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四月份了,那個滿大街都是冰糖葫蘆,烤紅薯的季節已經過去了。
取而代之的,日益見綠的柳條,女生們逐漸清涼的服裝,以及微風中夾雜著泥土氣息的春天。
回到盛京之後已經晚上了,餘墨白把車停到校門口,直接走進了盛大。
他有話要和季沐舒說,越早越好,晚了效果就不好了。
所以他直接殺到女生宿舍樓下,一個電話打過去。
女生宿舍里,季沐舒正在衛生間抹著護膚品,就聽外面的郝心晴喊道,「木梳,你的電話。」
「誰呀?」
「不知道,備註是狗東西。」
郝心晴笑著把手機拿過來,「我猜一定是餘墨白,其他人不配這個稱呼。」
季沐舒只是猶豫了一下就接通了。
因為餘墨白送季志剛和冬穆紅回去的原因,所以她才會接這個電話,她以為餘墨白打電話過來是報平安的。
「木梳,你下來一趟,我有話和你說。」
「有什麼事嗎?」
「很重要的事情,關乎季叔和冬姨。」
餘墨白語氣很嚴肅。
季沐舒聽了之後以為是什麼急事,光著腳丫連鞋都沒來得及換踩著拖鞋就下樓了。
餘墨白的車就停在女生宿舍樓下,他進來這一路都是暢通無阻的,保安都沒阻攔,可能這就是大奔的威力吧。
他靠著車站著,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目光,餘墨白笑嘻嘻的和她們打招呼。
不過也有男生看不過去的,小聲詆毀他,「草,裝幾毛啊,開個大奔就了不起了?還來女生宿舍樓下裝逼。」
對於這些言論,餘墨白聽完只是一笑,身為一個名人,背後沒有言論和詆毀的不叫名人,那只是個人名。
就當他繼續在門口物色女生的時候,季沐舒披著外套跑了出來。
可能是因為跑的緣故,頭髮亂糟糟的,在這個夜裡倒是顯得有些勾人。
周圍不少女生都看見了季沐舒,她和餘墨白這個帥哥站在一起很容易就形成了焦點。
「你喊我幹什麼?」
四月份天氣還是有些微涼的,季沐舒只穿個薄外套下來。
「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說。」
餘墨白笑嘻嘻的說道,「人多眼雜,要不上車說?」
季沐舒看了一眼四周,乖乖的鑽進了車裡。
「說吧,什麼事?」
「就是想和你談談醫藥費的事情。」
餘墨白笑著說道,「這一次冬姨和季叔來看盛京看病,花了不少錢,剛才」
「一共花了多少?」
季沐舒聽完這句話直接打斷他,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加上上次營養品的錢,我不想欠你的。」
餘墨白眨眨眼睛,一瞬間有些呆滯。
他原本想說的是,把季志剛送回小縣城再回來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兜里出現一個大紅包。
雖然沒看是多少錢,摸著厚度估計也不少,這一次的醫藥費和住宿費肯定是超過了。
不過讓餘墨白奇怪的是,季志剛還在樓下要給他錢來著,他怎麼也沒要,那衣服里的錢是哪來的?
想不明白他也不打算去想了,反正肯定是和季志剛有關係的,索性直接還給季沐舒好了,就告訴他是季志剛給的生活費。
反正這錢他是一定不能收的。
不然他做這一切的意義就少了一大半啊。
只是季沐舒突然來這麼一出,餘墨白頓時就不想給她了,至少現在不想給。
「林林總總加一起大概三千多塊錢。」
餘墨白故意說道,「咱們都是熟人,我給你打個折,三千塊就行。」
「噢,我會還你的。」
季沐舒點了點潔白的下巴,她又重複了一遍,「我會儘快還你。」
「你聽沒聽說過一句話。」
餘墨白換了個姿勢,一隻手支撐在方向盤上,緩緩靠近,「醫藥費是不能欠的,不吉利。」
「反正我現在沒有錢。」
季沐舒抱著胳膊,微微側臉偏向車窗的方向,眉頭微蹙好像在思考著什麼。
「那你現在知道高利貸了嗎?」
餘墨白澹澹的問了一句。
現在的季沐舒就像個無縫的雞蛋。
他就像個無頭蒼蠅。
雞蛋沒有縫兒,他想叮都不知道從哪下嘴。
但是正因為去醫院看病這件事,餘墨白這隻蒼蠅突然就發現了一條縫兒。
能讓他鑽進去的縫隙!
