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城大堂。
一張四人小桌,卻只坐了一個人。
那人仰頭朝旋轉樓梯看了眼,手指在桌面敲了敲。
聲音不大,但周圍幾個桌的男人卻同時站起來。
明殊餘光正好掃到幾個脖子或手背上有紋身的人朝這邊走來。
雖然看著稀鬆平常勾肩搭背,但他們的裝扮,明顯不是能上二樓的貴客。
明殊不動聲色挪了位置,站在蘇義承後面,抬手拍了拍他屁股。
「我靠!小明你……」
「閉嘴,加速往前走。」
明殊壓低聲音,確認了那伙人就是沖他們來的。
蘇義承頭還來得及轉過去,就被明殊嚴肅的語氣給震了下。
就是當初這人差點被燒死在畫廊里,都沒見他聲音這麼沉過。
蘇義承很聽話,立馬抱緊了懷裡的孩子,加快腳步。
然後,或許是後面的人察覺到什麼,各自伸手揣進了自己兜里,抬頭朝他們這邊看過來。
明殊心頭一沉,呵道:「跑!」
蘇義承當即悶頭往前跑,一邊跑一邊大叫:「來人啊!安保呢!」
他不敢回頭,不敢慢下來。
自己一個人也就算了,可他懷裡還抱著老顧的命根子。
樓梯口有兩個迎賓,看見樓梯上的鬥毆事件,也是一邊扯過對講匯報,一邊下去幫忙。
場面太混亂了,旋轉樓梯萬眾矚目,泛著冷光的刀不斷揮來揮去,像是發狂的瘋子一樣,見人就捅。
趕來幫忙的兩個迎賓不敢上前,只一個勁兒的拿著對講催促安保趕快過來。
很快,安保傾巢出動,拿著一米長的鋼叉對著幾個持刀歹徒胡亂地捅著。
明殊找准機會,撐著扶手直接跳下去,兩個迎賓也很有眼力見地往上跑。
樓梯上就只剩下歹毒,被一個個鋼叉給死死按在了樓梯上。
蘇義承顧不上其他的,猛地推開包廂的門。
裡面談笑風生的四人齊刷刷看過去,表情都嚴肅了起來。
陸澤野豁然起身:「出什麼事了?」
包廂門打開,才聽到外面吵鬧的聲音。
蘇義承手抖著,直接原地癱坐下去,低頭看了眼孩子。
顧慎和沈可欣連忙走過來,沈可欣接過孩子抱著,顧慎扶著蘇義承起來。
他大喘氣,聲線顫抖:「有、有人……」
話音剛落,明殊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胳膊被劃了兩道,腿上也滲著血。
看到他這樣,陸澤野低聲咒罵了一句。
沈可欣後怕地抱緊了孩子,默默退到顧慎身後。
明殊抬眼掃向顧慎,什麼都沒說,但他們卻心知肚明。
這麼光明正大不怕惹事的對他們下手,除了津州的韓東,也沒其他人了。
「人都抓到了嗎?」
顧慎沉聲問著,任誰都聽得出他壓抑的怒火。
明殊點著頭,抬手讓杜如哼給他處理傷口。
「抓到了,我已經讓人去問了。」
顧慎點著頭:「先去醫院吧。」
「不用。」明殊擺手拒絕。
「難得聚在一起吃飯,而且我看過,傷口不深,不需要縫針,隨便處理一下就行。」
他說的話沒人聽,大家統一看向這裡唯一的醫生。
杜如珩檢查一遍後道:「確實沒必要去醫院,找點紗布包著就行。」
蘇義承立馬道:「有,應急的醫藥用品都有,我馬上讓人送過來。」
他顯然還沒從剛才的驚恐中回過神來。
倒不是沒有經歷過,只是當時的情況,容不得他出一點意外。
大家都坐在位置上,氛圍明顯不太好。
蘇義承撓撓頭:「抱歉啊,如果不是我讓你們過來,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不關你的事,別什麼都往身上攬。」
顧慎把燙好的毛肚放進沈可欣碗裡,冷嗤一聲。
「他一直盯著我們,只是剛好你這裡人多,方便渾水摸魚。」
他已經打了電話回臨江公館,讓劉姨好好查一查。
這些人不可能天天蹲守在這裡,而且從剛才服務員的說辭看。
那伙人也就比他們先到十多分鐘,桌上的菜品都還沒有上齊。
這種情況,要麼是他們外面一直被監視,要麼就是自己人里出了內鬼。
蘇義承低著頭,還是悶悶不樂。
時不時看向沈可欣懷裡的小糰子。
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朝沈可欣笑得那叫一個燦爛。
蘇義承看著,嘖了聲:「不愧是你兒子,心理素質就是好。」
顧慎也瞥了眼,嘴角總算有點弧度。
手指在小孩被熏得紅彤彤的臉上碰了下:「挺好,以後能保護好媽媽。」
沈可欣晃了下寶寶:「不用保護好,以後能保護好自己就行了。」
顧慎輕笑:「那可不行。」
他湊近,對著沈可欣耳朵低語:「我們顧家的男人,生來就是要保護你的。」
這句話有點油膩了,也不是顧慎的風格。
這個時候說出來,也只是看沈可欣心不在焉,神情勉強。
他擔心她是被嚇著了。
沈可欣受不了地抖了抖身體,推開顧慎:「瞎說什麼,吃你的吧!」
吃完飯他們就回了臨江公館。
上車後,沈可欣還心有餘悸地看著後面,擔心有人跟蹤。
顧慎兜著沈可欣的後腦勺,把人按在自己身上。
「休息會吧,別害怕,今天只是個意外。」
沈可欣悶頭靠著沒吭聲,孩子在顧慎腿上也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到了家,顧慎把沈可欣哄上床,拍著她的背:「睡吧,我守著你和可可。」
孩子睡得香甜,嘴巴一噘一噘的。
沈可欣看著,心頭的沉悶散了些,在顧慎的懷裡漸漸睡過去。
等她睡熟後,顧慎輕手輕腳把孩子抱下床放到旁邊的嬰兒床上,自己則是起身下樓。
客廳里,劉姨和保鏢押著一個手腳被綁扔在地上的女傭。
看起來年齡不大,臉上全是淚痕,扭動著發出嗚咽的聲音。
直到一雙腳停在她跟前,女人一點點抬起頭,對上顧慎的眼睛,瞳孔猛顫。
顧慎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抬腳踩在她一邊肩頭上。
前腳掌碾在上面,一點點用力,在女人逐漸放大的驚恐的嗚咽聲中,只聽一聲脆響。
女人汗如雨下,趴在地上苟延殘喘。
顧慎這才大發善心挪開腳。
「我只問一遍,如果不好好說,這就是下場。」
堵嘴的布被扯開,女人虛弱道:「我說,我什麼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