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館,音樂舒緩。
宋書白抿了口黑咖啡,苦澀濃郁卻帶著欲罷不能的甘甜,令人上癮。
他是特地動用關係通過手機跟蹤定位找到這裡的。
來這裡,最初的目的,就是想讓自己死心。
想看看他蓄謀已久想要染指的女人是否真的和野男人勾搭在一起。
他夢寐以求的那層窗戶紙是否被捅破?
他不甘心自己籌謀了幾年,卻前人栽樹後人乘涼,被周柏霆硬生生摘取了豐碩的果實。
當他在周柏霆居住的小區門口,看到安抒抒整個人如同一個被滋潤得能掐出水的水蜜桃般,舉手投足間滿是幸福,一點也沒有被丈夫和家人拋棄過後傷心的樣子,他就知道他心中的神邸已經被毀了。
他想逃,想立馬轉身離去。
但他發現他再也走不動道了。
三年來對她的關注,就像是刻在骨子裡的記憶,讓他的眼神再也無法從她身上下來。
他看著她護在被孩童欺負的老人身前,勇敢地與幾人對峙,她的身上好像被鍍上了一層金光。
那一刻,他不爭氣地再次狠狠心動了。
曾經有一個心理學方面的同行分析他愛收集心愛女人物品的習慣,以及對他生活中偏執的行為做出總結,說他有病嬌的特質,希望他能多多談戀愛來改掉這種潛在的不好因素。
當時,他還不信。
他認為他只是執著於當年手術台上看中的那層吹彈可破之物。
但現在看來,他對這個女人的執著,當真像極了一個病嬌。
他自嘲地笑了笑,正想和她攤牌。
安抒抒卻搶先對他開門見山,不卑不亢道:「我和周啟樾已經要離婚了,至於周柏霆,我只是暫住在他家,不知宋醫生是想同我談什麼?」
宋書白點點頭,欣賞她的坦白,「那你承認和你丈夫的小叔同居了?」
安抒抒蜷了蜷手心,垂頭攪動著咖啡,漲紅了臉忐忑道:「你想怎樣?不會是想替周啟樾出氣吧。」
宋書白骨節分明的修長指尖輕叩桌面,淡漠且疏離的眸光透過薄薄的鏡片落在對面有點窘迫女人那張面若桃花的臉上,不由神色舒緩了幾分,唇角也漾起絲絲笑意。
這女人可真愛臉紅,而且連修長白皙的脖頸處也是粉紅一片。
他難以想像,這女人要是在床上,那該是怎樣活色生香的場景。
那該死的周啟樾,這種尤物在身旁竟然還會不行,換他到六十歲都行!
想著想著,他不自覺喉結滾了滾,笑道:「我就是替我未來妹夫擔心,過來提醒你而已!」
安抒抒一怔,下一秒抬頭的瞬間滿是震驚,「妹夫?」
宋書白勾唇輕笑,「對,周家和宋家準備聯姻,那你說周家還有誰能被推出來聯姻呢?總不可能是讓那爛透的周啟樾禍害我妹吧。」
「不可能,柏霆他有自己的事業,根本不需要靠周家,也不需要聯姻,」安抒抒強擠出一絲笑意,說得篤定,「而且他不會同意的!」
宋書白不置可否點了點頭,早猜到她會是這種反應。
周家近些年房地產行業低迷,確實有意進軍醫療行業,周燃深多次與他爺爺明里暗裡暗示兩家孩子相親,雖然還未敲定,但他說與安抒抒聽,也只是為自己大老遠找她找到託辭。
他說:「周律師年輕有為,前途大好,我想周家不會放棄我們宋家從而去認你這個孫媳婦做兒媳婦吧!」
安抒抒手腳冰涼一片,捧住滾燙的咖啡杯杯身,依舊感到全身發冷。
宋書白繼續將道理揉碎了講給她聽:「我當然知道安小姐孤家寡人現在已經無所謂,但如果到時候有人發現了知名律師竟是個搶奪侄媳婦的男小三,你說周圍人會怎麼看?到時候他這律師還做不做得下去?」
安抒抒將頭埋得更低了,她第一次感到了無地自容。
雖然說周啟樾背叛了她和家庭,但她和周柏霆婚內出軌確實錯得離譜,在世俗眼中就是該受萬人唾棄的存在。
她掙扎著僵直的身子從座上起身,朝宋書白鞠了一躬,咬著牙開口求他:「請宋醫生守口如瓶,不要說出去,你有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都會滿足你!」
宋書白抱臂倚在座位上看她,很滿意她此時的乖順,示意她坐下,「你不用這樣,我不會說出去,不過……」
安抒抒如坐針氈般坐下,忐忑地聽他提出的要求。
「至於提什麼要求,我還沒想好,」宋書白拈起咖啡杯將剩下濃香的咖啡一飲而盡,舔了舔唇上的苦澀似笑非笑道,「希望到時候安小姐說到做到!」
安抒抒抬眸看著眼前與過往印象中溫潤如玉形象大相逕庭的宋書白,不由脊背發涼。
她不知是怎麼回到周柏霆家裡,只知道她站在家門口猶豫了半天,才打開密碼鎖進去。
一進去,裡面就有燒焦的味道傳來。
安抒抒連忙衝進廚房,就見周柏霆一米八九的大高個捂著半邊臉,驚恐地望著油鍋里還在活蹦亂跳三尺高的魚不知所措,另一邊的煤氣灶上還有燒焦的莫名食物在冒出滾滾黑煙。
她捂著鼻子匆忙將火關掉,看著被糟蹋的食材哭笑不得,「周柏霆,你是想把廚房炸了嗎?」
周柏霆一臉委屈,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指著那條還在蹦躂的魚甩鍋,「分明就是那條魚要將廚房炸了!」
說著他從身後環住她的腰,眨巴著濕漉漉的大眼,將被燙傷的紅腫一片的手背伸到她眼前,委屈巴巴道:「你看我在家給老婆做飯,把手都燙傷了,你居然在外面和別人約會……」
「我哪有?」
安抒抒無奈扶額,只好拉起他受傷的手背如兒時一般輕輕吹氣。
待給他上好藥,安抒抒又去廚房給他收拾爛攤子,忙得不可開交。
誰知,周柏霆卻黏人得不行,整個人好像長在他身後般,她走一步,他跟一步,還將整個頭靠在她肩頭蹭啊蹭,搞得她跟躲癢似的難受得不行。
終於,一頓飯在忙活了一個小時後還是做完了。
期間,她不知道被他偷親了多少次,有時更在她炒菜時,趁她不備滑入衣擺內,硬生生將她燃成了熱鍋上的食物。
飯桌上,安抒抒撐著下巴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心底一股難言的苦澀鬱結在胸腔蔓延。
周柏霆見她不吃,那張蠱惑人心的臉放大湊到她面前,似笑非笑道:「抒抒,要不我餵你吃吧。」
說著,他又要湊上來親她。
安抒抒一臉嫌棄地偏過頭,不明白他如此潔癖的人,喝她喝剩的牛奶就算了,怎麼還能邊吃飯邊接吻。
周柏霆好像也看出了她的想法,捏了捏她鼓起的臉頰,又抹了把眼角不存在的淚水道:「你可不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的,沒有你味道的飯菜我是一口都吃不下,你看我都瘦成一道閃電了……」
安抒抒被他逗得「噗呲」一下笑出聲來,剛才所有的陰鬱一掃而空。
「抒抒……」
周柏霆突然將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穿過指縫與她緊緊地相扣在一起,原本的嬉皮笑臉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認真,「我們以後都在一起吃飯好嗎?一起到我們吃不下走不動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