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光輝
……
藍星。
春節即將到來，但今年的春節並不是很喜慶。聖誕節時候的災難歷歷在目，距今過去也不過一月余，遠遠不夠一些遭難者從悲傷之中緩和過來。
不過饒是如此，宏亞區為了安撫災難帶來的傷痛，對今年的春節也是頗為重視，原本已經定好的一些春節相關安排，大多被推翻重來。
不是從簡，而是加大力度。
其他行政區，近期沒特別好的藉口，因此也直接來蹭宏亞區的春節了。
全球聯合的春節晚會，或許是前所未有的隆重，甚至要花費多天舉行。
在這個時間段安撫民心是很有必要的，現在不比當年以往，奇蹟解封讓社會治安也變得混亂，還有游神虎視眈眈。
如果不再開展這種大規模的人文活動，久而久之混亂發酵起來，就很難救回來了，到時候游神之流及其容易趁虛而入，非法活動更是會激增。
相對完好的大城市內，都是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但是另一方面，藍星高層則是全部面色凝重。在宏亞區的一處荒漠無人區中，各方軍事嚴陣以待，全球武裝都對準了這廣闊荒原中一枝獨秀的那根結晶立柱。
前線指揮中心，修曼和林驚鴻也在這裡。
「今天春節來著，你和家裡人打電話了嗎？這破地方沒信號來著吧。」修曼咀嚼著糖豆，吊兒郎當地坐在全場唯一一張老闆椅上——他自帶的——然後對旁邊的林驚鴻問道。
「早上來前通過了。」林驚鴻目不斜視。
「大家呢？」修曼又轉頭一問，對象是周圍的軍人士兵們。
「來到這裡前，都讓他們和家裡人通過電話了。」一位軍官回答道。
「如果結束了，大家有假期回去過春節嗎？」修曼問道。
有些士兵不禁失笑，不過沒有笑出聲很快壓住。
軍官笑道：「那事後工作也很多，沒法立刻放假的。」
「那就為了以後的假期，努力加油吧。」修曼聳聳肩，道。
沉默擴散開，雖然本來是輕鬆的話語，但卻讓所有人都繃緊身子挺直了背。
是啊……
為了未來的「假期」。
……
混夢界，安德彌爾耶。
這座混夢界當今最輝煌的城市，已經空無一人。
既然要將聖所作為連接點，那麼理所當然這裡不能留下居住的平民了。
在決定了計劃之後，安德彌爾耶就展開了普通民眾的轉移。
大家有諸多不願，但民眾基本沒有過多的表示，離去前，他們揮舉著的橫幅和旗幟上，掛著的不是不滿，而是對留下來堅守的人的鼓舞。
接下來，游神將通過安德彌爾耶往藍星侵襲，反奇蹟終末將會從星辰軌道中再度伸出爪牙。
安德彌爾耶作為混夢界最強大的城市，成為兩界的屏障屹立於此。
安德彌爾耶聖所人為何能成為混夢界最大的「聖母」，他們接下來要賭上他們的家園，乃至無數的生命來告訴這場混沌的「夢」以答案。
其他混夢界聯合軍，沒有直接進入安德彌爾耶。
他們仍然留有疑慮，甚至有很多勢力內心並不情願再度打開兩界通道，藍星人能重新往來自如。他們只是迫於大勢所為。
好在，為了避免妨礙聖所施為，聯合軍只是作為一層保障，主要職責也就是對付一些游神，這對於這隻聯合大軍而言完全是小事。
基本上，他們這一戰會旁觀，有的人甚至在期望聖所、藍星可以和那反奇蹟終末兩敗俱傷。看著遠處那座繁華城市的心中燃起的是野心。
聖所人自然知曉這些，但願意挺身而出者不會去在意這些小人心態。
……
「愛德華茲爺爺，您真的不走嗎？」
奧菲和愛德華茲站在聖所鎮的廣場，看著遠處的鐘樓。
