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怎麼不想……」張嬤嬤哽咽：「我無能，沒本事……」
「沒有，嬤嬤很好。」只是張嬤嬤如今病成這樣，已經治不好了。
她的病來的急，是肝病，如今整個人瘦骨嶙峋的。這病就這樣，早期難以發覺，發覺的時候就已經來不及了。
短短三個月，她就已經這樣了。
之前無眠沒少叫太醫給她看，可惜還是不成。
「娘娘啊，我只可惜沒看著四公主大了，找了駙馬，沒看見咱們儲君成親，沒看見十二皇子長大。」張嬤嬤抹淚。
「都會長大成親的，嬤嬤別難過。我小時候嬤嬤不是說要是去了的親人捨不得，就會投胎回來。您老這輩子積福積德，來生一定能投個好胎，說不定咱們還是親人呢？」無眠笑道。
「那怎麼敢，那怎麼敢，奴婢哪裡配？」張嬤嬤也笑起來。
「配的。」無眠低頭，在她那乾枯的手上蹭了一下。
張嬤嬤抬手，在無眠臉上摸摸：「好孩子，好好的過，你是最有福氣的孩子了。」
無眠點頭：「都聽您的。」
張嬤嬤如今能清醒的時間很短，說了這一會話，哭過這一陣，她就已經沒力氣了。
無眠問：「嬤嬤還有什麼遺願嗎？」
「能不能……日後跟著娘娘？我下去也想伺候娘娘。」張嬤嬤說著，眼睛也快閉上了。
「好，就先把您老安頓在一處好地方，等日後，就陪葬在我的身邊，這樣好不好？」無眠輕聲問。
「……好，這樣最好……看著我們三姑娘……看著我們姑娘的姑娘，兒子，真好。」張嬤嬤又昏睡了過去。
臨水也是一臉的淚痕。
「今日請了惠豐堂的劉郎中，他極其擅長這個病，他也說了，張嬤嬤就是這一二日之間了。如今嬤嬤見了娘娘您很高興。」臨水扶著無眠走出去：「嬤嬤的身後事，府里都預備著，前幾個月，我就幫著做了她身後的衣裳。棺木之類的都預備好了，就在城裡，到時候就在這裡停靈。」
「好，你後日就大婚了，先不要管這事。好好安頓你自己的大婚。」本來應該是最早臨水的，但是張復禮中進士後，要回家祭祖。
也是順帶搬家吧，他祖父母已經過世了，但是大伯一家還在。
他大伯的年歲也不小了，此番是回去商議舉家搬遷來京城的。
所以就需要一些時間，他既然中了進士，也是要做官的，所以還是來京城好。
「你那未婚夫如今對你還好嗎？」
「好，我還沒過門，他已經將他名下產業都陸續給我了，帳冊什麼的，也都搬來了。他說我倆成婚後，他伯父一家會趕著過年前搬來。不住一起，就兩家院子挨著，早晚過去請個安，絕不叫我站什麼規矩。家裡添人進口都由我做主。他產業還真不少。」
「那就好，不要死心眼，自己知道怎麼過日子吧？」無眠問。
「知道，這些年跟著娘娘，再笨也學會了。」臨水笑了笑。
「那就好，放心吧，有我在沒人欺負你。該糊塗的時候糊塗一點，但是不要叫人把你哄騙傻了。只要你想跟他過，就要知道怎麼抓住他，抓不住他本人也沒事，那就抓住其他的一切。但是如果你不想跟他過了，就來找我。你沒爹娘，但是永遠有後路，知不知道？」
「嗯。」臨水又哽咽起來：「奴婢記得。」
「不要說奴婢了，你如今是普通百姓，不是奴婢了。」
「那日後不得說草民了？」臨水又帶著眼淚笑。
「日後是臣婦，你男人要做官的。」無眠拍她的頭：「傻姑娘。」
飛絮笑著道：「臨水姐姐有福氣，來年這會子，就做娘了。先生一個小丫頭，過幾年再生一個小子，就齊全了。」
無眠去跟錢氏馬氏說話，丟下她們姐妹幾個說閒話。
馬氏如今精神頭好得很，看著比錢氏都健康。
這個時間來，男人們都不在，一個都不在。
所以來請安的都是府上的女眷。
今年才進門的魏停雲跟家裡相處的也還不錯，看得出她婆婆胡氏對她還算滿意。
無眠坐了一會就啟程回宮去了。
英瓊樓就在鳳儀宮裡，正在看著奶娘們逗弄十二皇子。
「回來啦？」
「請陛下安。」
「來。」英瓊樓叫她。
無眠走過去坐下：「這麼早就來了？今天不忙嗎？」
「沒什麼事，你還好嗎？」
無眠點頭：「沒什麼，只是不去這一趟我心裡不安。」
要說跟張嬤嬤有多少感情，那就是假話。是原來的趙無眠與她有感情，她本人是沒什麼的。
不像是臨水，畢竟也陪伴自己多年。
但是正因是別人的感情，她就不得不替她圓滿。
就如同她替她照顧趙家一樣。
「你最重感情。」英瓊樓握住無眠的手。
無眠搖搖頭，心說你不懂我。
「別難過，人難免生老病死。」英瓊樓道。
「我知道，她的遺願是想將來隨葬，我同意了。」無眠笑了笑。
「好。」人都去了，想隨葬是一件容易的事，到時候本來就有一堆人要隨葬的。
正說著話，蔫兒噠噠的象兒帶著小白回來了。
「娘！」
「怎麼了這是？垂頭喪氣的。」
「他們不叫我去看姐姐，姐姐怎麼還不回來呀！」象兒委屈。
「還要好幾日呢啊，姐姐現在身子虛弱，身上還帶著病氣，自然不能出來。象兒不要急。」無眠摸他的頭髮。
「哦……」象兒很委屈：「娘，您為什麼穿這個？都不好看，娘頭髮也不好看。」
無眠出宮的時候換了一件比較素的衣裳，頭髮也簡單梳了的。
「你還會看這個了？」無眠好笑。
「嗯，娘快換，娘不要穿這個，不好看。」象兒推無眠。
無眠只好起來去更衣，臨走看了一眼英瓊樓：「陛下，兒子可比你懂風情多了。」
英瓊樓被說的愣了一下，低頭看傻笑的象兒：「功課如何了？」
可惜，象兒就不是會被這麼一句話嚇住的，不像其他皇子，父皇考問功課就緊張，哪怕學的很好也緊張。
【今年天氣詭異，諸位五一出去注意安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