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開穿著新買的羽絨服，沒感覺到冷。不過看司機的樣子，也顧不得照相，跟著他走到服務區後方，這裡有個小鐵門，打開之後就有一條路。
「順著這條路上去就到苯日神山的主路了，有很多人轉山的，我先走了，可冷死我了。」司機說完就朝著車子跑過去。
葉開善意的笑了笑。
車上的暖氣開得很足，所以這個司機並沒有穿多少衣服，只有一件毛衣。
葉開把之前拉開的鐵門關上，這才順著這條小路往山上走。
這條山路只有一條道，所以不用擔心走錯方向，但走了很久都沒有看見主路在什麼地方，葉開忍不住拿出手機看了下地圖。
自己所在的地方和地圖上標記的苯日神山距離極遠。
「我被坑了？」
葉開心底有些難受，忽然，葉開聽到前方悉悉索索的聲音以及一些呢喃細語。
撥開擋路的蘆葦，一大片經幡映入眼帘，經幡下就是一條大概兩三米寬的路，司機說的沒錯，已經有不少人在轉山了。
藏族人事情比較少，沒事的時候就來轉山。
葉開下到主路，跟著一群轉山的藏民一起走。
入眼沒有一個漢人，大多數人轉著轉經筒，異口同聲的呢喃著藏語的經文，葉開一個人穿著迥然不同的服裝，背著笨重的旅行背包，和他們格格不入。
他不喜歡這種被分化的感覺。
不過走了一段路之後，葉開發現這裡根本沒有一個人關注自己的穿著，也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種族，每一個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是善意的。
葉開很快就融入了這種氣氛，沉默著往前走，只有看到眼前一亮的景色之後才拿起相機拍照。
太陽漸漸升起了，葉開的心忽然砰砰亂跳，他下意識的找到一個位置蹲下，鏡頭指著太陽的方向，鏡頭和太陽之間是不停行走的藏民。
兩分鐘後，太陽升到兩個藏民頭頂，他們一位雙手合十，另外一位年紀大了，左手杵著拐杖，右手搖晃轉經筒。
太陽剛好籠罩在他們身上。
咔嚓。
葉開記錄下了這一幕。
葉開看著鏡頭中的照片，心情是難掩的激動，如果要用一張照片來詮釋信仰，葉開找不到第二張照片有這樣的效果。
由於曝光的原因，他們身上的具體細節是一片漆黑，但正是由於這樣，才更能夠顯示神秘。
畢竟藏區一直以來都帶著神秘的色彩，如果這張照片太清晰，葉開反而不會這麼滿意。
他追上自己拍照的兩個人，跟在他們後面走著。
葉開不知道怎麼形容這張照片，或許他在這次旅行中再也不會拍到這樣的照片了，無關人物和景色，只有虔誠和信仰。
苯日神山全長35公里，轉完一圈需要一天的時間，葉開有時候走累了，就坐下來歇歇腳，半山腰有一個寺廟，葉開進去繞著巨大的轉經筒轉了一圈。
寺院的轉經筒是不能反著轉的，只能順時針繞著走。
走到快到山頂的地方，經幡直接橫切山峰，從另外一邊下山。登頂神山是種禁忌，對神是不尊重的，藏民覺得人與神之間要有界限，不然就不會和諧，這也是轉山的民眾不去登頂的原因。
葉開從這裡走的時候遇見了早上拍照的人，雙手合十那個大哥朝著葉開打了個招呼：「你好。」
「你也好。」
「早上看見你給我們拍照了，你是攝影師嗎？」
葉開摸著單反說道：「我應該算不上，只能說是個愛好者，這裡不能拍照嗎？」
如果違反了人家的規矩，那張照片也只好刪掉了。
大叔豪放的拍著葉開手臂，說道：「沒有不能拍照的規矩，你放心吧，吃飯沒有，進來吃點東西。」
他指著後面的一個被經幡擋住的小空間，隱約看得見有人在裡面用餐。
葉開沒拒絕，他確實需要個地方吃飯。
跟著進了屋，裡面一共五個人，應該是這位大叔的家人，除了他媳婦外，其中兩個是老年人，一個高中生樣子的女孩，身材有些瘦弱，但是臉很好看。
大叔說完了，叫女孩站了起來，鞠躬說道：「扎西德勒，你好。」
然後所有人都說道：「扎西德勒」
葉開原本都坐下了，聞言立刻站起來一個個說道：「扎西德勒，扎西德勒……」
大叔指著地上說道：「你坐，你坐，他們不會說漢語，你吃飯嗎？」
他們吃的東西擺在地上，是炒熟的青稞面，正在抓著糌粑，地上擺著水。還有種豆子，應該是用來下飯的。
葉開哪裡忍心吃他們的東西啊，把旅行包拿過來，從裡面往外拿食物。
風乾火腿片，火腿腸，午餐肉，罐裝八寶粥，罐裝水果罐頭……
昨天買了一大堆，他買東西的時候從來只多買不少買，就怕遇到有人和他一起吃飯的情況，不過這一點東西對於六個人來說還是不夠。
葉開拉開了水果罐頭，遞給那個女孩子：「給。」
「這怎麼行啊小兄弟。」大叔叫已經伸出手來的女孩子坐下，朝著葉開說道：「我們有吃的怎麼能吃你的東西呢，不好不好。」
他漢語說得不太標誌，但是意思葉開懂。
「我吃不了多少，下山之後我就回市里了，這些東西太多我不好拿。」
他說的心裡話，高原很容易累，背這些東西上來已經丟了葉開半條命，幸好只帶了食物和水，衣服那些都放在酒店。
要是全背過來，葉開估計爬不了山，走幾步路肺就要炸了。
「太累了我實在背不動了。」他和大叔解釋道，順便也把其他東西拆開，放在他們之間，自己也坐了過去，說道。「一起吃。」
大叔還想說什麼，被老年人制止了，他拿起一塊火腿肉，朝著葉開說了句藏語，吃了起來，然後又說了句，看著自己孫女。
女孩臨時充當翻譯的角色。
「爺爺說感謝你，然後說不要在客氣下去了，這是朋友的禮物。」
葉開鬆了一口氣，他也不想客氣下去了，其實沒別的意思，自己買這麼多，吃不了真的有些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