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著黑眼圈,肯定昨晚又失眠了吧。」
奧莉安娜眼袋上的咖啡色,是熬夜留下來的痕跡。
「不好好睡覺就會這樣,腦子不清楚連個早餐都能搞砸,更別說製作義肢了。」
傑諾直接搶過鍋鏟,準備自己動手做份中式早餐,歐式的食物吃多了早就膩了。
「啊嗚,我再去洗把臉清醒一下。」
奧莉安娜懊惱的跺了跺腳,把圍裙解開甩給傑諾。
「對了!傑諾,你有沒有注意到昨晚的異常啊,能量計的刻度瘋狂攀升。」
「大家都在睡覺,誰去注意那個啊?也只有你這個夜貓子了。」
「哼!略略略!」
「應該是……喵喵喵吧?」
「我就要略略略!」
……
昨夜,同樣徹夜未眠的不單單只有奧莉安娜一人。
傑斯站在自己的工坊里,對著眼前這塊來自恕瑞瑪的水晶不停的進行各種測試,頭頂的上的天窗撒下皎潔的月光。
這塊恕瑞瑪水晶是斯坦威克讓傑斯跑一趟祖安的報酬,通體湛藍,經過數千年風沙洗禮,表面光滑圓潤而又無比堅硬。
傑斯將維克托的風暴聚合儀的實質告訴了斯坦威克教授,他說那個發明其實只是一個施法者在搗鬼。
但斯坦威克保持懷疑,直到昨天席捲整個祖安的風暴出現,這種神秘的氣候狠狠地打了傑斯的臉。
面對斯坦威克的譏笑,傑斯只是冷眼以對,一心撲在對恕瑞瑪水晶的研究上,他知道維克托絕不可能發明出這種級別的武器。
不管如何,風暴都不可能經由科技手段產生的。
別人不了解維克托,他還不了解嗎?
在得到這塊水晶的數天裡,傑斯對水晶進行了各種測試,包括但不限於:
將它擺上齒輪離心機;
高溫灼燒隨後急速冷凍;
修補、觀察、提出各種假設;
用腦袋猛撞縮放銅尺。
很顯然,傑斯不習慣如此努力的工作:這塊該死的水晶是第一個費盡他聰明頭腦也琢磨不透的東西。
他也首次體會到了同行們面對難題百思不得其解、遭遇自身瓶頸時的感受。
他感到了挫敗,感到了不公平。
如果這種時候身邊還有一個狂妄自大的發明家對他表示不屑,估計他的感覺會更糟糕。
而這恰好就是他本人經常對別人做的。
傑斯意識到,雖然他覺得同行學者們的想法不值一哂,但他們從來都沒放棄過。他們從來都沒有停下探索研究的腳步,也正是這種精神,鑄成了皮爾特沃夫的進步和發展。
如果他們不肯放棄,傑斯決定自己也不該放棄。
或許他應該試著友善一點。
天才的好勝心被激發起來,這種久違的感受只有傑斯與維克托合作期間才有過。
傑斯開始從全新的角度思考這個問題。
昨天晚上他突發奇想,如果不把整塊水晶拿來試驗,是不是可以對它的小碎片進行一些更大膽的嘗試?
傑斯鑿下來一塊碎片,將它懸浮在液態金屬合金中。
當他給金屬通上電流的瞬間,水晶碎片突然發出巨大而渾厚的聲音,幾乎震破了傑斯的耳膜。
水晶散發出巨大的熱量,瞬間的亮度差點讓傑斯雙目失明。
這個效果完全出乎意料,這是一次頗具危險性的試驗,不過這是一次進步。
傑斯無法抑制住臉上的微笑,一直到天窗撒下的月光變成了晨曦。
……
深夜,維克托一個人站在廢棄工廠里日夜不眠地為病患進行開顱手術。
布里茨已經被回收維修完畢,然後它按照自己的意願回到了地溝,進行污染處理工作,祖安的污染總是清不完,所以手術由維克托一人進行。
臨時搭建的手術台上,維克托雙手平穩,用鋸刀切開病患的顱骨。
這些重症病患的身體器官已經全面衰竭,這幅病軀完全變成了負擔,如果放著不管只會拖累毒素透析裝置的工作效率,而且還會讓毒素有機可乘,入侵大腦。
為了救下這些人,維克托不得不採取最後的辦法。
將病患的大腦移植到機械身軀里,他們的身體已經保不住了,維克托只能將他們的意識保留下來。
但當他打開顱骨時,卻發現自己慢了一步。
毒素已經入侵了大腦!