一顆雞蛋,只要壞了,被蒼蠅盯上了,早晚都是會壞的。
季沐舒也一樣,只要出現縫隙了,憑藉他這隻蒼蠅,這隻雞蛋慢慢毀掉外面這層硬殼還不是早晚的事情?
這樣一來露出季沐舒柔軟的內心世界對於餘墨白來說是一件大好的事情。
雖然他倒不是讓季沐舒還錢,但是,只要利用這件事讓季沐舒的態度有些變化,接下來就簡單多了。
「你要幹嘛?」
季沐舒精緻的小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慌張。
餘墨白捕捉到了她的表情,笑嘻嘻的說道,「你知道那些催債的人對待校園裡這些女大學生的手段是什麼嗎?」
「拍果照和肉償。」
季沐舒的小屁股微微往旁邊挪了挪,手也不由自主的搭在開車門的把手上。
餘墨白挑了挑眉毛,把車「吧嗒」一聲上了鎖。
「既然你知道,那你覺得,你應該怎麼做?」
「餘墨白,你不要太過分了。」
季沐舒咬著下嘴唇,「你還要強迫我?」
「強迫是不可能強迫的。」
餘墨白搖搖頭,「哥不是那種人,那你現在還錢吧。」
「我沒錢。」
季沐舒說道,「冬姨是冬亦可媽媽,你為什麼不去找她要錢?」
「她媽媽是你爸的妻子,自己老婆看病誰出錢?當然是老公出錢了。」
餘墨白說的頭頭是道的,還帶著一些痞里痞氣,「季志剛是你親爹,所以我只能來找你這個當女兒的要錢。」
他這個模樣現在倒是有點像要債的了。
不過餘墨白倒不是真的想逼迫季沐舒和他去開房。
只是想把她逼哭。
只要她哭了,那就證明季沐舒對待他的心裡發生了改變。
在兩個人相對的關係上,就產生了不一樣的反應,這就是餘墨白所謂的「有縫隙了」。
季沐舒不說話了,餘墨白也不著急,手指慢慢的敲著方向盤,目光放在窗外看著陸陸續續走進宿舍的女生。
車廂里靜悄悄的,季沐舒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餘墨白幾次掃過去她都一動不動的。
「想好了沒有。」
終於,餘墨白開始不耐煩了,女人就是麻煩,你直接哭出來不就好了嗎,「學校要關寢室了,我還要回去睡覺呢。」
「走吧。」
半晌後,季沐舒抬起頭,好像做出了決定。
「去哪?」
這下輪到餘墨白傻了。
「去開房。」
季沐舒的聲音輕飄飄的,好像被風一吹就散了一樣。
窩草。
餘墨白這下倒是真的被驚到了。
從哭變成了直接去開房。
這原本是餘墨白從開始到結尾讓季沐舒出現的一系列變化。
只是萬萬沒想到,剛開頭一下子就干到結尾了?
現在去開房,合適嗎?
