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不朽堡壘的上空總是盤旋著唳叫的烏鴉,而當地人似乎已經習慣視而不見了。🌷🐙 ♪♟
所以每次出行傑諾都要裹上一身嚴密的罩袍,蒙蔽那些可能隱藏在鴉群中的眼線。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伊莉絲動用了她和弗拉基米爾曾經一同為黑色玫瑰工作的交情,為傑諾要來了莫爾托拉莊園的邀請函。
邀請函上的內容有些奇怪,前往莊園的路線異常清楚,還特地的寫明了必須走哪條路,並且須在午夜十二點鐘聲響起之時進入莊園。
傑諾也算對弗拉基米爾有一定的認知了,他雖然俗名吸血鬼,但他力量跟真正的吸血鬼有著本質上的差別,應該是不懼怕日光的才對。
至於為什麼非要在晚上的時候才見客,多半是在裝神弄鬼。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還有半個鐘就敲響了,現在傑諾將帶著同樣黑袍裝扮的銳雯與希維爾前去拜訪弗拉基米爾。
坊間傳聞,不要在天黑來到莫爾托拉——諾克薩斯城裡每個人都知道弗拉基米爾住的地方,但幾乎無人記得自己去過那裡。
這樣一想,不朽堡壘中約定俗成的夜間禁行區域似乎還挺多的,就好像一到夜幕降臨就只能待在家中似的。
普通人不會知道不朽堡壘中為何籠罩著這麼多的陰影,這些在它圍繞著城中心那座石柱建築建造時便已經決定了。
傑諾三人從狼靈殿前走過,殿前空無一人,白天攢下的祭品也被衛兵臨走之前收走了,不會便宜給飢腸轆轆的街邊頑童。
「那是狼靈嗎?」希維爾指著殿中高大的狼靈黑曜石像。
「是的,諾克薩斯人的歸宿。」銳雯回答。
「這麼講究的嗎?我們恕瑞瑪人對死法從來不挑。」
在夜幕的籠罩之下,狼靈石像顯得更加陰森恐怖,寶石般的雙眼如同黑夜中閃爍的瞳仁,仿佛隨時都可能活過來一般。
希維爾大有上前觀摩之意,但被傑諾攔下了。
「我們還趕時間呢,跟著我,別耽擱了行程。」
傑諾看了眼信上的指示,然後離開了狼靈殿。
這裡的街道在晚上就會變得陌生——更狹窄,更有壓迫感,似乎每一處轉角都在將兩側的牆越拉越近,最後要把人夾死。
傑諾注意到自從步入信中所提及的路線時,聒噪的鴉鳴聲便驟然消失了,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但是他們並沒有步入幽閉的空間,抬頭還在看見街道兩側夾成的一線天,冷清的月亮高掛其上。
令人膽寒的寂靜中,除了月光之外沒有其他任何光照。
他似乎不用擔心自己會被斯維因和樂芙蘭監視到了,但卻邁入另一種怪異的區域中。
這種某種結界嗎?傑諾並不知道。
他只知道周圍魔力濃度突然升高,這在魔力貧瘠的諾克薩斯很是稀罕。
前方是一個狹隘的轉角,走過之後視線豁然開朗。
傑諾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圓形的小廣場,中央的噴泉正在潺潺流淌。
在如此擁擠的城市裡,人們摩肩擦踵,可謂寸土寸金,這樣空間浪費幾乎是聞所未聞。
銀色的泉水在月光下流淌,池中央的噴泉雕塑栩栩如生。它由生鐵錘鑄而成,外觀是一名無頭戰士的形象,身穿板甲、手握釘錘。
「又是一具無頭雕像。」希維爾說,她總能在某些很偏僻的角落又很正常的看見這些無頭雕像。
泉水從雕像的脖頸處流出,宛如斬首後噴涌的血液,希維爾突然意識到它所代表的含義,不禁感到脖頸上一絲涼意。
這雕像還真符合諾克薩斯式的殘酷審美,但正常人應該不會將這種駭人之物放在自家門前吧?
現在,眼前的宅邸在她看來宛如凶宅。
幾人離開噴泉,走向一道銀皮樹風乾木材質的雙扇大門,帶著紅色紋理的黑色大理石牆擋住其它去路。
正如信中的約定,大門是半開的,於是三人從兩扇厚重的門板之間穿過。
與伊莉絲的新婚豪宅一樣,高牆之內的豪宅使用一種蒼白的石頭建成,這似乎是戰爭石匠們最喜歡沿用的一種石材,威嚴莊重但又不是獨石一塊。
諾克薩斯雖然物產貧瘠,但唯獨優質的礦脈不少,黑鐵礦、硝石礦等,其產品在戰爭中廣泛運用。
傑諾觀察了一番以後還發現,這幢宅子並沒有遵循特定某一種建築風格,而是融合了過去幾百年裡不同時期的建築風潮,就像這座城市發展的縮影。
主樓上高高立起的塔樓分外醒目,它發出的猩紅色柔光是宅子裡唯一的光亮,直覺告訴傑諾宅子主人就在那裡等著他。
這幢大宅的每個角度都在展示帝國逝去的一個時代,但塔樓的歷史卻可追溯到帝國建立之前,那粗糙的風格像是部落時期戰爭薩滿的老巢。
諾克薩斯帝國的前身是諾克希部落,這棟高聳塔樓的存在似乎在提醒來者宅子主人的高貴地位是時間無法磨滅的。
腳下的石子路延伸進一座精緻的花園,巧奪天工的植雕、精心設計的水渠、還有各種外觀奇特的花朵,散發著爭奇鬥豔的色彩和異域風情的芬芳。
此番美景,再加上門口的寬闊廣場,無不展示著無以倫比的財富。
這種財富是千年的積累營造的,傑諾覺得就算是藍熏莊園也無法創造出這麼有底蘊的花園。
數百隻色彩斑斕的蝴蝶拍打著花紋奇特的翅膀在花叢中飛舞,蝶翼翻飛間傑諾看見雙翅上的圖案居然構成了一枚諾克薩斯雙刃斧紋章,這些標誌存在與每一面諾克薩斯的旗幟之上。
傑諾從未想過永生之後自己應該去做些什麼?大概會是在科研這條路上死磕罷了,直到製造出能夠跨越星際的星艦,或是足夠擊退虛空的機械軍團。
大部分人總會選擇在永恆的生命力去做點有意義的事情,留下自己的足跡。
但凡有些品味的人,則是一頭撲進藝術的花園,因為藝術永不凋零。
而弗拉基米爾正好就是這樣的一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