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病房,顧北琴突然停下了腳步,不知道在想什麼,清淡的神色中帶著一絲嚴肅。
來的匆忙,長發僅用一枚珍珠髮夾,隨意的盤在腦後,整個人的氣質顯得十分淡雅,此刻站在醫院的過道上,她成了一道獨立的風景線。
霍無殤走到她面前,牽住她的手,微微勾唇,漫不經心的說了句:「想去警察局,見一見那人是吧。」
顧北琴赫然抬眸,看著他,靈動的眸中多了一絲笑意:「是啊,總覺得事有蹊蹺,想去看看精神病人犯病的樣子。」
「那就走吧,就當散散步。」霍無殤一邊往前走,一邊暗中把玩著她那細嫩如蔥白的指尖。
嘴角始終掛著寵溺的弧度,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溫柔起來。
「好。」顧北琴邁動腳步,跟上他的步伐。
兩人來到警察局,說明自己的身份跟來意,負責這次案件的警察就把他們帶到了監控室。
隔著一道防彈透視玻璃,警察指著坐在裡面趴在桌上的男人說:「他叫李強,就是傷了梁先生的人,我們從城北派出所那邊拿到他的精神鑑定報告後,就暫時把人先關在這裡,等梁先生的決定。」
顧北琴深眸看那人一眼,清冷的問道:「我能進去,跟他聊聊嗎?」
警察直接拒絕,臉上露出害怕的模樣,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他這裡有問題,我勸顧小姐還是不要進去了,我們審問他的時候,他激動的差點想襲警。」
「放心吧,我陪她進去,就跟他聊幾分鐘,對了,你們之前說有他的精神鑑定報告,能給我們看看嗎?我們是受害方,總要知道這份報告合不合理吧?」霍無殤嘴角噙著一絲弧度,但是眸中的寒意卻十分明顯。
警察抿嘴點頭,見他們執意要進去只有答應:「等著。」
說完,走到一旁的文件櫃,拿出一張紙,遞給霍無殤:「這是李強的精神鑑定報告。」
「謝謝。」顧北琴說了一聲。
霍無殤走到一旁打電話。
顧北琴拿著報告則跟著警察來到門前,警察把門打開,瞥了一眼正在打電話的霍無殤,又看著她說:「你不等他一起進去嗎?」
「我先進去,你們都把他鎖著的,不會有事的。」顧北琴說完,就走進房間。
警察有些不放心,本想跟著進去,他剛邁出一步,霍無殤比他快一步,擋在他面前。
他的眸光不帶一絲起伏,看著警察:「我還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需要諮詢一下你。」
警察看了看裡面,有些不放心,可是見這位霍總執著的眼神,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那這樣吧,我們坐在這裡聊,我還能看著裡面,觀察裡面的情況。」
「好。」霍無殤點頭。
顧北琴走進房間的時候,李強就醒了,他慵懶著身子,睡眼朦朧的打個哈欠,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裡。
顧北琴把鑑定書隨意甩在桌上,冷漠的看著李強說:「我讓人查了,你從小就精神發育遲滯,長大後,偶爾會出現失神發作的癲癇,摔東西打人,這種去醫院檢查,腦電圖也照不出來,也只能診斷為精神病。」
她說話的聲音不小也不大,在空曠的房間裡,聽得一清二楚。
顧北琴發現李強懶散的眼神,在聽到這番話後,變得有些不一樣,明顯的慌張從他的眼底一閃而過。
她又圍著李強轉了一圈,站在他的面前,高挺的鼻樑顯現出凌厲的線條,美艷的眸中閃爍著讓人膽戰心驚的涼意:「聽說你是慣犯,監護人一年前就死了,你平時都靠著這份精神鑑定證書逍遙法外嗎?」
李強假意聽不懂,歪歪脖子,又抽動一下身體,露出邪惡的笑意:「別靠近我哦,我有精神病,小心我咬你。」
你字剛落,顧北琴突然出手,用右手卡住他的下顎,微微用力,在還沒發出驚呼聲時,就讓他的下顎脫臼了。
她逼近輕聲說:「你咬一個試試看?」
李強瞪大了眼睛,看著顧北琴的眼神,第一次感覺到了死亡凝視。
他用求救的眼神看了看顧北琴身後的玻璃,身體不住的掙扎著。
警察一邊回答霍無殤的話,一邊觀察著裡面的情況,當他看到顧北琴擋在李強的面前,像是在面對面談話時,李強的兩隻手突然亂揮了一下,他警戒心起來,下意識站起來想進去看看。
霍無殤蹙眉,往前一步,擋住了警察的腳步:「剛才的問題,你還沒給我答案。」
「霍先生,我先去裡面看看,再給你說哈。」警察說完,往裡面走去。
身後的腳步聲急促響起。
顧北琴早一步察覺,兩指輕輕一動,李強脫臼的下顎又復原好了。
恰巧這時,警察走了進來,他看到了李強絕望的樣子,以為他又發病了,詢問顧北琴有沒有事?
