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是聰明人,我們索性就把話說開了吧。閱讀其實我呢……不能說是國公府的庶女,在此之前,我在村莊裡生活了十二年,是個忠厚樸實的村姑。直到三個月前,國公府派人把我和我娘還有弟弟接回來,目的就是為了嫁給王爺。」
這事林卓當然了解,不過阮綿綿竟會直接告訴他,這令他有些意外,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哦?竟是如此?」
「對。就是如此。」
阮綿綿微微一笑:「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明白,我也不懂朝堂後宮,爭鬥權謀這些。我只知道我配不上王爺,這一段婚姻,也不奢望什麼白頭偕老。皇后娘娘是真心扶持您,可如果想指望這份扶持換點什麼,未免就有些一廂情願了。我看王爺也不是那種肯委曲求全的,所以,將來為保萬全,我是一定要退一步的。這個沒問題,我很識時務……」
「你說?你不懂朝堂後宮,爭鬥權謀?」
林卓忽然打斷她,阮綿綿愣了一下,點點頭:「是啊。怎麼了?我一個村姑,不懂這些不是很正常嗎?」
有你這樣的村姑嗎?
林卓心裡腹誹,淡淡道:「看你這麼娓娓道來,高瞻遠矚,可不是一個村姑能有的見識,倒像是個胸有丘壑的謀士。」
「也別門縫裡瞧人。村姑里偶爾也能出個頭腦清醒的。王爺不知道嗎?人在保命的時候,是可以激發出身體潛能的。」
林卓一笑:「這也太委屈了,既如此,為什麼要答應嫁我呢?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你甘心麼?」
「我不甘心。王爺文武雙全,芝蘭玉樹,這樣好的男人,打著燈籠也找不著。」
阮綿綿實話實說,看到林卓僵硬的臉色,心中大快:小樣兒,和我東拉西扯,那我就奉陪到底。
表面上卻苦著臉道:「可是如果我因此賴著你,你也不甘心不是?尤其是將來,王爺心愿得遂,是吧?那我要是得意忘形,真覺著自己是只鳳凰了,不用別人,就王爺那些枕邊人,便能將我當村姑的黑歷史散播天下,你說到那個時候,您是賜我一條白綾呢?還是一杯毒酒?」
她說完一攤手:「至於我說不嫁,呵呵!你看這事可是能由我做主的?我娘和我弟弟現在國公府里,還不知怎樣呢。」
「確實是難為你了。」林卓若有所思地點頭:「那你和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王爺聰明絕頂,我這良苦用心,非要明說出來嗎?」
切!裝什麼啊,如果連我要什麼都看不出來,這個智商去爭皇位,那和自殺有什麼兩樣。
真不是個善茬兒啊,這份針鋒相對的銳氣,倒有幾分像皇后,可她沒有皇后那份高高在上的貪婪,有點意思。
一念及此,林卓淡淡一笑:「好。我答應你,只要你知分寸識進退,我保你平安無事,一生富足。」
「得嘞!要的就是王爺這句話。」阮綿綿一拍手,旋即又道:「不對,還有我娘和我兄弟,還望王爺盡力搭救,妥善安排。」
林卓疑惑看著她:「你已經是我的王妃,國公府那邊,還指望你將來提攜,就算不肯奉承你娘,怎麼也不至於苛待她們吧?」
阮綿綿沉默片刻,徐徐吐出一口氣,輕聲道:「王爺行事,到底有仁德之風。可惜這世間,不是人人都像您一樣。既然想著將來要和我互相依靠,國公府的人,又怎能容許我還有別的牽掛?一心二用,向來為這些貴人們所忌,王爺不知道嗎?」
林卓沉默片刻,點點頭道:「你倒當真是顧慮周詳。也罷,難得你這樣通透,我就幫你這個忙。」
「如此,便多謝王爺了。」
阮綿綿站起身,沖林卓鄭重行禮,接著坐回床上。
林卓看著阮綿綿。
阮綿綿看著林卓。
繼續我看著你你看著我。
終於,到底還是阮綿綿養氣功夫不如林卓到位,忍不住開口:「王爺,那個……您還有事兒嗎?」
林卓:……
「我沒什麼事了,所以呢?「
「呃……所以……您是不是……應該撤了?你看我這也累了一天,該休息了。」
「我往哪兒撤?」
洞房的意願本來沒那麼強烈,甚至林卓來之前,已經做好了「裝裝樣子轉身就走」的打算,畢竟一邊是父皇幫選的側妃,一邊是皇后幫選的正妃,論理,他就應該做個端水大師。
然而此時被新娘子這麼一說,他還偏要留下來了,端水本領在相王的尊嚴驕傲面前,不值一提。
「雖然今日是我第一天入住安樂軒,但好像這院裡空房間不少……」
阮綿綿極力暗示,不等說完,就被林卓一把抱起。
他將她以公主抱的姿勢橫放在自己膝蓋上,輕聲道:「王妃是不是忘了?今天是我們的大婚之日,今晚更是洞房之夜。」
「那又怎樣?剛才咱們不是把話都說清楚了?這就是一場政治婚姻,走個形式。」
「你說到重點了,雖然是政治婚姻,但該走的形式……得走。」林卓凝望著阮綿綿,一雙眼眸並沒有半絲急色,仍如初見那時般高深莫測。
「那不行啊,那我可太吃虧了。」
阮綿綿一把握住正在解她衣服的手:手指好修長,骨節分明,真是被上天偏愛的男人,手也這麼好看,連啃指甲的毛病都沒有。
想著想著就有些捨不得放開,但阮綿綿仍義正辭嚴道:「王爺,我是要主動退位的,您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什麼?」林卓眉毛一挑:「你退位之後,還想再找一個情郎雙宿雙飛?」
你要是做了皇帝,可以有三宮六院,我退位之後就連個知心人都不能有了?憑什麼?
但阮綿綿很快意識到,和眼前這位王爺講什麼男女平等,是說不通的,於是她急中生智,連忙道:「王爺知道自己的魅力嗎?「
「嗯?」
果然,林卓疑惑地看了過來,阮綿綿微微一笑:「像您這樣的人,不知道多少女子趨之若鶩,或許只需要一夜春風,您就能讓她死心塌地。若我們相敬如冰,或許將來我離開的時候,不會有留戀;但若是有了肌膚之親,讓我食髓知味,那將來我還會不會甘心離去,就說不準了。您也知道,人都是貪心的,得了寸便想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