維克托手中的刀依然平穩,他的心境波瀾不驚。
這就是摒除了情緒的好處,他不會因為自責而誤了事,不會因為超出預料的驚訝擾亂自己的思緒。
無情,同時無懈可擊。
維克托馬上就想到了應急方案,將病患的大腦放入灌滿營養液的機器人頭顱中浸沒,然後連接毒素透析裝置。
不用再對軀體負責後,毒素透析裝置的效率立竿見影的提升了,但仍然不夠,他現有的技術無法勝任這項工作,毒素依舊會在大腦中緩慢的肆虐,如果不能繼續大幅提升毒素透析裝置的工作效率,這些人都會因此喪命。
他知道他需要什麼。
一塊海克斯水晶!
只有海克斯水晶才能提供如此龐大的能量,才能讓毒素透析裝置負擔起數十個大腦的毒素過濾工作。
可是,他沒有那個財力,而且普通的海克斯水晶也達不到這個要求。
海克斯水晶分為天然和人造兩種,後者能量儲量,釋放功率都遠不如前者。
人造水晶已經極其昂貴了,而作為不可再生資源的天然水晶,更是有價無市。
正當維克托考慮著要以何種方式獲取大量的人造水晶時,工作檯上的海克斯能量計突然震動起來,能量指數飛快攀升。
海克斯能量計是每一個發明家都會配備的工具,用於測量環境中的能量輻射強弱,能量計只對海克斯科技有感應,對魔法或者鍊金科技不起作用。
如此龐大的能量潮湧,打斷了維克托的思緒,他抬頭看向頭上的城市,皮爾特沃夫,能量潮湧的源頭。
維克托意識到這就是他所需要的能源,在這個時候出現,是為了他而準備的嗎?
沒有任何遲疑,將病患安置好後,維克托離開廢棄工廠,追尋著源頭向皮爾特沃夫快步走去。
除了例行維護,尖嘯全天都會運轉。
站在艙內,維克托對其他乘客奇異的視線視若無睹,靜靜地的站在艙門的位置,準備一到皮爾特沃夫就馬上出艙。 ww.zaosya.om
這個除了頭髮幾乎全身都被改造過的機械怪人,這幅出格的裝扮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哪怕是光榮進化的主教都沒有這麼誇張的機械化比重。
「嘿嘿!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三隻手的人,不知道會不會比我的第三條腿厲害啊。」
一個醉酒的公子哥在損友的慫恿下,搖搖晃晃的蹭過來摸向維克托肩頭的第三隻手,想確認一下這是真的還是裝上去嚇唬人的。
當他的酒味熏進維克托的鼻子時,維克托迅速轉身一把將其推到,沒有讓他碰到自己纖細的第三隻手。
「該死的祖安佬,摸你一下又怎麼了?我今天還就要把你的第三隻手掰下來抓背!」
公子哥齜牙咧嘴,手中的半滿酒瓶甩向維克托,瓶中那散發淡淡螢光的祖安特產微光酒,在空中撒出一道絢爛的銀河。
對此,維克托一動不動,眼神冷漠,他肩頭上的第三隻手突然伸出,向前探去凌空抓住酒瓶,緊接著掌心雷射爆射,酒瓶爆開,雷射穿透而出,在醉鬼襠邊的網格金屬地板上留下一道燒融的痕跡。
雷射戛然而止,因為再過一點兒,就要從醉鬼的第三條腿上划過去了。
騷黃色的尿液抑制不住的流了出來,滴落在燒融的地板上,橙紅的鐵水迅速冷卻,冒出青煙。
「前方到站,皮爾特沃夫!」到站的鐘聲與管理員的大喊同時準時響起。
維克托轉頭,一句話也沒說,率先出艙,只留下雷厲風行的斗篷背影,印在滿地的玻璃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