顧北琴把那隻手藏在身後,淡漠搖頭:「沒有。」
「那就好,顧小姐,霍先生,你們探視的時間到了,請兩位離開吧。」警察出聲,下了逐客令。
「不急,我還有幾個重要的問題沒問,剛好你在這,不如你也聽聽?」顧北琴婉拒了他的逐客令。
警察有些為難,他看一眼霍無殤,希望這位轟動又影響玉市的大人物能帶個頭離開。
霍無殤沒理會警察的眼神,而是陰沉著臉色,從審訊桌上抽了幾張紙,認真又粗暴的擦著顧北琴的手,小聲說了句:「髒。」
顧北琴以為剛才的小動作被看到了,她淡笑一下,細細觀察他的神情,見沒變化,內心鬆口氣,嘀咕著:「我就想試試他能不能咬的到。」
霍無殤抬眸看她,肅冷倨傲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可見他真的有點生氣,都把顧北琴的虎口擦紅了:「這種事,我來就好,別碰,髒。」
「好。」顧北琴答應。
兩人的嘀咕,在警察看來以為是打情罵俏,所以並未多加在意,他現在有點著急的是:「顧小姐,你還有什麼要問的趕緊吧。」
顧北琴看著李強,眸子瀲灩,卻讓人覺得清冷刺骨:「誰派你搞事的?」
李強牙口酸痛,他觸碰不到,只能用舌頭舔舐:「我聽不懂你說什麼,我就是精神病發作,不小心傷了你的朋友,他不是輕傷嘛,大不了警察協助調解,我願意賠償。」
看來不見棺材不落淚。
「好。」顧北琴點頭,然後問霍無殤:「你朋友能過來一趟嗎?親自給他做鑑定。」
「可以。」霍無殤答應很爽快:「我有個朋友專門做這種精神堅定的。他說了,精神鑑定證書,無論偽造的多麼高級,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聽到兩人的對話,警察覺得有點懵,他細微梳理一下,看著李強,果然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絲慌張,看來真的有貓膩啊。
馬上掏出腰間的警棍,敲打桌面,對李強呵斥著:「好啊,你趕緊老實交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李強知道這次遇到對手了,他想了想回答顧北琴的問題:「我,我想起來了,是一個女人,她找到我說,給我五十萬,讓我把那個叫梁城的手廢了,說讓顧什麼的開不成啥的,說太多,我記不太清了。」
說著脖子又抽了幾下,看來是真有病。
顧北琴聽到這後,內心湧現一股躁意,她的聲音冷了很多:「什麼樣的女人?」
「晚上沒月亮,又在路燈渾濁的大路上,我沒看清,但是很美,她的紅唇我印象最深刻,嘟嘟的,瓜子臉型,還有那小耳朵戴著珍珠耳環,看著我興奮不已,我好想咬一口。」李強露出變態的笑意,扭動一下嘴角,卻吃痛出聲。
很美,紅唇,瓜子臉,珍珠耳環。
這些組合成一個人的樣子,出現在顧北琴的腦海中。
她秀眉緊蹙,斂了斂眸子,轉身雙手按在審訊桌上,再次睜開,眸中泛著幽光。
「你懷疑這件事跟那女人有關?」霍無殤沒說出名字,但是兩人對視,顧北琴就知道他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她點頭:「嗯,依照她的德性,這件事多半跟她脫不了干係,傷害梁城,想讓我辦不成展會,繼而成為玉市的笑話,白悠然怕是最想要的結果就是這樣的。」
兩人走出審訊室,晨陽趕了過來,按照霍無殤的囑咐跟警察對接工作,準備重新審訊李強,以及挖出他身後偽造精神病鑑定證書的機構。
顧北琴剛上車,赫敏的電話就來了:「顧總監,梁城剛才試了下拿東西,手腕會有些疼,他擔心會影響你的安排,打算還是取消展會,讓我給你打個電話商量下。」
「你讓他不要心理壓力那麼大,好好休息,展會不會受到影響,他的事情也不會影響到公司跟我。」顧北琴輕言細語的安慰著。
掛了電話,霍無殤已經發動車子,轉頭深邃的眸子鎖定顧北琴,勾唇一笑:「現在去哪?」
「去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