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可欣不斷深呼吸，儘可能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緊緊環著顧慎的腰。
「顧慎，顧慎……」
沈可欣嘴裡不斷叫著他的名字，一聲一聲，把顧慎所有情緒都叫沒了。
只有一顆快化成水的心，隨便沈可欣怎麼折騰。
這還是在醫院大廳，鬧出的動靜不小，很快就有醫院安保過來。
「沒事，有點誤會。」
這是顧慎合作夥伴的私人醫院，顧慎也有投資，算半個股東。
他說沒事，保安也就沒說什麼。
只是臨走的時候，被顧慎叫住。
「把他給我扔出去，以後這種見了人就撲上來的瘋子，別放進來。」
保安立馬照做，把還沒從被掐脖子的驚恐中回過神的沐宸給帶走。
沈可欣卸了力，軟趴趴地靠在顧慎身上。
顧慎把她抱起來，彎腰要放回輪椅的時候，沈可欣忽然抱著他的脖子往上爬。
「不要坐輪椅，你抱我好不好？」
「顧慎，你抱我吧。」
她貼著顧慎脖子說話，熱氣打在裸露在外的肌膚，顧慎沒理由拒絕。
是因為沒有沐宸看不見了，所以才又讓他碰了對嗎？
不過，剛才沈可欣突然掐沐宸脖子是為什麼？
故意演給他看，想藉此讓他放鬆警惕嗎？
顧慎想不通，心裏面壓著石頭，表情也變得冷峻起來。
既然是演戲，那最好能給他演一輩子。
不然……
顧慎不知道自己要是發起瘋來，會做出什麼讓沈可欣更憎恨的事情來。
醫生是產科方面的專家，拉上帘子檢查了很長時間。
「報告最快要三個小時才出來，你們可以先去吃早餐。」
拉開帘子，主任摘下了口罩，看起來表情有點嚴肅。
顧慎多看了她兩眼，隨後抱起一無所知的沈可欣離開。
車庫。
劉姨做好了蔬菜粥送來。
這是沈可欣這幾天為數不多吃下去不會吐的東西。
就是太寡淡，又沒味又沒營養。
「你先吃，我出去打個電話，可以嗎？」
顧慎把沈可欣放在車上，握著她冰涼的手輕聲細語的商量。
「嗯，你去吧。」
沈可欣非常大方地揮手。
顧慎看了眼劉梅，後者點點頭，表示自己會看好夫人。
顧慎沒有電話要打。
為了陪沈可欣孕檢，他早就告知所有助理，不管什麼緊急文件，都別給他發過來。
他坐電梯回到了剛才沈可欣檢查的科室。
「看看片子吧。」
主任似乎早知道顧慎會回來，把沈可欣剛才拍的片子遞給他。
顧慎研究了半天，看到一片陰影裡面，那個小小的一團。
這是他和沈可欣的孩子……
他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疑惑地看向主任。
主任指了兩個地方。
「孩子胎位不正，太靠近上方，很容易頂著胃，所以孕反才這麼嚴重。」
主任推了推眼鏡，又說：「也不一定是孕反，可能是因為胎位不正，隨著胚胎發育，對周圍器官造成過大的壓迫。」
每聽一個字，顧慎的眉頭就擰緊一寸。
他拿著片子的手用力到發白。
「醫生，你直接說結果。」
主任看他這樣，嘆息一聲。
「現在有兩個選擇。」
「要麼嘗試調整胎位，但不一定成功，時間拖得越久，母體受到的傷害也就越大。」
說完，主任頓了頓，緊接著又道。
「第二種，趁著時間短，把孩子流了。」
聽到後面那句話，顧慎心頭一顫。
「流掉……」
這是他的孩子，也是他唯一的倚仗。
如果流掉，沈可欣是不是會馬上離開他，去找沐宸？
主任見過太多這種事情，依舊平靜。
「你早點做選擇吧，也可以跟孕婦商量商量。」
顧慎回到車庫的時候，沈可欣剛吐完。
吃了半碗的蔬菜粥全部吐了出去，劉姨在旁邊遞水擦嘴巴，滿臉憂心。
「怎麼吐這麼厲害啊，這聞著也沒怪味啊。」
「哎喲我的祖宗誒，這要是再吐，不說孩子，你人都快折騰得不行了。」
說者無心，聽在顧慎耳朵里，仿佛一支支利箭，狠狠插進他的心裡。
沈可欣不能出事。
他可以沒有孩子，但他不能沒有沈可欣！
「先生回來了？」
劉姨一個晃神看見顧慎，後者站在陰影里，眼神有點駭人。
她連忙叫了聲。
不知道是受什麼刺激了。
顧慎點頭，朝這邊走來。
他扶著沈可欣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很不舒服嗎？」
被人關心的時候，人總是會顯得更加脆弱。
沈可欣在劉姨面前還能強撐，但在顧慎跟前，嘴巴一癟，眼淚一顆顆冒了出來。
「嗯，難受。」
她埋在顧慎頸窩，抽了抽鼻子。
是真的難受。
餓得渾身發抖，好不容易吃進去一點，但感覺像是被什麼給頂了出來。
剛才沈可欣差點以為自己要把胃給嘔出來了。
她頓了頓，鼻子在顧慎鎖骨蹭了蹭，啞聲道：「好難受的。」
顧慎聽得心都在顫，把人緊緊抱著。
「沒事，很快就不難受了，我讓主任給你開點孕婦可以吃的藥，緩解緩解。」
劉梅疑惑地看向顧慎，真的有孕婦能吃的藥嗎？
沈可欣即便上輩子生過孩子，但也沒什麼經驗。
如果不是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她甚至不覺得自己懷孕了。
關鍵上輩子也沒有孕吐啊！
「嗯，好。」
她累了，呢喃了一聲，就貼著顧慎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