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太陽
……
安提感覺自己的身體，精神，完全統合成一個難以言喻的整體，然後在無止盡地膨脹。
在這個膨脹的過程中，自己的形狀不斷改變，之前被自己吸收的所有游神，以及得到的所有柱神的力量，都在表達自己的輪廓。
他在這個過程中重新體會著自我，然後不斷向上升高。
視野一時間囊括了整個混沌虛空，看到了無數投來視線的天外神祇。
閱覽混沌中閃耀的存在界，像是宇宙中的一顆顆明星。
升華。
在感受足夠之後，他忽地睜開了眼睛。
目光所及，便是混夢界以及其覆蓋之下的藍星宇宙。
輕輕一掃，不論是混夢界還是藍星，其中的一切進入眼底再無遮攔。
這種超然之感，讓安提意識到自己成功了……
不對，還沒有成功。
只有完成未盡之事，才可謂「超人」，才能言「神祇」。
那麼，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對於現在的安提而言，都是順其自然。
他伸出雙手，將存在捧在手心，眼睛再度緩緩閉合。
……
霍普金睜開了眼睛。
她呆愣了片刻，看了眼自己的手，然後難以置信地擁抱自己的身軀。
她沒有因為身體作為安提的臨時容器而消亡，現在完完整整地出現在了這裡。身體是和安提混合後的模樣。
思念全部平靜了下來，雖然還會被奇蹟調動，卻被永遠剝奪了活性化的可能。
游神……不會再產生了……
甚至已有的游神都不再會被「脅迫」。
她站起身，看著遠處地平線上升起的太陽。
「吼！」天邊傳來一聲吼叫，漢迪隆遠遠飛過來，落在霍普金身邊高興地貼上來。
蹭了一會兒後，不解地叫了一聲。
「安提他……大概是一個人去旅行了吧……」明白了現狀之後，霍普金緩緩平靜了下來，伸手輕撫漢迪隆的腦袋。
「嗚？」漢迪隆有些擔憂。
「不要擔心，他會回來的……他的承諾，幾時違背過？他只是，需要一點時間留給自己一個人去好好放鬆一次。」霍普金看著朝陽，「而他也在走前，把陽光留給了我們。」
……
安德彌爾耶的舊址，已經開始著手重建。奧菲是現任的聖所所長，如此關頭親自主持著城市的重建。
藍星以及其他許多勢力都為聖所伸來援手，想必不會花太久，新的安德彌爾耶便會在大地上重新建立。
奧菲轉頭看著朝陽，呆滯了許久。
他能成為太陽嗎？
他已經是太陽了。
「奧菲所長，這邊有一些異常發現！」一人匆匆忙忙來到奧菲身邊匯報。
「怎麼了？」
「反奇蹟終末一戰後我們一直維持對虛實交界的觀測，以應對未來兩界重迭融合可能發生的事態。剛剛我們注意到虛實交界內，本來隨著修曼大人離去而散去的集體潛意識大海又重新生成了！」
奧菲看著對方抬出的儀器，上面顯示的畫面。
這人繼續講解道：「而且，據初步判斷，這個集體潛意識大海甚至比修曼大人的自我化身奇蹟所創還要完整！它能真正意義上地接受意識死後的意識碎片，重新培育後，以另一種方式回到實體界重生……當然重生之後不再是原本的存在，但這同樣有很多價值……」
「輪迴？」奧菲道出一個詞。
「輪迴？是玄上的詞彙嗎？很貼切，沒錯，就是輪迴！」
奧菲意識到了這個承擔輪迴作用的潛意識大海是如何來的。
修曼迫於各種原因沒能實現的理念，被他完成了。
「而且，兩界通道已經穩定了下來，按照接下來的兩界演變，兩邊的世界大概不會強行重迭碰撞了。未來，混夢界大概會成為藍星宇宙中的一顆純實體星球……」
對方講述著未來的變化，但奧菲的心緒卻止不住地飄走，想念著太陽。
……
玄上，坐在座位上的聶虹緩緩睜開了眼睛。
第一時間的感覺，是清爽。
之前那百般累贅盡縛於身的感覺，竟是一下子掃空了許多。
因為深淵不在湧入了。
