是大機緣!
如今看來是禍非福,家仇怕是難得再報了。
不待他念頭多轉,只覺脖子一緊。
已經被邱老爺拉到身邊,也不知他使了個什麼手段。
林平之只覺得腦子一懵。
周圍的一切都好似被抽離,朦朦朧朧間,自己像是被裝入了一隻無形無質的罩子當中。
聽也聽不真切,看也看不明白。
渾渾噩噩間。
便被邱老爺一手夾到腋下。
兩步退回到張獻忠身邊。
張獻忠又看了眼一直坐著沒動的岳雯,與被驚得站起身,卻有些不知所措的傅月池。
淡淡吩咐道:「先回去……」
邱老爺點頭,帶著林平之連頭也未回,直接倒退一步,便已出了偏殿。
張獻忠卻是隨手便甩出兩團碧綠冥火,分別打向傅月池與岳雯。
岳雯面色終於有了變化。
他雖覺得林平之天賦不錯,也曾動過收徒的念頭。
不過因為心中一些想法,最終還是放棄了。
至於傅月池也好,還是之前已經中了鬼火的傅清風也罷。
岳雯其實都不在意的。
說徹底一點,就連羅橫的性命。
在岳雯的眼中,也沒有多大的區別,只有羅橫手中的仙劍。
才是岳雯真正在意的東西。
倘若不是仙劍有靈,在羅橫的手中,又絲毫沒有表現出抵抗的意思。
岳雯說不定早就動手搶奪了。
哪怕因此廢了自己的隨身金麟劍,能帶回蜀山派的鎮派仙劍,也是值得的。
所以,剛剛邱老爺在他面前,拿下出手護他的林平之。
岳雯都沒有打斷修復金麟劍的念頭,任憑對方將林平之帶走。
張獻忠若是只對付傅月池,岳雯也會不聞不問。
此時自己性命受到威脅,岳雯卻是再也忍不住了。
時刻與金麟劍連通,以自身元神洗滌劍身之上的魔氣過程,驀然而斷。
叮!
鞘中的金麟劍似是感應到主人的心思。
發出一聲清脆的嗡鳴。
岳雯面色難看,眼中殺氣暴起,便要拼著金麟劍徹底被廢。
也要下重手斬了眼前這混身屍氣的魔頭!
便聽屋外忽然傳來一聲驚喝。
「是你?」
內容與剛剛林平之看到邱老爺時,所說的一般無二,連驚慌的語氣,都有八分相似。
只是這一回,說話的聲音,卻換成了邱老爺。
張獻忠面色同時一變。
最後奇怪的看了眼岳雯,身形一晃。
化作一道紅黑相間的流光,遁向殿外。
岳雯身形同時一閃,本是撲向張獻忠的方向突兀改變。
伸手一拉呆立在原地的傅月池手臂。
那團飛向傅月池的冥火幾乎是擦著她的身體飛了過去。
兩朵冥火在空中一個轉折,又追著張獻忠離開的方向,飛了出去……
「老實呆在這裡,不要亂走……」
岳雯皺眉說了一句,丟開傅月池。
注意力已落到手中的金麟劍上,元神連接只是斷了一瞬,希望還能補救回來吧!
無論外面發生什麼,將那魔頭驚走。
岳雯都不打算理會。
溫養了兩百餘年的隨身飛劍,此刻才是最重要的!
殿外。
邱老爺將林平之夾在腋下,面色鄭重的看著突兀出現的兩道身影。
「沈懷仙,你敢阻本尊行事?」
張獻忠遁光一收,擋到邱老爺身前。
「呵呵呵呵……魔尊,你不是要本宮將人給你引過來麼?
「本宮是按著咱們的約定辦事呢?魔尊莫非不滿意?」
大紅宮裝在朝陽之下,格外的晃眼。
沈懷仙立在枝頭,身形仿若沒有重量,隨著柔弱的樹枝微微起伏著。
在她身邊,一身黑衣,腳下一團黑雲托底的葉知秋。
看也未看張獻忠。
目光落在他身後的邱老爺身上,嚴格來說,是落在邱老爺手上的林平之身上。
似是想起些什麼。
一對漆黑如墨的眸子,若有所思的出神。
張獻忠有些忌憚的看著葉知秋。
眼珠轉了轉,開口道:「閣下也是修的神宗魔門的功法,之前本尊冒昧出手,你也打殺了本尊這具分身一次。
「咱們應該算不得敵人吧?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其事如何?」
葉知秋根本沒搭理他。
腳下烏雲之中,兩道黑氣分離而出,化作兩條靈蛇觸手。
直接撲向張獻忠。
張獻忠面色一變,惱火不已。
只是他雖是女魃的元神附體,論起本體修為,與葉知秋的化外天魔相差無幾。
但是吃虧在脫困之時,原本費了大力氣。
送出來準備恢復實力的屍兵,撞到了羅橫這個煞星。
被羅道爺幾乎一鍋端了,全化成了羅道爺的技能點!
