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消失的惡魔」
「外來者，你在屠戮我的子民！」
「還拿走了它們死後的靈魂！」
「這是陰影海所不容許的！」
隨著巨大恐怖，望而生畏的怪物從海洋中升起時，一道恢弘帶著詭譎嗡鳴的詠唱調的話語出現在歌頓的腦海中，聲音離奇古怪，讓歌頓想起龍族記憶傳承當中的古代語，但又不同於古代語。
它估摸著是奧比里斯語，深淵原住民的最早語言，不過這種離奇古老的語言經過歌頓的腦海中，卻是用著無比正腔的龍語向它陳述這些。
「深海之王·大袞！」
歌頓自然看出眼前散發著巍峨氣勢的龐然大物的來歷，而且它身體之中的神性正已一種驚人的速度，萌發綻放，它就像嗷嗷待哺的幼鳥，貪婪地告訴歌頓，它對眼前之物的渴望。
而面對神性的渴求，歌頓自然是暗罵一聲，今天能不能囫圇回去都是個問題，別說吞掉眼前這頭縱橫深淵數萬年的惡魔領主了。
倘若殺死深海之王大袞那麼簡單的話，也就不會讓它作為奧比里斯魔的身份，還存在於無底深淵了，要知道，那些曾經占據深淵各個外面的奧比里斯魔領主，要麼被塔納里惡魔殺死，要麼便被封印在黑暗之井。
而深海之王大袞能夠存活至今，顯然有其道理。
或許殺死祂，其他人或者諸神能夠做到，但絕對不是現如今的歌頓。
歌頓也不奢求能夠殺死祂，現在的它已經汗毛直豎，鱗片張開，警戒拉到最高。
「真塔喵的不要臉，都這個境界了，還搞偷襲！」
「簡直……」
歌頓看著逐漸逼近的龐大惡魔，忍不住在內心腹誹。
不過該做的它片刻不拉，幾乎瞬間便又讓自己的身體遠離了眼前的怪物數百米開外，等到如芒在背的感覺消失之後，再堪堪停下。
然後望了望眼依舊在向空中燃起紅色光柱的白湖城，知道當務之急是先把這座城市先送回主物質位面才是正經事。
因此，它果斷的打算先拖延一會眼前這頭惡魔領主的腳步……或許也沒有腳，歌頓看著大袞上岸後，全部都是觸鬚纏繞的下半身，沉默不言。
而腦海中，它已經像那頭正望著自己的惡魔領主發放出訊息了。
「我可以離開，但不是現在！」
「還有，靈魂並不是我拿走的！你不可憑空污人清白！」
歌頓猜測靈魂的缺失可能與他的天賦碎片有關，但是這個話題是絕妙的轉移注意力的藉口，它自然不可能承認的這麼快，反正有神性護持，它也不必擔心眼前這頭惡魔領主可以窺探出它在說謊。
只要能夠讓它陷入疑惑，或者分散注意力去尋找掠奪此處惡魔靈魂的幕後主使，就是他的勝利。
當然，這頭活了上萬年，沉睡都是以百年千年為計算的惡魔顯然並沒有那麼好哄騙，它的智慧廣袤如同大海，深邃無比，只是停滯了幾秒，就想清楚了歌頓為何這麼說，背後最有可能的原因。
「你是在害怕嗎？小傢伙！」
又是那道用著拗口語言和它述說的聲音在腦海中迴蕩。
「你身上的神性讓我有些陌生，似乎不屬於雙生天堂，也不屬於奔放之野、萬獸園……」
「小傢伙，你來自哪裡？」
絮絮叨叨的言語就像個孤寡老人拉著路過的年輕人在那嘮家長里短，中間甚至還穿插了不少神祇的趣聞軼事，有趣倒是蠻有趣的，不過在它問道自己來自哪時。
它還是不由有些糾結，不過半晌過後，它還是將自己來時便做好的預演按照計劃告訴給了眼前的這頭似乎剛剛甦醒的惡魔領主。
「我來自阿波爾！」
「阿波爾？」
「似乎聽說過！一個失落的世界？沒想到那裡居然能誕生你這種生物。」
「不，我的起源是在火元素界，只不過因緣際會，才抵達了阿波爾！」
歌頓糾正了它的言辭，雖然它清楚大袞必然看出了它的來歷，火元素界的熔龍，在主物質位面可能稀奇，但作為連通冥河的無底深淵，又有什麼墮落的靈魂是大袞成千上萬年沒有見過的呢？
