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雅芹把買來的東西都歸置好後,看著一直跟著她的兒媳,不由搓了搓手。
跟兒媳第一次見面,總得說點什麼吧。
說些什麼好呢?
她仔細回想著當年婆婆怎麼說的,可是嫁進陸家的時候,陸老夫人那氣勢,看她一眼她就虛的慌,哪裡記得住婆婆當時說了什麼。
她弟媳進門她娘是咋說的來著……哦,她又不住娘家,哪裡知道她娘咋說的。
她想了想,既然人家小姑娘都上來親近她了,她得表達一下對人家的歡迎。
方雅芹拉著沈雪禾坐了下來,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雪禾啊,以後這兒就是你家,有啥事兒就跟我招呼,你和豆豆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
她的聲音洪亮,帶著些許鄉音,她娘家是從西北那邊移民過來的。
沈雪禾咬了一口杏子,在方雅琴手中一小團的杏子,在她的手中就顯得大了,酸甜的汁水在口腔綻開,她舔了舔嘴唇,疑惑的問道:「豆豆?」
「就是陸豆豆,陸存。」
方雅琴一眨不眨地看著兒媳吃果子,咋有人吃個東西都這麼好看呢。
哇哦,陸存小名竟然叫豆豆,好可愛的名字,她也要叫他豆豆。
「我會和陸豆豆好好相處的,母親,您和我講講他以前的事吧!」
方雅芹放鬆了下來,這她可有的說了。
「豆豆從小就是個聰明孩子,他啊……」
——
陸存正在給老師寫信,他的老師謝致遠,乃當代名士,如今在各地遊歷。
少有人知,陸存是謝致遠的關門弟子。
謝致遠聲名遠播,交友廣闊,自然有幾位名醫朋友。
陸存想讓老師幫他留意著,有沒有善治妻子這類病的大夫,他願意誠心相邀,若是大夫沒有時間,他願意攜妻子親自拜訪。
沈家多年以來四處求醫都未能根治沈雪禾的病,陸存並未對這件事抱有太大的期望,只是想盡力一試。
求醫治病,錢是必不可少的。
寫完信後,陸存認真盤算起自己的經濟狀況,並思考起賺錢的途徑。
陸存的物慾比較低,之前從未把心思放在掙錢上,只想著潛心向學四處歷練,有朝一日能夠學有所成,建功立業。
他當然知道,踏入官場之人應避免深陷商業糾葛,但這並不代表他毫無辦法。那幾年隨師遊歷的經歷可不是去享樂的,陸存對各行各業都有所了解,更結識了眾多三教九流的朋友。
加之老師的聲望與人脈,尤其在文化領域,利用自己的才能和這些資源,尋得一種既體面又收益頗豐的方式並非難事。
可以找一些可信之人,搞一些文人墨客的活動……
或許是年少慕艾,又或是見色起意,既然非要把這尊瓷娃娃,不,瓷美人留下,總得對她負責。
他是她的丈夫,自然要為她求取一線生機。
盡人事,聽天命,倘若她紅顏薄命,他也問心無愧。
——
夜晚,沈雪禾正在沐浴。
陸存自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他從來不知,自己竟是個好色的偽君子。
上一刻才言語體貼地自行避開,下一刻便對著屏風上的影子浮想聯翩。
水聲傳入耳中,他想起他昨夜攬過的纖細的腰身,還有她那雪白的皮膚……
她昨日剛剛暈厥,今夜他本不欲動她,可現在,陸存心下自嘲,他只能寄希望於自己的自制力了。
沈雪禾穿上寢衣,走了出來,雪白的寢衣映襯著她越發楚楚動人,青杏用軟布為她擦拭著頭髮。
陸存注意到,她額前一縷凌亂的髮絲正在滴水,晶瑩的水珠滑進她的衣領。
他的目光被吸引了過去,流連在她雪白的後頸和濕潤的鎖骨,眼神愈發深邃。
剛洗過澡的皮膚泛著淡淡的粉色,朦朧的水汽增加了幾分曖昧。
好薄的皮膚,應該很容易留下印子吧……
沈雪禾卻想起了什麼,眼睛彎了彎,喊道:「陸豆豆!」
她在模仿方雅芹喊他,甚至連鄉音都模仿了出來。
陸存腦中一個激靈,行吧,今晚他應該可以克制住了。
今日他沒有喝酒,沈雪禾自然不拒絕二人同寢,她甚至主動邀請陸存上來。
這是第二個可以和她一起睡的人,想到這裡,她有些興奮。
