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這樣！」夏無蹤站起身來，看我不發抖了，又將他的外套拿了回去，笑呵呵說：「赫明珠突然失蹤，暖玉格格應該會懷疑你，不過沒有證據，她也奈何不了你！我先走了，繼續勸老羅、老柳他們去，爭取早點說服他們一起對付向金剛！」
「師父，謝了！」我也站了起來，再次覺得有這樣的師父實在是太好了。
「嘿，跟我還客氣什麼？」夏無蹤看看左右，隨即朝著某片樹林的方向去了。
「師父，謝了！」衝著他的背影，我又喊了一聲。
「少說廢話！」夏無蹤的身影漸漸消失，聲音也越來越遠，最終徹底不見。
山風從四處吹來，我的精神極其振奮。
母親的仇，終於報了！
接下來，就是向金剛和暖玉格格，再把這兩個人除了，屠手即可大廈將傾、灰飛煙滅！
我沒有給任何人打電話，藉助手機里的導航行走了數公里，終於見到一條進城的國道，不聲不響地扒在一輛貨車上。
順利抵達某個繁華的路口後，又去某藥店轉了一圈，便打了輛計程車，返迴環京大酒店。
清洗、消毒、敷藥、包紮，把自己拾掇完畢後，已經是凌晨了。
但我還是第一時間給李天子打了電話，他也很快接起。
之前，在北馬島遭遇襲擊前的半小時內，他的人就通過暗道逃到海底，接著又乘坐潛水艇離開那個地方。
而他在完成最後的布局後，也離開了生活十幾年的北馬島。
如今在什麼地方我不知道，但應該很安全。
撥通電話以後，我便把之前的事統統講了一遍，從和向金剛一起送假人頭開始，再到酒吧遇到曹斌、曹宗主，最後聯手夏無蹤剷除赫家父子……
事無巨細。
「精彩！」電話里，李天子都難掩激動：「兒子，你這一晚過的，比很多人一輩子都精彩！赫明珠一死，你媽的仇算是徹底報了……接下來，該和屠手算總帳了！」
海外屠手盡在我的掌控之中，國內也沒了北天王、朗監丞和滿大人，現在赫明珠都死了，暖玉格格孤家寡人，也翻騰不起什麼浪了！
「嗯，向金剛，有我師父他們解決；暖玉格格和小卓子，就交給你們了！」我像是準備功成身退的大將軍，交代著自己卸任之後的事。
無他。
向金剛和暖玉格格，我確實不是對手！
按照夏無蹤的說法，我這輩子不可能晉升無極境，最多也就對付個大母零小卓子了。
「哎，你歇著吧，接下來交給我們！」李天子斬釘截鐵地說。
「嗯，我的任務，就剩最後一份藥液配方了！但這東西，我能拿就拿，拿不到也沒辦法……反正屠手快覆滅了，暖玉格格死了再拿也行。」
「可以。」
我和李天子的交流一直在發生變化。
從一開始的說啥都反對，到後來的漸漸認可，現在主動和我商量，自由度是越來越高了。
最直觀的一個感受是，和他對話的過程中，我不覺得自己是兒子，而是他的合作夥伴、虎出山的領袖、並肩作戰的朋友！
這就夠了。
掛了電話，我踏踏實實地睡了個好覺。
……
某國，邊境，賭檔。
汗味、腳臭味、嘈雜聲瀰漫在這間不大的平房裡，數十個年齡不一的漢子圍繞著一張賭檯，玩一種最古老也是最簡單的遊戲：押大小。
隨著每一次開牌，總有人歡呼大笑，將籌碼攏到自己身前，也有人哀嚎慘叫、面如死灰，輸光了自己一生的積蓄。
人群中，站著一個看模樣至少六十歲往上、兩鬢早已花白的老頭，他的臉色極其難看，眉宇間也顯示出焦躁之色，但還是不停地下著籌碼，顯然已經輸了不止一把，迫切地想要翻本！
然而，結果卻是讓他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又是新的一局開始。
「先生，還下麼？」美女荷官微笑地看著他。
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看到他的手中已經空空如也。
他輸光了！
「下！」老頭一咬牙，猛地從腰間解下佩劍，放在了面前寫著「大」字的圈圈內，「這把劍，抵十萬吧！」
四周一片寂靜。
緊接著，便是哄堂大笑！
幾乎每一個人都在笑著，有人彎下了腰，有人噴出了水，有人拍著桌子，有人跺著雙腳。
「老頭，你是不是失心瘋了，這破玩意兒能抵十萬啊？」
「我看，一百塊都值不了吧？」
「就是，劍鞘都破破爛爛的，渾身黑不溜秋的，品相差成這樣，當文物賣都不值十萬啊……」
「你們胡說什麼？！」老頭突然怒了，漲紅著臉說道：「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靈劍山莊的掌門人齊天樂！這把劍名為天靈，當年有人出一百萬，我都沒賣！」
「哈哈哈——」
四周眾人頓時笑得更加歡快，有人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什麼靈劍山莊掌門人齊天樂，根本沒聽說過……」
「這老頭亂編出來的吧？」
「還一百萬，倒貼我一百塊，我都考慮要不要吶……」
四周的嘲諷聲一陣接著一陣，齊天樂氣得臉紅脖子粗，偏偏又沒任何辦法證明自己這支劍的價值，再加上本就不擅口才，更是急得氣喘吁吁。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突然響起：「一百萬，這支劍，我買了。」
賭檔里再次安靜下來，眾人紛紛轉過頭去，尋找聲音的來源，最終定格在某人身上。
那是個年輕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偏偏一身又陰又冷的氣息，使得周圍的人並不敢小看他。
尤其在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誰知道對方是什麼來頭？
「你確定……要花一百萬買我的劍？」齊天樂愣愣地問。
「確定。」年輕人點點頭：「天靈劍，靈劍山莊鎮山之寶，削鐵如泥、吹毛斷髮，哪怕買來收藏也是極好……齊先生，你賣嗎？」
齊天樂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劍，回想起這些年來經歷過的風風雨雨，一直都是這個老傢伙陪在自己身邊……
最終，他還是咬了咬牙：「賣！」
年輕人擺了擺手，身後立刻走出兩個大漢，各自扛著一隻麻袋兜在地上，一百萬當地貨幣頓時嘩啦啦倒了出來。
四周眾人的眼睛都發直了。
片刻後，年輕人拿著天靈劍離開了，而齊天樂將這一百萬全部兌換成籌碼，再次奮不顧身地投入到賭桌上。
只可惜不到半個小時，齊天樂就將這一百萬也輸光了。
他還想再押點東西，可惜已經身無長物。
最終，只能無奈地走出門去。
門外是黑漆漆的，天空遠遠沒有亮起，再遠處是濤聲陣陣的大海。
那個年輕人竟然還站在門口，手裡握著那柄天靈劍。
「其實，這劍不值一百萬……」齊天樂嘆了口氣。
「我的一百萬，不是買劍，而是買人。」年輕人一字一句地說：「齊先生，屠手聽說過麼？」
齊天樂當場愣住，整個脊背都在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