「我十三歲第一次開始接觸這座城市的奇蹟系統，那時是跟著我的老師……而把它更新到現在這個地步，總共花費了八十五年，前三十五年跟隨前人，提升自我，後面的五十年由我作為總設計師。它還有很多可以完善的地方，我把它視作藝術品，但它並不是藝術品。而是實用的工具，在需要用到它的時候，它才能展現出最耀眼的光彩。」
愛德華茲如數家珍。
「您已經將接下來關鍵的奇蹟工程都搭載到安德彌爾耶的奇蹟系統當中了。」奧菲看向天空中環繞著異色光彩的城市奇蹟系統。
「呵呵，我來作為最後留守此處的工程操作者和調試者，我要在最近的地方見證它為這個世界綻放最美好的時刻。」愛德華茲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向前，在廣場中央的噴水池邊拿出了自己的手提箱。
裡面是他經常在這裡給孩子們表演木偶戲的道具。
木偶，提線、木偶尺寸的手風琴，還有那張滑稽的面具。
他將它們一一擺出，背對著奧菲道：「奧菲，你該去和卡希拉大人打聲招呼了，她之前還和我抱怨你這些日子都不去找她。」
奧菲沉默一瞬，才點頭道：「那我過去了，爺爺您……」
「我要最後演出一回。」愛德華茲道。
奧菲呼出一口氣，輕聲道別，然後走向鐘塔。
愛德華茲沒有帶面具，拿起木偶，在噴水池邊，對著空蕩的廣場開始最後的演出。
鐘塔內理所當然也已經清空，本來來這裡修養治療的許多人，因為多和惑心以及游神力量相關，有不少也選擇加入這次行動，用抱病之軀做出貢獻。
奧菲乘著熟悉的電梯來到鐘塔頂端，走入熟悉的房間。
坐在搖椅上悠閒的光球有些暗淡。
在奧菲進來的時候，忽然又像是充滿了電的燈泡，搖晃椅子的動作也變大了一下，看著有些滑稽可愛。
「哎呀~，小奧菲終於願意在這個時候來見我了嗎？」
「卡希拉大人。」奧菲看著眼前的光球，「下面病人們都走了，鐘塔不需要您再坐鎮，為什麼不和大家一起走呢？」
「我是正準備和『大家』一起走呢。」
卡希拉的一句話再度讓奧菲語塞。
「真的過去好久了啊。」卡希拉慈祥而感慨地說道，「大家都已經走了，要不是還有這個地方，我真的是會好寂寞呢。」
她口中的「大家」，是指……
「奧菲，你為什麼不來見奶奶呢？」
「我最近，有些動搖。」奧菲直言，「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該來。」
「你已經做足了所有，當然該來。」
「我遠遠沒有做足。」奧菲垂眸道，「我看到了一個比我更耀眼的人，他的光很冰冷，卻也依舊能照亮黑暗，照亮很多人。而我遠遠沒做到那麼好，比起您，比起那個人來說，相差實在是太遠。」
「那你自己就沒有光了嗎？」
「……」
「奧菲啊，我和你說過了很多次的話，但看似溫和卻倔強的你似乎總是沒有聽進去呢。」卡希拉溫柔地說。
聞言，奧菲下意識地開口。
「『光芒無關乎大小，擁有者，人皆閃耀』。」
而卡希拉也一同重複，二者異口同聲，聲音相迭在一起，奧菲眼睛上的封印忽然隨之消弭。
她睜開了眼睛，雙眼如同金色的耀陽，美麗、璀璨。
「我……」而從兒時被封上後，時隔多年再次睜開的這雙美好的眼睛，卻是淚眼盈眶。
「奧菲，眼睛被封閉上的你。『看』到了更多耀眼的東西吧。」
奧菲輕輕抽泣了一下：「嗯。」
「那就去吧，帶著我的光……」光球在奧菲睜眼的瞬間，就已經暗淡了許多，和之前的玩笑不同，是真正的暗淡，瀕臨熄滅。
「你就是真正的極光聖女，當代的『光』之奇蹟使，替我將這份光，照耀下去。」
「奶奶你……」
「至於我，在這裡等我這最後一程路的旅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