跨度太大,餘墨白一下子有些捏不准季沐舒的心思。
不過他萬萬不能讓季沐舒發現他在思考的,所以想都沒想,直接開著小轎車駛出盛大校園。
只不過他想了一路,也偷偷看了季沐舒一路,發現這小妮子竟然面無表情,臉上一點浪花都沒翻騰出來。
這可就不好辦了。
下了車,餘墨白又恢復如初的想拉著季沐舒,不過卻被她直接閃躲開。
餘墨白也不在意,開好房直接上樓了。
走進房間之後,季沐舒目光複雜的和餘墨白對視了一眼,然後慢慢走進衛生間,甚至連一秒停留都沒有。
這下可糟了。
餘墨白站在窗戶面前,皺著眉頭,他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從季沐舒一進房間的態度來看,她明明就是想「速戰速決」的解決這件事,同時最後那一眼,帶著的,是對餘墨白深深的失望。
可不行啊。
這床不能上,季沐舒也不能上。
不然以後真的要一別兩寬了,各走各的道了。
餘墨白又站在窗前思量了一會,才把窗簾拉上,打開了電視讓房間裡有點聲音,最後調整一個合適又舒服的燈光,最後才坐在床上,默默的打量著衛生間玻璃透出的人影。
仔細算算,他這是第五次和季沐舒來開房了。
第一次是兩個人上了大學第一次看電影的時候。
那一次除了季沐舒,同時還有冬亦可和顏沫萱一起約他看電影,所以印象很深刻。
就是那一晚,季沐舒第一次開了一間房。
第二次,是和季沐舒,馮林皓出去玩的那一次。
那天晚上,他睡的沙發,季沐舒睡的床,兩個人在一起房間,什麼也沒發生。
季沐舒這個女生其實對待餘墨白,從來就就是人性傲嬌的性子。
不管是從高中的時候把自己的卷子撕了找藉口讓餘墨白把他的卷子拿過來,還是找各種各樣的藉口多和餘墨白待一會,都能看出來她就是心口不一的傲嬌女。
後來遇到了郝心晴之後性格又再一次的開朗一些,同時對餘墨白也更粘人一些。
在餘墨白的「教育」下,她開始委曲求全了,甚至在分手那次,打算把第一次給了餘墨白之後再離開。
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其實性格和形象已經很飽滿了,尤其在餘墨白心裡,她是最「正常」,最接近一個普通人的女孩子了。
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接受餘墨白還同時和其他女生一起處對象呢。
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孩子,有時候脾氣上來也是有些傲嬌的。
就比如這一次。
餘墨白胡亂想著的時候,衛生間的水聽戛然而止。
半晌後,浴室的門推開了,一股熱氣涌了出來,隨後季沐舒穿著浴袍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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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季沐舒的美真的就是初戀般的感覺。
誰看了不喊一聲窩草,這不就是我們曾經的初戀嗎?
尤其穿著浴袍露出半截小腿,以及濕漉漉的頭髮散在肩膀上,臉蛋上粉嫩一片的時候。
這誰忍得住啊。
餘墨白乾咳了一聲,「那個窩草!」
他話還沒說完,季沐舒直接把腰間的睡衣帶子拉開了。
「你先等等」
餘墨白起身把睡衣繫上,「我先去洗個澡。」
說完,他鑽進了衛生間裡。
這一次,原本的三分鐘過去了還沒出來。
季沐舒慢慢的掀開被子,彎著腿,把胳膊搭在上面,小腦袋埋進了臂彎里。
然後,肩膀一顫一顫的抖動起來。
她哭了,哭的很傷心。
季沐舒哪裡知道餘墨白在想什麼。
前幾天餘墨白提起過高利貸一次,當時季沐舒還以為餘墨白在開玩笑。
但是這一次餘墨白又主動提出來,是為什麼?
她想到的,只有餘墨白為了幾千塊錢醫藥費要和她上床這個原因了。
這和情侶一起吵架基本一樣。
有時候男生女生的想法很不一樣。
如果不溝通,兩個人根本就不在同一頻道上。
最後吵來吵去的,還是沒有什麼結果,屬於無效溝通。
但是如果兩個人真的把自己內心的話說出來,又會是另一種情況。
雖然季沐舒和餘墨白在這件事裡,餘墨白不可能把最真實的情況說出口,但是他還是讓季沐舒誤會了。
所以當餘墨白從衛生間裡出來的時候,看見的是季沐舒那張梨花帶雨的臉。
那一刻他承認,他心軟了,被擊中了。
季沐舒見餘墨白出來,擦了擦眼淚,紅著眼睛看向他。
眼睛裡出現的不是以往的那種靈動,而是說不出的暗澹。
或許在季沐舒心裡,兩個人只要過了今晚,或許真的就橋歸橋路歸路了吧。
餘墨白拿過幾張紙巾遞過去,「擦擦眼淚吧,別哭了。」
「要你管?」
季沐舒帶著哭腔說道,「和你有什麼關係。」
看,這其實才是餘墨白最初想要的效果,因為他知道,季沐舒只要一哭,心裡的那道牆就會減弱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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