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風中摻雜了煤煙和工坊的氣味,諾克薩斯沒有一座鍛爐是冷的。()
傑諾冷眼看著斯維因走到狼靈黑曜石像面前,跪下祭拜。
現在目標就離隱藏的脈衝炸彈不到兩米之近,只要傑諾遠程遙控炸彈爆炸,一定能給予斯維因沉重的打擊!
當然,其他路人的犧牲是無可避免的,但為了艾歐尼亞的續存,幾個諾克薩斯人殺了就殺了。
而銳雯已經先一步站在了黑石立柱之後,可以完美躲過脈衝炸彈的正面衝擊。
傑諾沒有傻到使用炸威力過剩的炸彈,銳雯安置的炸彈威力並不足以炸斷立柱讓神廟塌陷,這是為了留下銳雯一命。所以說這顆炸彈也不一定能直接炸死與惡魔共生的斯維因,但只要重創了他,接下來讓銳雯補刀就夠了。
但就在萬事俱備的時候,傑諾看見神殿外的小巷子裡,一抹猩紅在飄舞。
那是一個披著猩紅長發的女人,穿著露臍裝與緊身皮褲,傑諾差點以為那是莎拉摘掉了帽子站在那兒。
但仔細一看,又看出了些許不同。
對方比莎拉多穿了一件短湊的黑色熟皮夾克,頭髮是披肩的長直發而不是莎拉那種大波浪,手臂上戴著鐵護臂,兩把小臂長的匕首掛在腰間。
當她隱藏在人群後方隨意瞥向神殿中的斯維因時,一道割裂左眼的豎直刀痕讓傑諾印象深刻。
「卡特琳娜·杜·克卡奧!她怎麼會在這裡?」傑諾在心中念出了她的名字。
卡特琳娜是斯維因一派的刺客,也是帝國最強大的刺客之一。她聽從斯維因是沒錯,但一個刺客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場合?難道一次極其稀鬆平常的祭拜都要派來頭這麼大的刺客在暗中保護嗎?
緊接著,卡特琳娜混入了人群,但是她的一頭腥紅長發讓傑諾輕鬆的鎖定了她。
她在人群中穿梭,不留痕跡的朝著神廟靠攏,一隻手已然按在了腰間的匕首上。
傑諾本能的感覺到不對勁,一個刺客靠近神廟,除了血祭敵人還能幹什麼?
現在她來到了一個角落,與銳雯之間沒有隔著任何的石柱與路人,只要她擲出刀鞘中的匕首,下一刻銳雯的身體就會血流如注。卡特琳娜的魔法天賦是瞬間移動,是對銳雯極具威脅的存在。
現在不管斯維因是有心還是無心帶上了卡特琳娜,傑諾都已經不會再冒險強行完成這次刺殺了,也許從他們決定要刺殺的那一刻就已經被斯維因所知道並且採取方式應對。
他們現在正站在陷阱的邊緣,進一步則可能萬劫不復。
傑諾隱晦的打了個手勢暗示銳雯立即離開,她猶豫的看了一眼斯維因之後退出了神殿,就從卡特琳娜藏身的陰影處經過。
傑諾死死盯著卡特琳娜,掌心的脈衝炮已經瞄準了她,一旦她有所動作,他便會立刻將她擊斃掩護銳雯撤退。
所幸的是,卡特琳娜只是倚著石柱拋玩匕首,並沒有對銳雯下殺手,就連斯維因也是心無旁騖的祭拜狼靈。
神殿上空,一隻巨大的烏鴉陰影翔掠而過,一閃而逝。但是一抬頭,一切如常。
在銳雯安然離開神殿之後,傑諾也暗暗收回了脈衝炮,從房頂上撤離與銳雯匯合。
「明明就要得手了,為什麼突然放棄。」銳雯在來到傑諾身邊之後,小聲而不解的問道,聲音急切,帶著一絲責怪的語氣。
在那個距離里,她從拔劍到斬殺斯維因只需要幾秒就夠了!
「我們暴露了,強行刺殺的話不一定能殺死斯維因,但你一定活不下來。」傑諾拍肩讓她放鬆緊繃的身體,低聲回答。
銳雯沉默了,剛才她把全部的專注都投入到了斯維因上,全然沒有發覺身旁臨近的危險。
「這是一個陷阱,等著我們跳進去。」
斯維因的一切行動都在說明,他知道傑諾會在某時某地發動刺殺。
但這正是傑諾疑惑的點——沒有事先準備的刺殺也是沒有預兆的刺殺,一次即興的刺殺,而他何從得知一次即興刺殺並提前作出防範?
傑諾可不覺得那隻烏鴉惡魔可以窺見自己的內心想法,那隻惡魔只是眼線眾多見多識廣,並不是真正的全知!否則諾克薩斯就不會嘗試絕對攻不下的普雷西典了!
而銳雯他也是在刺殺的前一刻才把計劃告訴她的,他無從泄密。
那真相就只有一個了——絕對是樂芙蘭刻意或者不經意間把消息透露出去的。
「或許我該重新認識合作夥伴的真實想法了。」傑諾又補充了一句,聲音中是銳雯從未感受的徹骨寒冬。
在遠離狼靈殿之後,傑諾和銳雯就在不朽堡壘中到處逛該,沒有立刻回去。
因為他擔心有眼線隨著他們找到了他們的藏身地。
就這樣,他們在蜿蜒小巷和擁擠街道中從白天逛到黑夜,街道中充斥的鍛爐熱風也變為了冰涼的冷風。
離開神殿之後,兩人並沒有感覺到怪異目光的跟隨。但在轉身走向一條烤肉飄向的小巷子時候,一股冰涼的寒意忽然從脊背後湧起。
但那目光也只是一掃而過。
傑諾抬頭看向黑黢黢的房檐,一抹黑影在鋸齒般起伏不定的屋頂一閃而逝,青色的鱗片將煤油的火光反射到他的眼睛中,只留下了讓人感覺到冰冷的一束目光。
「你也感覺到了嗎?」銳雯面色凝重的看著屋頂,因為慢了一拍的緣故,她什麼都沒有看見。
傑諾用行動回答了他,公然在幾個街邊醉鬼的注視下翻身爬上屋頂,追逐黑影而去。
銳雯也知道自己最好趕緊跟上,從幾名醉鬼身邊快速跑過,酒館門前臭水溝里的巨鼠受驚逃竄,引起幾名在酒館門口跌跌撞撞走出的五大三粗的士兵一陣粗口。
躍過一間間相鄰的屋頂,傑諾的目光鎖定了黑暗中的那一抹蜿蜒蛇行的身影,眼中藍光流轉,逐漸看清黑影的本來面貌。
那是一個匍匐前行的女人,在寒冷的夜晚中僅僅穿了一件輕紗薄絲襯衫,背影腰身的移行交界之處,嬌柔的肌膚在這裡變成了彎曲層疊的蛇皮鱗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