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晏菡看來,凌依依長得只能說清秀,打扮的也很簡單。一張臉上唯獨令人印象深刻的只有那雙杏眼,像是會說話似的。
此時她的目光也正好看過來,似乎是沒想到晏菡如此美貌,眼神中飛快閃過一絲驚艷,緊接著又染上幾絲憐憫。
晏菡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仔細一看發覺沒錯,心中頓時莫名,她在可憐自己什麼?
難道是可憐自己籠絡不住自己的夫君?那她就錯了,晏菡心想,她不會為一個不值得的男人傷心。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陸母。陸母和昨天和善的模樣大相逕庭,畢竟她在這裡等了這麼久,憂心兒子的她自然沒辦法再對晏菡逢場作戲。
晏菡自個兒找了個位置坐下,示意畫屏將東西拿出來:「不過是找帳本和鑰匙耽擱了時間,何事值得母親大動肝火?」
陸母一腔怒氣頓時梗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她驚疑不定問:「你拿這個來幹什麼?」
她這會兒也沒工夫再擺婆婆的譜了,晏菡這是想把管家的權利交出來嗎?這怎麼行,陸家到底有多少底子陸母心裡清楚,要是晏菡不管家了,這一家子哪有如今的好過日子?
「之前沒有凌姑娘,我忝當管家之責這麼久,如今她要進府,這管家的職責自然不能由我一人占著。」
晏菡看著畫屏手裡的盒子,臉上看不出別的情緒。
陸母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那邊的凌依依就瞪大眼睛拒絕道:「不用了,我不喜歡被這些東西束縛著,還是你當吧。」
晏菡平靜回望著她:「原來這位就是凌姑娘。」
凌依依揚起下巴點了點頭,說:「我本來打算等會兒去找你呢,晏夫人,你們的事情重錦已經和我解釋了,你放心,管家的權利我不感興趣,我有自己的事業要忙,沒空管這些。」
陸母見凌依依這麼說,滿意點了點頭,她當然是屬意晏菡管家的,臉上的怒意收斂不少:
「看著你們姐妹能夠和睦相處,我這心裡就放心多了。阿菡,錦兒是狀元,以後是有大出息的人,你好好的伺候好內宅,將來錦兒若是得了重用,你自然少不了跟著夫婿沾光。那些世家小姐都不一定有這樣的榮光!這次娘把你叫過來,也正是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晏菡被陸母的話噁心的夠嗆,強忍著才沒有嘲諷出聲,要是這會兒就把臉皮撕破了,後面還能有好戲看麼?
反正也就只需要她忍耐幾天了。
而陸母說了這話之後,想著晏菡不久前才給陸東延賠了銀子,短短時間陸東延又欠了銀子,到底覺得有幾分沒臉,猶豫著要怎麼開口。
晏菡沒等她開口,主動問:「母親可是要說大哥的事?」
陸母尷尬一笑:「你都知道了?你大哥又被人騙去輸了些銀子,賭坊那邊的人都說了,要是午間拿不過去銀子,就要廢了你大哥的手。」
說到這裡,陸母的眼睛都紅了,顯然是心疼兒子。
自己若是不想去,旁人還能架著去不成?晏菡眼底嘲弄:「母親,上次我便說過了,若是有下次,便不會管。大哥這樣屢教不改,也該讓他吃點教訓。」
「你怎麼能這麼狠心?」陸母氣結:「那些人心狠手辣,你大哥要是落在他們的手裡,這是要了我的命!」
晏菡語氣淡淡:「不是我狠心,是大哥屢教不改。我上次就說的很清楚了,那是我最後一次管,母親若是捨不得,那便是母親自己的事了。我的銀子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陸詩藍恨聲道:「你才拿了我二哥五百兩黃金,現在居然一點銀子都不想出麼?」
晏菡冷冷看著陸詩藍,說:「這些銀子是你花出去的,若是你把你的衣衫收拾全部送到邀月軒,那五百兩黃金我可以還給你。」
陸詩藍一哽,她當然不願意把那些好衣裳收拾還給晏菡,只得憋紅了一張俏臉:「我看你就是小氣!你一個商女能嫁給我二哥這樣的狀元,不知道燒了幾輩子的高香。捏著那麼多銀子,對婆家還這麼摳摳搜搜的,要你有何用!」
這話十足十惹了晏菡,她起身怒視陸詩藍,冷笑道:「這話真是好生可笑,之前是誰歡天喜地接了陛下賜婚的聖旨?如今倒成了我倒貼上來了!而且這是我的嫁妝,三小姐難不成想傳出陸家惦記兒媳嫁妝的名聲?」
「今日的事情我已說清楚了,上次就是我最後一次管,老夫人若沒有其他事,我就走了!」
晏菡說完甚至沒轉頭看陸母一眼,直接轉身欲走。
「你給我站住!」事關兒子,陸母也不裝了。
她騰的一下站起來,惱怒指著晏菡:「你這是想氣死我!仗著你嫁妝多,就敢給婆母臉色瞧了!我告訴你!女子出嫁從夫,夫妻本就一體!錦兒眼看著就要受皇上重用,東延是他的嫡親哥哥,你這次不幫東延,以後你的銀子就是爛在庫房裡,只怕是也沒機會給你巴結人了!」
晏菡微微偏頭寒聲道:「我的銀子就是捐出去、扔到水裡聽個響兒,也不會拿來巴結誰,這事就不勞老夫人替我操心了。」說完,目光不經意間掠過凌依依。
凌依依迎著晏菡的目光,眉眼間十分忌憚,不知道想到什麼,下意識捂著小腹後退一步。
她的動作當然沒有逃過晏菡的眼睛,晏菡瞳孔微縮,這樣的動作實在是太明顯了——凌依依難不成已經與陸重錦有了肌膚之親、且懷孕了?
晏菡唇邊諷刺的意味愈發明顯了,陸重錦才剛出孝期,若凌依依真的懷孕,那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是陸重錦孝期同房的鐵證!
若是這消息傳出,陸重錦的好名聲都將毀於一旦!還想受陛下重用?簡直是痴人說夢!
在江南置辦宅院養外室,還致使外室孝期有孕……晏菡慶幸自己沒與這樣寡廉鮮恥的男子有什麼,她嫌噁心。
收回目光,直接帶著畫屏離開了。
陸府的帳本和對牌鑰匙被放在了桌上。
陸母又急又氣,指著晏菡離開的背影罵道:「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兒媳婦?這是存心要把我氣死!」
陸詩藍則是氣呼呼道:「她爹娘都是商人,即便是得了陛下的恩賜,那也掩蓋不了滿身的銅臭味!如今嫁入我們陸府這樣的書香世家,不但不知道感恩戴德,現在還這樣反咬一口!有哪一點配得上我哥哥!」
「等二哥回來了,我定要二哥好好收拾這個不敬婆母的攪家精!」
壽安堂里亂成一團。
回到邀月軒的主僕卻沒被影響心情,只是畫屏沒一會兒就從外面進屋子來道:
「小姐,老夫人身邊的環佩方才急匆匆拿著銀子出府去了。」
晏菡並不奇怪:「陸重錦治水應當有賞銀,她當然是拿得出銀子來的。」
畫屏眼底染上幾分厭惡:「他們真是令人噁心,明明有銀子還要小姐給,那個凌姑娘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說曹操曹操到,畫屏話音剛落,便聽見外間有人通報:「夫人,凌姑娘來了,現下正在會客堂里等著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