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本以為，林周周未曾識字，背誦一段長文字很難。
可小姑娘基本一教就會，多讀兩遍便能背下來，進度比她預想的還快上許多。
嬤嬤不由鬆了口氣，看林周周也就更喜歡了。
衛府主母生辰，壽宴是早早定好的，偏偏衛府那小公子，臨時鬧騰著非要弄一個節目，還親自點了要六個孩子。
衛府又寵著小公子，再加上這是小公子的心意，便著手做了，可那領頭賀壽的孩子，卻是一等一的難找。
且不說需要鎮住場面，就說背誦那麼長的一段賀壽詞，便難住了不少孩子。
在林周周之前，嬤嬤其實已經著手教了兩個孩子，但是效果都不好。
嬤嬤都快絕望了，沒想到招來了林周周。
嬤嬤正琢磨著，林周周已經將她所教的東西一字不落背了出來。
嬤嬤一高興，從兜里摸出兩塊糖，剝開塞進林周周的嘴裡：「做得很好，這是獎勵你的。」
吃到糖的林周周甜滋滋地笑著，可摸到懷中的珠子，她又小心翼翼扯了扯嬤嬤的衣袖，小聲問道：「嬤嬤，我一會兒可以跟她站一塊嗎？」
嬤嬤順著林周周指的方向看過去，她顯然也是認識齊萱萱的，點點頭：「你們倆可是我們的小門面，自然要站一塊兒。」
齊家要巴結衛家，嬤嬤自然願意給個台階，畢竟齊家在縣城中，雖比不上衛家，但也算一方人物，保不准什麼時候有求人的時候。
嬤嬤牽著林周周往回走，並叮囑著：「教你的這些可都不能忘，待會我要抽查的。」
林周周點頭應好：「嬤嬤，我不會忘記的。」
嬤嬤笑笑，沒當一回事，小孩子能記住多久，抽查就是為了讓小姑娘別忘太快，最起碼將今日撐過去。
林周周和另外五個孩子一道，從身上的動作到站位，整整練了一個半時辰才勉強能看。
而衛府此時也熱鬧起來，幾個孩子雖在內院，也能聽見外院的笑聲。
幾個孩子的臉上出現心動，明顯也是想去玩的。
嬤嬤吼了一聲，幾個孩子縮縮脖子，乖乖巧巧接著練。
……
夜色下的衛府燈火通明，紅綢飛舞，燈籠高掛，賀壽的人進進出出，笑語不斷，最後凝聚在一開闊的庭院中。
庭院中搭了台子，台子前，擺了一張又一張的椅子，最前方，一貌美婦人端坐桌邊，烏髮盤於頭頂，朱釵叮噹，額上紅色的抹額在眉上一指處掛著。
美婦人一一同來賀壽的賓客微笑打招呼，而她正是這場壽宴的主人，衛府的主母。
銅鑼聲響，賓客們的目光移向台子，六個穿著喜慶的孩子相繼跑上台看，他們歡快地笑著，動作變動間，迎來台下一陣掌聲。
孩子表演祝壽，這還是頭一次見。
隨著節目往後退，六個孩子站成一排，中間的林周周與齊萱萱往前邁了一步。
眾人的視線便自然而然落在兩人身上。
剛剛只看表演，沒仔細瞧，如今注意力都在兩人身上，不免震驚。
兩個小姑娘，年齡相仿，卻呈現出不同的感覺，林周周活潑靈動，只是站在那便有一股靈氣，讓人難以忽視。
齊萱萱則是驕傲自信，分明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卻半分不見懼色，在光彩的林周周旁邊，同樣不遜色。
萬眾矚目中，林周周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一男孩忽然躥上台，衝著台下的美婦人大聲嚷著：「娘，生辰快樂，這可是兒為你準備的生辰禮。」
男孩的出現，無疑是打斷了林周周的進度，她的小臉迷茫了一瞬。
嬤嬤在台下的角落中看著，著急地看著林周周，手無意識緊緊拽在一起。
眾人的目光又重新聚焦在林周周身上。
林周周倍感壓力，所有目光中，有一道格外具有壓迫感的光芒朝她看過來，這是另一夫人。
她頭戴朱釵環翠，穿金戴銀，無處不彰顯著有錢，雖有錢，卻無半分貴氣。
林周周有些迷茫，她並不認識此人。
她扭頭，語調軟軟糯糯，在眾人的目光中，一字一句。
「歲月如歌，春秋易逝，今逢佳人芳辰，良辰吉日，吾等歡聚一堂，共慶佳節。君之風華，如春日之花，似秋月之輝……」
林周周吐字清晰，聲音清脆悅耳，每個字都仿佛帶著魔力，眾人好似陷在她的祝詞中，目光越發柔和。
隨著最後一個字音落下，周圍響起雷霆般的掌聲。
而那美婦人朝著旁邊的人低語幾句，旁邊的人便走向角落中的嬤嬤又說了幾句。
這些林周周未曾關注到，做完自己所做的一切，便隨著其他五個孩子一起退場。
一到台下，齊萱萱就激動地拉住林周周：「你剛剛看到我娘了吧？是不是很氣派有錢？」
林周周一臉迷茫，齊萱萱絞盡腦汁，用著自己那為數不多的詞彙，慢慢將她的母親的形象描述出來。
林周周搖了搖頭，「不太清楚。」
說完，走時卻對上了一抹犀利的目光，是那個凶凶的姨姨。
林周周縮了縮脖子，張了張口，實在說不出誇讚之詞，便不說話。
齊萱萱一個人也不尷尬，小嘴叭叭沒完沒了。
直到嬤嬤過來她才停住。
嬤嬤手上提了一個食盒，招呼孩子們：「來來來，這是夫人賞給大家的，一人兩塊。」
食盒中，是精緻的糕點，香味並不濃，卻莫名勾人。
林周周捏住糕點，小心往兜里揣，被嬤嬤抓個正著。
林周周仰頭看著嬤嬤，解釋道：「我想帶給爺爺奶奶吃。」
還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嬤嬤揉揉小丫頭的腦袋：「這兩塊你自己吃了，我一會兒再給你討要兩塊，你帶回去便好。」
林周周眼睛一亮，小心捧著一塊，小口小口地咬下，一點一點地咽下。
小姑娘還小，並不知道品鑑，只是想著吃慢一點，味道就可以留久一點。
她最後還是只吃了一塊，將剩下的一塊與嬤嬤討要來的兩塊仔仔細細包好，放在衣服的兜里，她要帶回去給爺爺奶奶還有大川叔吃。
吃完糕點，嬤嬤一個孩子給了一個沉甸甸的紅色錢袋子：「這是夫人賞的，好生拿著，回去交給你們爹娘。」
而到了林周周這兒，卻是兩個：「這是少爺給你的，少爺說你今天做得很好，這是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