光墮落的熾天神使估計都能看見有一打，普通的金屬龍更是估計有一個軍團，別說是這種異位面在常見不過的熔龍了。
「唔，不管你來自哪裡，你現在可以說說，為什麼來到陰影海了！」
「這裡的子民不容你隨意屠戮，難道指引來這兒的人沒有告訴過你嗎！」
「這些都是我的食物！」
「動食物！死！」
混亂的天性與陣營的便宜讓眼前的這頭大袞陷入混沌抉擇當中，剛剛還說的好好的，現在就已經開始厲聲質問，同時，它的無數根觸鬚已經牢牢的抓住了那批地面上剩餘的惡魔軍團。
不過，在大袞的觸鬚飛舞間，被捆縛住惡魔的哀嚎婉轉而又悠長，宛如一場綻放的音樂盛宴，
「都是……都是……我的！」
「誰也不許動我……我的食物」
「救命！」
「救救我！」
無論是高階惡魔，還是低階惡魔，它們只能眼睜睜看著觸鬚舞動，卻無能為力——在這雄厚的威壓下，動彈一絲都成了奢望。
於是，偌大的惡魔軍團便在瞬間宛如一盤餐廳里可口的點心，任由食客大快朵頤。
就連那頭率領著眾多惡魔的首領，六臂蛇魔，她嬌媚的臉蛋上也滿是驚懼，俏麗的面容扭曲成一團，但六臂耷拉，與身體垂直，任何應對都無法做出，就這樣直接被當成普通食物，直接塞進了這頭剛剛甦醒的惡魔領主口中，在咀嚼中化作了一灘肉泥，靈魂也隨之湮滅。
「那我賠償你一些食物？」
歌頓想著先安撫住這頭飢餓的巨大惡魔，但是話音剛落，迎來的便是那宛如雷霆的咆哮。
「是誰？！」
「又是誰膽敢侵犯我的領地！」
大袞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它那刻宛如死魚般的碩大眼珠開始凝視虛空，一言不發，甚至連觸鬚上的惡魔都停止了食用。
而歌頓也順著大袞的目光，用神性捕捉到了那抹屬於半神才能接收到的訊息。
「有人闖進陰影海了！」
歌頓看著陰影海陸地驟然蔓延的紅色光芒，顯然有生物已經開闢出了傳送門，以此來占據核心位置。
「而且不止一個！」
傳送門的紅芒逐漸亮起，甚至海底都亮起了數道紅芒。
「這是……成片成片的惡魔軍團！」
隨著訊息的增多，歌頓也捕捉到了關於這些代表紅芒惡魔的種類。
牛頭人身，拿著巨斧的惡魔軍團。
甚至還看見了巴洛炎魔的身影。
根據惡魔軍團種類的占比，歌頓下意識猜測可能是隸屬於牛頭人之王巴菲門特的軍團。
可是，巴菲門特又為何來到這裡，歌頓有些摸不清頭腦。
而大袞卻是已然怒不可遏！
「竟敢挑戰吾！迷宮來的雜碎！」
塔納里惡魔領主的挑釁讓它比先前發現有人入侵時更為憤怒，歌頓不清楚當前地獄的形勢，它作為陰影海的領主，狄摩高根的盟友又如何不知。
巴菲門特的貪婪早已隨著它在死亡之蛇奧姆加多的協助下，殺死了豺狼人之神耶諾古後日益膨脹，但它萬萬沒想到。
這頭笨牛竟敢將主意打到了它的頭頂上，簡直是不知死活！
別以為吞噬了一頭不入流的惡魔領主，竟敢妄圖挑戰與深淵三巨頭齊名的深海主宰，海洋與海怪的故鄉，大洋之影的它。
作為奧比里斯魔的尊嚴讓它覺得自己受到了挑釁，於是，下一刻，原本逐漸平靜的大洋開始沸騰起來，數百米高的海嘯在大袞的聲浪中越來越高。
而它身體的觸鬚也開始齊齊朝著歌頓的方位橫掠而去。
「早點結束吧！」
「這裡結束，我還得趕去去收拾那頭可惡的蠻牛！」
儼然，牛頭人巴菲門特的威脅下，已經讓這頭縱橫海洋，由魚類、軟體動物和海鰻的雜糅而出的惡魔領主愈發急躁，也沒了心思和眼前的巨龍過家家，打算直接一勞永逸。
吞了這頭龍，再去把膽敢入侵陰影海的巴菲門特驅逐出去，順便再讓它漲個教訓。
然而，觸手的攻擊飛行速度加快的，以及還擁有著各種位移技能的巨龍，可以說是毫無建樹。