所以這傢伙對羅橫才有那麼大的恨意。
簡直就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後面感應到化外天魔降世,本想著撿點便宜,趁著化外天魔尚未成長起來。
出手拿下,奪了對方的魔功記憶。
助自己恢復修為。
沒成想葉知秋太過厲害,他這位上古大魔居然不是對手。
反而被對方打壞了分身,又耗費了本就不多的元氣修復。
別看他語氣硬的很,其實這番話說出口。
實際便已經是在服軟了。
女魃身為上古大魔,殭屍之祖。
當年可是參與過上古之戰,力助軒轅皇帝,戰勝魔君蚩尤的功臣。
若不是逐鹿之戰時,被魔君的魔氣污了修為,導致魔性大發。
被封印在赤水之下,如今也該是在仙界坐享人間香火的正祀大神!
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加之他如今脫困而出,修為雖未跌落,一身魔功法力,卻是百不存一。
勉強按耐住凶戾之氣,說了句軟話,已經是極限。
卻被葉知秋無視直接動手。
頓時再也顧不上其他,渾身碧綠冥火爆漲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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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手上指甲瞬間變為青黑之色,探出半尺來長。
迎上葉知秋的兩道魔氣觸手,便撕扯過去……
轟轟轟轟!
剎那間,爆起陣陣悶雷。
沈懷仙身形一閃。
直接出現在邱老爺面前,口中嬌笑著:「呵呵呵呵……魔尊,既然與本宮有約定,這邊的事情,往後便交給本宮負責。
「魔尊怎地又親自出手?還同時出動兩位分身。
「莫不是對本宮的能力信不過麼?」
說笑間,紅綾水袖飛出,靈活的卷向邱老爺手中的林平之。
邱老爺身形後退一步,讓開水袖的襲擊。
也不理會沈懷仙,帶著林平之便想先離開此地。
他們用計引開羅橫,可不是為了在這裡與人鬥法的。
只要帶回林平之,便可以多一具分身。
以後行事也多一份方便,這個目的達成才是最重要的!
可惜,張獻忠本就不是化外天魔葉知秋的對手。
被葉知秋打殺之後,更是耗費了大量元氣恢復身體。
反觀葉知秋在這段時間內,修為卻是大漲。
已經達到了第六層魔形顯化,魔魂現形的境界。
立在黑雲之上,動也未動。
只憑兩道黑色化外天魔氣,便逼得張獻忠狼狽不堪。
憤恨而退。
這邊與沈懷仙糾纏的邱老爺,見到張獻忠一個回合都沒頂住,直接敗走。
心中一驚之下,抬手便將林平之朝著沈懷仙扔了出去。
自己扭身便走。
沈懷仙袖袍一卷,接住林平之,也不去追趕張獻忠。
一對桃花杏眼,瞟向葉知秋,呵呵笑著:「呵呵呵呵,怎樣?本宮說過,只消守在此地附近,女魃便會自動送上門來,沒有說錯吧?」
葉知秋面色冷峻,看著林平之。
皺眉問道:「你說拿下這人,便有辦法對付女魃元神?
