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母的身子弱了,不能引發哮症,那也意味著普通炭不能再用,必須要用銀霜炭。
凌依依因為規勸陸重錦而耽擱了陸母病情,這次沒有反對,還大方拿出了足夠的銀子,和陸重錦一起乘著馬車去了菡萏坊。
菡萏坊今日仍舊和往常一年人不少,不過這麼久能買銀霜炭的人家也囤了不少,凌依依和陸重錦趕了個早,去的時候店裡還有不少銀霜炭。
凌依依買了整整二十筐,縱使早就下定了決心,在給出銀子的時候仍舊肉痛。店裡的小二幫忙將銀霜炭往馬車上搬的時候一直囑咐他小心。
小二表面笑眯眯應了,實際上手上的動作仍舊十分利索,在心裡暗暗想:他們也賣了不少銀霜炭了,手上和腳上的功夫都再穩重不過,何況就算顛簸了一點也就只有一點炭灰從表面磕下,耽誤不了什麼。
可凌依依緊張兮兮一直守著他們,臉上憂心的神色就像是擔心他們會偷拿似的,小二心裡不由得撇了撇嘴。
生怕惹了這樣麻煩事多的人,他搬運銀霜炭的途中非常專心。
眼看著最後一小筐就要搬上馬車,突然有馬車在店外停下。
一看那馬車,小二眼睛就微微一亮,上前兩步道:「主子。」
小二激動下沒注意到地面的那塊小石頭,踩上去後趔趄了兩步,筐里的銀霜炭撒了一小半出來。
在邊上守著的凌依依頓時柳眉倒豎,她覺得自己是個大方的人,但是銀霜炭這麼貴,總不可能白看著這麼多看被丟在地上還無動於衷。
於是她很不悅道:「小二,我不是都說了讓你搬運的時候小心一點嗎?結果你現在撒了這麼多在地上。」
晏菡從馬車裡掀開帘子的那一瞬間,恰好聽見這一句話。
這句話的聲音那麼耳熟,她絕對不可能聽錯。
她挑了挑眉,還真是冤家路窄呀,店裡開業這麼久她都沒有來過一次,這還是第一次來,結果就碰見了凌依依。
小二是陳雲身邊跟著的人,所以認識晏菡。也是看到自己主子的馬車來了,激動之下才辦了壞事。
此時他顧不得太多,對凌依依賠笑:「這位客官,實在是不好意思,你看這些銀霜炭沒有摔碎,給你撿進去可不可以?」
凌依依的角度看不見掀開帘子的馬車裡坐著誰,此時仍然不是很高興,「我專門告訴你搬的時候要小心一些,你這只是沒有摔的細碎,好多都摔成兩半了。」
銀霜炭只要沒有摔粉碎,實際上對取暖都沒有什麼影響。
小二面露為難,他有些後悔自己的大意,明明早就看出這位顧客不好伺候,怎麼還這麼不小心。
正當進退兩難的時候,晏菡走出馬車,看著不遠處的凌依依平靜說:「這位客人,撒出去一些,賠你半筐,你看如何?」
凌依依的目光根本不在晏菡這邊,所以乍一聽見晏菡的聲音時她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順著聲音看過來,見晏菡從馬車上下來,而剛才小二正是對著這輛馬車叫主子,凌依依霎時間明白了,原來晏菡就是菡萏坊的店主。
她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喃喃道:「怎麼會?怎麼可能是你?」
小二沒聽清凌依依的聲音,但是看她這麼震驚,內心感激主子願意幫自己處理事情,提醒道:
「夫人,我們主子說給你賠償半筐銀霜炭,你看這個可以嗎?」
凌依依還能說什麼?
這一筐銀霜炭本來就只有小半筐,撒出去的也只有一小半,細看之下其實很少。
能賠償半筐,已經是她占便宜了。
如果是其他任何一個人在此時這麼說,凌依依都會覺得有些高興,心裡也會舒服一些,但唯獨晏菡在這裡不是。
晏菡不是不會做生意嗎?如今生意火爆的菡萏坊怎麼可能是她能想出來的主意?
一定是別人給她出謀劃策,她自己怎麼可能有這些本事?
短短時間之內,她心裡百轉千回,閃過了無數個想法。
就是沒有一個覺得晏菡有這個本事的。
小二見她遲遲不回復,不由得又問:「夫人?」
凌依依回神,神情複雜看了晏菡一眼,轉身跟著小二進去了。
不管怎麼說,她現在才是和重錦在一起的人,不能讓晏菡看了自己的笑話。
在晏菡身邊的畫屏低聲問:「小姐,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
畫屏從心裡覺得有些晦氣,好不容易小姐願意出來走走,想來鋪子裡看看,結果就碰上了凌依依。
還不知道陸重錦有沒有來,萬一碰見了,還不如回府里去呢。
晏菡無奈看向她,「敞開門做生意,哪有害怕見客人的道理?」
畫屏沒想到小姐是這麼想的,小姐的意思很明顯,她根本不在乎這兩個人,心裡就覺得他們是普通顧客,反正是給自己送銀子來的人,沒必要太當回事。
畫屏由衷讚嘆:「小姐的心胸氣度都不是旁人能比的,畫屏實在是佩服。」
這下也不扭捏了,隨著晏菡一起走進了店鋪。
店鋪里,陸重錦果然在。凌依依顯然已經把晏菡是菡萏坊掌柜的事情告訴了他,看見晏菡的時候,陸重錦神情非常複雜:
「阿菡,菡萏坊原來是你開的……」
他的心情複雜,再次看見晏菡,他才發現她竟然比之前在陸府的時候更漂亮了。
渾身上下都有著一種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氣質,獨立又有魅力。
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她在京城開了生意如此火爆的菡萏坊。
裡面賣的都是達官貴族們趨之若鶩的東西,包括銀霜炭。
陸重錦不受控制的想,如果晏菡沒有離開陸府,陸府現在根本不會有那麼多事,也不需要為銀霜炭的事情感到費神。
畢竟去年他不在家,她就把陸府料理的非常好。
陸重錦看著晏菡兀自懷舊,晏菡卻皺眉說:「陸大人,你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