剩下已經生成的深淵，花些時間就能解決。
即將分崩離析的世界，被一隻大手重新拼湊完整，填補了所有的漏洞，虛空不再混入與存在相交化作深淵。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聶虹突然低聲發笑，然後終於完全壓抑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笑了許久，太歲的意識都被聶虹笑迷糊了。
聶虹逐漸平息了笑聲，抬頭望向天空，此時，放眼望去竟不再是一片漆黑，居然能看到天空一隅了。
「我就說，他肯定會成功的吧。誰都攔不住他，他可是那個安提，從格羅斯鎮開始……」
身後的血肉之樹蠕動了一下，表示不感興趣。
因為已經聽煩了。
對於萬年太歲而言，聶虹口中這一年的故事，太過短暫。
而就這一年的故事，聶虹坐在這裡，因為無聊給它重複了好幾遍，根本講不夠，這還想再重複一遍。
但是……
即使因為數次的重複而厭煩，太歲也不得不承認，那個人一年成就天上神明，確實是十分誇張震撼的事情。
縱使太歲對那個存在百般不理解。
它能理解那個人內心源自深埋人性的掙扎，卻理解不了對方如何又在掙扎之後，毅然決然地選擇為毫不相干的世界站出來。
太歲吃了太多醜惡的業障，對於那種閃光點，實在是看不懂。
不過，它沒有發現自己對那位存在，竟也是心生羨慕。
如果自己再給玄上一次機會，玄上又會給它一個怎麼樣的答案呢？而看到玄上新的答案之後，自己是否也會做出和那位存在相似的決定呢？
「誰知道呢？」聶虹與太歲感同身受，明白太歲的心思，他瀟灑地擺擺手：「但我會陪你在這裡等著的，等到你能得到一個讓你滿意的答案為止……」
「吱吱！」一旁無聊縮成球滾過的肥嘟嘟附和一聲。
血肉之樹又是微微蠕動，卻再沒給出明確的回話。
……
虛實交界中，破碎的星辰碎片。
【諸位，按照預期……不，是遠超預期，那位成功了。】
信息在碎片中進行傳遞，諸多存在在此地進行最後的交流。
【很難說可以讓在場諸位都滿意，但確實讓大家都無法說出不滿的話語……很精彩。】
【既然如此，我們便可以解散了，用星辰記錄我們的意識甚至是力量碎片，辛苦你了，洛希思。】
【只是，星辰被打散成這樣，我們這些意識殘片也該真正迎來結局了，呵呵。】
信息來回交錯，一時間顯得有些嘈雜。
【反正未來的世界也和我們無關了，說實話最後看到萊巴昂斯被揍死確實給我爽到了……你們有誰打算一起去轉世做個伴的嗎？】
【……我。】
【哈哈哈哈，法塞洛斯和比斯特一起轉世說出去要笑死了。你們是想轉世後繼續互撕嗎？還是說你們會變回同一個個體？】
【我就不去了，就這麼消失吧。轉世了也並非自我，我看完了想看的，該走了。】
【安德奈特是這麼想的嗎？】
【林格你離我遠點，接受你的信息都讓我噁心。】
【我想轉世一次看看未來我的末裔能做到什麼地步，當條沒腦子的亞龍或許也是不錯的體驗。】
【咕……】
【轉世了也沒法嫁給安提生孩子，還是算了吧。我走了。】
這群無聊的意識，在「死後」也可以說是相當放縱。
在多次交換信息後，理所當然諸位存在對自己的未來早有定奪。
最後，由主持的洛希思發表最後的收場。
【那麼……諸位，後會無期。】
星辰潰散，意識要麼當場分解，要麼嘗試脫離混夢界，要麼直接投入意識大海的輪迴之中。
星辰的碎片在虛實交界中快速消亡。
洛希思最後構築了人身，坐在最後的碎片上，帶著恬靜的笑容靜靜等待自己的消亡。
「願星辰指引您……啊，不……」
她虔誠地雙手捧起做祈禱狀，但又發現自己這番祈禱似乎有所不妥。
「您已經是最亮的星辰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