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醫自盡了……怎麼會自盡呢?」
「肯定是沒辦法在規定時間裡將藥方研製出來,畏罪自盡了……」
「那咱們怎麼辦?豈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大臣們驚慌的聲音在底下響起,皇上又氣又怒,拍案而起,「身為大晉的太醫,不過是研究一個藥方的事情,這點事都要畏罪自殺,何等恥辱矣!」
罵完這句話,他坐下來心亂如麻,已經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陛下,當務之急是要讓太醫院的其他太醫抓緊研究藥方,不然咱們就真的徹底被顧徽庭拿捏住了。當初荊州瘟疫何等兇猛,要是真的染上了,可就沒有一點後路了。」
這位大臣的話一出,皇上沉吟著半天沒有開口。
其他人互相對視一眼,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
王太醫既然會畏罪自殺,說明陸重錦真的是瘟疫,要是沒有藥方,他們染病也都是遲早的事。
沒有藥方、敵軍圍堵,怎麼想都是讓人絕望的地步。
「陛下,昨晚吳老將軍帶著將士和叛軍第一局交鋒,據說慘敗,若不是吳老將軍經驗豐富,怕是就會受傷了。」
右相出列道。
一群人噤聲。
大家心裡清楚,右相這話潤色了一番,哪裡是吳老將軍經驗豐富,應該是顧徽庭尊重吳老將軍,特意沒有傷到吳老將軍。
僅僅第一局交鋒,就輸得這麼慘。
之前顧徽庭是大晉的猛將,常常將外敵打的落花流水,這些大臣心裡雖然佩服,但也不會隨時掛在嘴邊上。
甚至有些時候還會順著皇帝隱秘的心思,對靖遠侯表示出一些不尊敬。
但是現在顧徽庭到了他們的對立面,他們就知道厲害了。
原來他這麼厲害,原來大晉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他。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他們,離了顧徽庭,他們什麼都不是。
朝堂上的氣氛一片慘澹。
皇上沒心情再和大臣商量,經過前兩天的事,他發現商量不出什麼有用的事兒,索性獨處。
大臣們猶豫的神色,無一不在說明他之前的錯處……皇帝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所以格外不想再看見他們這樣的表情。
下了朝,賢王一臉陰沉走在宮中。
看著前面的右丞相,他加快腳步追上對方,手掌拍了拍右相的肩膀,笑道:
「右相,吳老將軍沒有大礙吧?」
右相看著眉眼都是笑意的賢王,直覺告訴他沒有什麼好事,「岳父好多了,多謝王爺關心。」
即便知道賢王沒什麼好心,他也不能不搭理賢王。
畢竟官職在這裡擺著呢,賢王是皇族,他作為臣子,不能對皇族不敬。
「吳老將軍以前多威風啊,和老靖遠侯都是大晉有名的武將,昨日是不是身子不適,否則怎會出師不利?」
果不其然,賢王下一句就問起了昨晚的情況。
別看前面說了誇讚賢王的話,實際上有了興師問罪的嫌疑。
右相道:「岳父大人年邁,尋常文臣在岳父大人的年紀,怕是已經向朝廷乞骸骨了,請王爺見諒。」
說些話的時候,右相併不像前面那樣挑不出錯處,一張臉上俱是嚴肅。
吳老將軍這麼大歲數了,家中懷孕的妻子也擔心老父。
靖遠侯正值壯年,又精通兵法,用兵如神。
面對這樣的對手,吳老將軍不敵難道不是很正常嗎?
居然還值得賢王親自找上門來,專門問他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本王不是這個意思……」賢王擺了擺手,「吳老將軍這麼大歲數了還能騎馬征戰,本就是大晉的功臣。」
右相不卑不亢道:「臣不知道王爺什麼意思,但是岳父大人忠君愛國,絕沒有通敵的嫌疑,昨日兵敗,確實是技不如人。顧徽庭素來有戰神之城,沒造反之前威名傳遍十四洲,岳父大人不敵也是情理之中。若是王爺真有什麼疑慮,不妨向陛下說明。」
這番話,是一點都沒有給賢王爺留面子。
話里話外一個意思:既然你疑慮,怎麼不去問皇上,跑來這裡問我。
賢王爺黑了臉,看著右相這張俊朗的臉,心裡也惱恨的厲害。
皇上現在正在氣頭上,他要是真敢問皇上,現在也不可能來問他了。
而且他只是問一句,現在右相直接把他心中所想直接說了出來,擺明要把他的遮羞布扯下來。
「右相言重了,本王不過是關心吳老將軍,不想竟然惹了你這般誤會。」
賢王爺說到這裡,開口還想說些什麼,不想竟然爆發出了一陣驚天大咳:「咳咳咳——」
他的咳嗽聲撕心裂肺,此時這條宮道上還有其他大臣,紛紛被聲音吸引了目光。
「王爺,您這是怎麼了?便是公務繁忙,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賢王爺擺擺手,有心想說兩句話,可惜喉嚨間的癢意揮之不去。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隨著劇烈的咳嗽,喉間居然有了一股甜腥味。
這是怎麼回事?
賢王爺眸中閃過一絲驚慌。
或許是感覺到了他的恐慌,身體給出了最真實的反饋——他居然真的吐出了好大一口血。
看著宮道上的血,賢王整個人都陷入了呆滯狀態。
他不可置信看著地上的血跡,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
右相也臉色一變,捂著鼻子退後好幾步。
方才關心賢王的那些大臣更是誇張,甚至還有一位大臣嚇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王爺怎麼吐血了?」
「肯定是瘟疫!之前陸重錦染上了瘟疫,他是王爺的女婿,一定是染上瘟疫了。」
「王爺染上瘟疫了!」
「……」
大臣們驚恐的聲音傳出去很遠很遠。
賢王爺捂著胸口,雙眼一閉昏了過去。
等皇上聽了消息,讓人將他抬到偏殿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個時辰。
下人們捂著口鼻,匆匆忙忙把他放在床上,然後迅速轉身下去了。
此時的賢王在他們眼裡,就是移動的瘟疫,若不是不敢違抗主子的命令,怕是都沒有人去管他。
就算如此,目前也沒有太醫敢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