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沒去管王富貴,轉身走出了營地,朝著范春元問道:「其他兩個村子離這裡有多遠?」
「剩下兩個村子,一個小王村在左邊,一個在右邊,倒是不遠,就是不在一條路上。🐚♠ ❻9ˢнυx.ᑕ𝕠๓ ♥😂」范春元上前開口。
「這樣,范主薄你帶兩個人坐馬車,去小王村,我去陳家莊,先把百姓安撫下來,然後帶著村裡的青壯到大王莊領物資。」李牧想了想,快速吩咐了一句。
「行,那大人您小心一些。」范春元應了一聲,帶著兩個衙門的快手,上了馬車朝著小王村而去。
李牧也不耽擱,向王富貴交代了一句,如果周庭來了就讓他在大王村等著。
說完後,也不等他回話,翻身上了戰馬直奔陳家莊而去。
……
此時的陳家莊,六十多歲的村正陳老漢正帶著村民們利用沒有燒毀的木材,磚石修補著房屋。
自三天前荻人走後,又過了一天後,陳老漢才派人下山打探,確定沒事才帶著村民們從山上下來。
看著自家被燒毀的房屋,面對著嚴寒的生存危機,村民們哭泣著,沒有房屋,沒有糧食,他們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活,一個個村民眼神中充滿了絕望。
好在這時衙門送來了一批糧食,這才讓絕望的村民們多出了一絲希望。
陳老漢看著雙眼無神的村民們,心裡知道靖北縣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能送來糧食就已經是極限了,剩下的還得要靠他們自己,如果自己不站出來帶頭的話,村民們怕撐不過這個寒冬。
陳老漢清了清嗓子,高聲喊道:「靜一靜,都別哭了,哭有什麼用?房子被毀了我們可以重新蓋沒有什麼大不了,糧食沒了,這不還有衙門送來的,錢財我們都帶在了身上,只要人活著,那就是希望,活著一切都可以重新再來。」
陳老漢高聲呼喝著,鼓勵著村民們。
「里正,咱們村子都被燒毀了,糧食啥的都被洗劫一空,靠著衙門送的這點糧食,根本撐不過這個冬天啊。」
「就是呀,里正,現在連個住所都沒有,我們大人倒是沒什麼,可是孩子們扛不住呀。」
陳老漢的一番說辭少部分人聽進去了,可是大部分人還是沉浸在了家園被毀的悲傷忐忑中,一時之間還沒走出來。
「你們能不能有點出息,現在沒有住所,不能搭建嘛,整個村那麼多青壯棒小伙,搭個避風的屋棚,不是輕輕鬆鬆?至於糧食,衙門不可能不管我們的,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搭建個避風的住所,安頓下來。」
「可是里正,村裡的鐵器都被狗日的荻人全都洗劫了,咱們用什麼砍樹呀。」
「是呀,里正。」
陳老漢看著騷動的村民們言辭果決的開口指揮。
「村里還有很多磚石,木材沒有被燒毀的,還有山上還有很多黑石都可以用來堆砌,活人還能讓尿給憋死嘛,都別閒著了,老幼婦孺先到祠堂安頓,燒火做飯,青壯該去背石頭的去背石頭,該找木材的找木材,快動起來。」
在陳老漢的一通連罵帶鼓勵的說辭下,村民們紛紛動了起來,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就搭建好了一個能夠容納百人的住所,四周都是用村里石磚和青壯們上山背回來的黑石堆砌的。
眾人拾柴火焰高,這就是群眾的力量。
看著密不透風的住所,村民一陣歡呼,雖然不是自己的家,但也總算是有個落腳點,不至於挨凍。
天空中又開始下起來了小雪,陳老漢正帶著一群村裡的青壯,給石屋加固密封,又派人上山背來不少青松鋪在房頂。
「里正叔,咱現在住所的問題解決了,但糧食怎麼辦,縣衙送來的這點糧食只夠十天,還得省著點。」一個裹著獸皮的年輕人對著正在給石牆密封的陳老漢說道。
「不會的,衙門現在應該在籌集糧食了,籌集到了就會送來了。」陳老漢並沒有停下手中的活,直接開口。
其實他心裡也沒有底,但是他卻不能說,怕引起村民的恐慌。
「再說了,二狗你可是村里最好的獵手,村民們改善伙食以後就靠你了。」陳老漢不在意的語氣又說了一句。
「里正叔,你跟我說實話,你心裡是不是也沒底?」名叫二狗的村民低聲開口道。