但是這並不是大袞的所有底牌，只聽嗡的一聲，天地間浩蕩的烏雲開始翻湧，拍擊陸地的海浪都開始低吟，一道猶如自遠古蠻荒而來的聲音響徹天地。
「放棄掙扎吧，擁抱海洋！」
……
「和吾一起，沉淪極樂！」
大袞的聲音猶如人魚的歌謠，強烈的精神暗示就連歌頓也為之一怔，不過危險的臨近以及神性的警示，亦或是靈魂的古怪，還是讓它很快擺脫了這個精神暗示，繼續靈活的在觸手當中穿梭，時不時還來個吐息。
「可惡，怎麼可能！」
這一招的落空是大袞怎麼都沒想到的。
眼前這頭巨龍竟然不受它的魔音影響，原本無往不利的誘惑之音，此刻在它的面前，好似全部失效。
「不！這不可能！」
「凡是誕生在這個多元宇宙的靈魂，就沒有不被我所限制的，絕對不會這麼迅速的消解！」
作為奧比里斯魔，大袞所擁有的天生專精是無所不能的迷魂曲，可以讓任何生物在聽到它的聲音後，宛如傀儡，就算等階比它高上一兩個位階的惡魔也無法避免，這也是為什麼大袞能從數量巨大到難以統計的奧比里斯魔中驟然崛起，成為數個紀元里最後的贏家。
不過它縱然被許多惡魔稱之為惡魔中的聖賢以及無底深淵最為睿智的存在，大預言家，依舊無法算出，眼前這頭巨龍，它真正的靈魂是來自於多遠宇宙之外——和神上神IO一樣，宇宙之外的維度，來自於無法查探的遙遠國度。
由此，它的迷魂曲所設定的烙印也就無效。
但這並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想明白的，祂只當眼前的這頭巨龍可能擁有了一些它所不知的神器，而歌頓也從未覺得剛才的聲音太過強烈，以至於它差點都以為眼前的這頭怪物，並不是傳聞當中，那頭能夠吞噬一切，毀滅一切的深海之王。
畢竟能和它打的好似五五開的惡魔領主能有多強，要知道，它都做好了這具投影毀滅，回到主物質位面的打算。
還想著看看臨走之前，能不能多給白湖城拖延一點時間，但沒想到的是，眼前這頭所謂的深海之王，好像是中看不中用的樣子貨，居然和它戰鬥了數分鐘，還沒有解決自己……
當然，如果歌頓知道迷魂曲的能力就不會如此驚詫了，畢竟這也沒辦法怪到大袞能力不足，實在是它的來源不按套路出牌。
而大袞發現，自己短時間內恐怕是沒辦法將眼前這頭巨龍解決了，於是，它決定先留下另一半收穫，歌頓這頭半神巨龍，它打算不過於強求。
畢竟在它沒有搞清楚這頭巨龍為什麼能夠免疫它的迷魂曲前，只要歌頓繼續以這種閃躲躲避的方式來避免和它戰鬥，那它也的確拿這頭巨龍沒有什麼辦法。
或許它的力量，攻擊比這頭巨龍高的多的多，一系列的傳奇專長不說碾壓這頭巨龍，輕鬆取勝還是可以做到的。
可是這些專長給他帶來的只是力量，而不是能夠抓住這頭巨龍的資本，以往它抓住獵物要麼使用法術之觸抓取，要麼利用神性威壓控制，可面對這個既不吃神性威壓，身體也靈敏到可以躲避漫天觸手的巨龍。
它也只能望而興嘆。
不過，將那座無法逃離，一動不動的人類城市拿下還是輕而易舉的。
龐大的海嘯，漫天的觸手，就這樣攜帶著滾滾大勢，驀然轉向那座人類的城池。
而結局儼然註定……
……
悠揚的酒館魯特琴中，俏冷的三月寒氣被酒館的火爐抵擋在外，妮娜的臉紅撲撲的，目光炯炯的看著眼前正在講述邪惡的惡魔裹挾著海嘯，即將毀滅城市行徑，心都被提了上來。
下意識問道。
「然後呢？」
紅髮男子摸了摸胸前的神徽，悠然中帶著一絲神往道。
「然後啊……」
「就不見了！」
「那頭恐怖的惡魔和歌頓使者一起，消失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