陸存熄燈上床,黑暗中,他嗅到她的馨香,不禁心猿意馬。
娘子這麼主動,莫非她也想……
可是不行,她昨夜那般虛弱,萬一對身體有損。
輕一點,應該沒關係吧……
沈雪禾此時腦海中正在複習功課,嬤嬤說,睡在一起,抱住,然後……
好像沒有然後了吧。
她側過身,抱住陸存,不是很舒服,她換了換姿勢,把頭放在他的胸膛上,嗯,這下舒服多了。
陸存感受到柔軟的身體貼了過來,他的內心掙扎著,漸漸地,天平的一側傾倒,他的手開始滑動,摸向她腰間的衣帶。
「你在做什麼?」沈雪禾好奇的問。
她的聲音清亮,帶著疑惑和天真。
「……」黑暗中,陸存臉色通紅。
沈雪禾想了想,恍然大悟地說道:「啊,你在撓痒痒,我也要來。」
說罷,沈雪禾便伸手開始撓他,引得陸存一直笑。
漸漸地,他冷靜了下來。
他算是明白了,他的娘子,根本不通人事,他向來潔身自好,不至於禽獸到強行要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病中少女,還是日後再慢慢教她吧。
兩人鬧了一番後,相擁而眠。
——
天剛蒙蒙亮,陸存便起床了。
他輕聲出了屋,倒了兩桶清水,沖了個冷水澡,然後換了衣裳,把昨夜的內衫洗了洗,晾了起來,隨後去往書房溫習知識。
沈雪禾這晚睡得很香,一覺睡到了大清早。
醒來時,她的心情很好。
原來成親是這麼好的事情,有人一起睡一起玩兒,怪不得人人都要成親。
真是太棒了!
此時的沈雪禾,對陸存的好感正在迅速提高,一起床便問道:
「姑爺呢?」
「姑爺一早便去書房了。我聽花婆婆說,姑爺平日裡都很用功,日日早起讀書,從不懈怠。」
沈雪禾本來想找陸存玩兒些別的,但是既然他在用功學習,那就算了吧,對於讀書人來說,金榜題名是很重要的事,她不能打擾他。
一個人吃完早膳後,沈雪禾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明日就要回門了!
——
臨安王府。
沈若雲坐在窗前,認真地繡著鞋子,她的姿態嫻靜,有花瓣在窗前飄過,很是唯美動人。
「主子,您都繡了一天了,歇歇吧。」
一旁的侍女秋棠勸道,成親當晚,沈若雲的陪嫁丫頭,不,沈雪禾的陪嫁丫頭就被送回了沈府,如今伺候她的,都是府上分來的下人。
沈若雲溫婉一笑,「給小孩子用的,自是得萬般精心。」
秋棠說道:「主子這般用心,王妃娘娘定會原諒主子的。」
沈若雲聲音低落:「但願吧。」
秋棠心想,側妃嫁到了王府這幾天,連王爺一面都沒見過,實在是有些可憐。
側妃其實是很溫柔的人啊,發生這樣的事情,她肯定也不想的。
沈若雲卻在想,憑什麼她要求得沈雨茗原諒?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不過是想讓自己過得更好,這有什麼錯!
心裡這麼想,表情卻越發柔軟溫和,她要讓所有人都知曉她的真心和無奈,她不信王爺一直不來看她。
待她得寵之後,定要讓沈雨茗付出代價。
至於陸存,時機未到。
——
「硯兒,看這裡。」
沈雨茗拿著如意逗弄著兒子,這是她和盛弈的嫡長子,剛滿周歲。
盛硯伸手去抓,沒抓到,樂呵呵的笑著。
盛硯長得和沈雪禾小時候很像,粉雕玉琢,極為可愛。
也不知,雪禾怎麼樣了。
對於自己的妹妹,沈雨茗一刻也放心不下,她只想把她護在羽翼下。
童年時,她抱著她睡覺,只有感受到她平穩的呼吸,她才能安然入睡。
少年時,察覺到有老僕糊弄妹妹,她千方百計要來掌家權,著手整治家事。
待到婚後把一切都收拾的服服帖帖,她親自去求丈夫納妹妹為側妃。
在沈雨茗心裡,再不會有人能讓她這般付出了。
待妹妹回門時,她定要看看陸存這個人。
她對陸存了解不多,只是小時候接觸過,知道他天資聰穎,不知品性如何。
若是尚可,平日裡能好好照顧妹妹的話,倒是可以扶他一把。
若是不可,哪怕妹妹不願,她也要讓他們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