「現在人已到手了,將方法說出來吧。」
「呵呵呵呵,葉魔君何必著急,也不知那姓羅的小子能廝混多久。
「萬一是個中看不中用的銀樣蠟槍頭,片刻便迴轉了。
「撞上咱們也是麻煩,先離開這裡再說吧……」
說罷。
也不等葉知秋反應,便以紅袖卷著林平之,輕飄飄的飛行而去。
葉知秋冷冷看了眼,出現在偏殿門口的岳雯。
並未說什麼。
腳下黑雲漫捲,迅速跟在沈懷仙身後遠離……
岳雯看了眼手中的金麟劍,又看看那朵已經快消失在天際的黑雲。
眼底變幻數次。
終究沒有動身追出去。
默默返回殿中,又盤腿坐回原來的位置,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
繼續閉目與膝上橫呈的金麟劍溝通氣息。
一旁。
傅月池有些踟躕,一對靈動的大眼看著岳雯,幾次想要出聲。
最後卻又放棄……
山崖間的洞穴之中。
清晨的陽光透過洞口崖柏葉間的縫隙,落到羅橫泛著淡淡金光的皮膚之上。
整個洞穴石壁之上,都有一層金色的光暈在晃動。
如夢似幻的金光之中,兩具極賦生命力的身體,盪人心魄。
隨著羅橫全力的衝刺,通過大自然古老的榫卯相聯。
將自己體內的至陽之氣,渡入傅清風的體內。
原本面色青黑,猶如厲鬼的傅清風,身上的幽冥鬼火緩緩退去。
露出了如凝脂一般的本來膚色……
洞口那數株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的崖柏,臨崖迎著晨風。
一起一伏的晃動著,頗有規律。
落到這幾株樹上棲息的鳥兒,此時仿佛已經感受到,這一刻的左近的歡愉。
此起彼伏的發出鳴叫,應和著洞內那宛如黃鶯低唱的淺淺低吟。
直至當空的太陽,都已經到了正中。
洞口之處。
方才出現羅橫的身影,驚得洞口那幾隻伴奏的鳥兒展翅高飛。
「我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可是,你聽我說,我這麼做真的只是為了救你的性命……」
饒是已經久經戰陣。
心裡也已經想好了以後該如何面對。
但是,這樣的場合,羅道爺多少還是覺得有一絲尷尬。
畢竟,過程一開始,人家是陷入幽冥鬼火的痛苦之中,很難說當時還有沒有意識。
過了許久。
洞中都沒有回應,雖然確定對方已經清醒。
羅橫還是下意識的伸出腦袋,沖裡面瞅了眼。
這才發現,傅清風早已經穿戴整齊。
怔怔坐在那床羅橫鋪上的被褥上,目光發直的出神。
連羅橫正看著她,都沒有發現。
淺白的被褥之上,一朵鮮艷欲滴的紅花格外的顯眼。
羅橫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
「你……剛剛……呃……」
嘗試了幾次,都不知該如何打破這種尷尬的氛圍。
「你不必說了,我一直都是醒的……」
大概因為初嘗,傅清風臉上的紅潤尚未褪盡。
襯得她本就是白皙的面頰如熟透的蘋果,格外的誘人。
「我們回去吧,若是月池問起,你便說是外出替我找藥,醫好了我身上的毒。」
傅清風似是已經將一切都想清楚了。
語氣淡淡的說著自己的想法,又看了看羅橫。
眼中神情複雜莫名。
咬了咬下唇,繼續道:「月池對你的感情,你該是知道的。
「她從小就生活的錦衣玉食,沒有經歷過多少事情。若是叫她知道,恐怕一時難以接受……」
羅橫下意識的皺眉。
走上前去,一把捏住傅清風的下巴。
冷冷道:「你是在教我做事?」
傅清風怔怔看著羅橫,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剛剛說那番話的時候,她可一直都是垂著眼。
就是不敢正視羅橫的雙眼。
說實在的,這段時間與羅橫接觸不少。
她對羅橫的印象也挺好,但是絕對沒有到可以將自己的身子交給對方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傅清風一直都記著。
自己是從小就有婚約在身的人,夫家是書香門第的馬家。
與父親傅天仇乃是世交。
以往傅天仇還是邊關總鎮督都的時候,每逢年節,馬家的下人都會送禮物上門。
那位馬家的少爺,自己雖未見過。
卻也捎過不少小物件過來,傅清風也曾懷春,有過幻想。
自己的未來夫婿,該是什麼樣子。
以馬家詩書傳家的家風,應該是位風度翩翩的白衣公子吧?
或者是藍衫的秀士也可能!
但是,無論傅清風怎麼想,都從來沒有將這個形象,想成過一身道袍。
雖也整的潔淨,行事卻是大大咧咧。
有時候甚至有些不著四六,完全不將世俗禮節放在眼中。
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不被他放在眼中似的。
也不知是何時,傅清風有些驚恐的發現,自己腦海中的那個形象,竟清晰具體起來。
可是,她每日裡看著妹妹傅月池,一門心思都系在羅橫的身上。
又讓她覺得,自己有這樣的想法,實在太不應該。
只能將這樣的心思,藏的深一點,更深一點……
「月池那邊道爺自然會處理。
「你已經是道爺的女人,放心,絕不會讓你受委屈,也不會傷害到小丫頭的!」
羅橫哪裡讀得懂女兒家,這些細膩的心事?
只覺得眼前的事情發展,並不算什麼壞事就對了。
以傅清風的容貌性格,羅道爺接觸了這麼久,說一點想法都沒有,那絕對是騙自己。
這次也算是歪打正著吧!
蠻橫的一手挽住傅清風軟若無骨的腰肢,羅橫將她拉到自己的懷中。
「咱們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正是多事之秋,儘快回去吧……」
說著,羅橫想了想。
反手抓起地上的被褥,直接收回背包之中。
傅清風頗有些愕然的依偎在羅橫的懷中,不知該說些什麼……
青冥劍劍光展開。
在二人身周一繞,捲起二人的身影。
一道青虹劃破天際,向著蘭若寺的方向飛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