陳老漢正在砌牆的手頓了一下,正要開口……
「里正叔,村口傳來了馬蹄聲。」房頂上傳來一道聲音。
「啊,是不是荻人又回來了。」陳老漢丟下手中的石頭,急忙問道。
「不像,只有三騎。」房頂上的村民側著耳朵聽了一下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陳老漢驚得一身冷汗,差點就叫了出來。
「是衙門的人,里正叔。」房頂又傳來了聲音。
「只有三個?」陳老漢疑惑的念叨了一下,那肯定不是來送糧食的,先去看看,衙門既然來人,那就證明還沒有把他們給忘了。
「二狗,陳三你們兩個跟我一起去看看。」
陳老漢丟下手裡的活,帶著兩人急忙朝著村口走去。
……
李牧帶著兩名衙役,剛進陳家莊就看見了陳老漢,二狗子,陳三從村中出來。
李牧策馬上前。
「小老兒,陳家莊裡正,不知是哪位上官駕到。」陳老漢對著李牧拽文拱手道。
李牧跳下馬,把韁繩交給了一旁的快手,上前一步:「本官李牧,是靖北縣縣尊。」
「啊。」陳老漢愣住,半天沒反應過來。
旁邊陳三激動的推了一下陳老漢小聲道:「里正叔,是縣尊大人。」
「縣尊大人駕到,小老兒有失遠迎,恕罪恕罪。」說著就要下跪磕頭……陳老漢也沒想到縣尊大人竟然親自來了,一時間呆在當場,雖然自己當里正有三十多年,可從來沒有見過縣尊。
旁邊的二狗跟陳三見狀也跟著就要下跪,他們可是聽來送糧的衙役們說了,這個比他們大不了多少的縣尊大人是多麼的厲害,六天六夜不眠不休,守在靖北縣城牆上,打跑了荻人,此時都一臉崇拜的看著李牧。
要說現在李牧可是整個靖北縣年輕人最崇拜的偶像。
「陳里正,不必多禮,不必多禮,本官來就是為了看村民們有什麼需要幫助的,有什麼困難,衙門都會儘量幫助大家。」李牧連忙上前扶住陳老漢。
「倒是也沒啥困難,縣尊大老爺能來我們陳家莊,就讓我們很高興了。」陳老漢沒有叫苦。
旁邊二狗卻是捅了捅陳老漢:「里正叔,糧食,糧食。」
崇拜歸崇拜,但正事也不能忘。
這當然瞞不過李牧的耳朵,雖然說的很小聲,但他好歹是儒家進士,哪怕沒有故意運起才氣,兩丈內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
陳老漢沒有理會二狗子,而是繼續笑道:「縣尊大人一路風雪,快先到營地暖和暖和。」
陳老漢一輩子,雖然沒有啥文化,但活了六十多歲,心裡通透著呢……
李牧還以為這個陳里正是反著來,先邀請自己去營地暖和,等自己到了四處漏風的營地,根本不用問,就知道有什麼困難需要幫助了。
但當他來到陳家莊營地時,頓時覺得自己格局還是小了,人家陳老漢讓自己來暖和暖和,就真的是暖和暖和。
李牧看著眼前這棟石頭堆砌,密不透風的房屋,想到了大王村四處漏風的營棚。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同樣面對災難,但不同的人,用的是不同的方式去面對。
有的人靠著自己在災難下依然可以活的很好。
而有的人卻只是聽天由命。
李牧不禁對這個喜歡拽文的小老頭肅然起敬。
石屋內,燒著幾堆大火,一張張石頭搭建起來的床鋪,整整齊齊,村民們正圍著火堆取暖,孩子們在石屋內來回奔跑玩耍。
陳家莊的一切跟大王莊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大王村的里正雖然穿的很乾淨,但卻沒有能力讓村民們也跟他一樣穿的乾淨。
陳家莊的陳老漢,身上泥點斑斑,應該剛剛還在幹活,雖然看起來有些髒,但人家帶著村民卻活的很好。
「里正叔。」
「里正爺爺。」
……
看到陳老漢一群人進來,村民們紛紛起身打著招呼,孩子們朝著陳老漢跑來。
可見陳老漢在村裡的威望很高,也很受尊敬。
李牧跟陳家莊的百姓們打了一聲招呼,鼓勵一番後走出了石屋。
村中的一眾青年都跟了出來,他們沒想到,他們最崇拜的縣尊大人會親自來陳家莊。
李牧站在屋外,直接說明了來意。
他知道這個陳老漢是個有能力的人,就算沒有物資給他們,他也能帶著村民活的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