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把我當什麼？冤大頭嗎？
「藤校180」成功轉崗的那天，就跟劫後餘生似的，恨不得載歌載舞上一番。
從那之後，CBO（首席品牌官）助理的職位起碼空了仨月，直到林小雅毛遂自薦，主動填了這個「火坑」。
姜鶴是頂尖的品牌戰略專家，尤其是擅長美妝跟新零售，林小雅上大學那會兒，就看過姜鶴操刀的品牌營銷案例，直接驚為天人，崇拜得一塌糊塗。
她剛跟著姜鶴那會兒，其實也是滿心忐忑，以為她跟傳聞中那般難伺候，自己必須得「苦心志、勞筋骨」，才能學到點兒真東西，結果乾了沒兩天，林小雅就發現自個兒想多了，姜鶴作為頂頭上司，不能更完美了。
她的脾氣急歸急，對工作的要求，當然也是真的高，可她向來對事不對人，為人更是坦率乾脆，從不藏私，關鍵是一點領導架子也沒有。
林小雅後來才知道，姜鶴堂堂CBO，Maeglin最年輕的副總裁，口碑卻如此差勁，完全是「咎由自取」。
她兩年前剛進公司，腳跟還沒站穩，就聯合「太子爺」虞涊搞了一出「杯酒釋兵權」的制度改革。
先是取消了固定的晨會夕會制度，後來又把日報周報都給免了。
沒過多久，姜鶴又提出匯報工作時，禁止使用PPT，一律改用word。
而這條禁令的推行，跟那位「藤校180」脫不了干係。
姜鶴當時讓他重新梳理Maeglin旗下幾個品牌的定位，這需要大量真實的市場調研數據支撐，結果他不分析數據，把大半心思都用在優化PPT上，只可惜剛講解了兩頁，就被姜鶴當著眾人，異常耿直地評價了四個字，「屎上雕花」。
這三項改革措施一出，Maeglin中層冗餘的弊端當即暴露無遺，倆月的時間裁撤了15%的中層人員，連帶著KPI考核也比以前嚴格了不少。
剩下的中層見狀，也沒了摸魚的心思，不得不兢兢業業起來，自然怨聲載道，只是「太子爺」沒人敢得罪，姜鶴就成了他們發泄不滿的靶子，什麼難聽說什麼，從外貌到年齡，再到家庭出身，逐一諷刺批判，就連「資本家走狗」這種老詞兒都出來了。
「根本就是羨慕嫉妒恨！」底層員工的態度卻是截然相反。
他們對姜鶴可是萬般擁護，在裁撤中層之後，又是姜鶴提議把Maeglin的員工基本福利提高了一大截，現在就連加班打車的報銷都從「特惠打車」升級到了「專車」的標準。
「公關部、品牌部也要同期配合，不過推廣力度不要太大，吃相太難看會引起反感。」
姜鶴的腦子轉得飛快，她抿嘴沉思片刻，又繼續說道，「另外，微博那邊只有致歉信是不夠的，還需要對整個事件的調查過程及其結果給予及時通報，並給出了詳細的……怎麼了？」
姜鶴注意到林小雅在鍵盤上飛快敲打的手指慢了下來，還衝著她直努嘴。
她扭頭一看，才發現閆肅正站在她的病床前。
「你怎麼來了？」姜鶴驚訝地問，眼睛裡卻是含著笑的。
「我可是你的緊急聯繫人。」
閆肅一看就是匆匆趕過來的，連外套都忘了穿，10月的北方城市已經入秋了，可他卻只穿了件單薄的暗紋襯衣，領口鬆散不說，袖子也高高挽在手肘。
「等我一下，我這邊馬上就好。」姜鶴沖閆肅伸出左手，可閆肅卻沒有要牽的意思。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臉背著光，看著有些陰鬱，不似往常那般開朗，再開口的語氣明顯有些僵硬，「如果不是……不是你這次突然暈倒，你打算瞞我瞞到什麼時候？」
「嚇著了？心疼了？」姜鶴笑得更明顯了，她微微朝前欠了欠身，黏糊糊地跟閆肅抱怨著起來，「哎呀，人家胳膊都舉酸了」。
甜膩膩的情侶日常看得林小雅嘴角也跟著上揚，滿心都是現場嗑CP的快樂。
據她所知，姜鶴跟閆肅在一起快九年了，倆人打算過完春節就領證，這完全就是言情小說里「從校服到婚紗」的愛情照進現實嘛！
更重要的是，他倆從顏值身高到脾氣秉性，也活脫脫跟從小說里走出來一般。
姜鶴圓臉大眼，標準的甜姐兒長相，性格卻很是銳利、富有稜角；
閆肅個高腿長，氣質很是儒雅謙和，為人處世則極是穩重成熟。
倆人每次同框，都不需要刻意做些什麼，粉紅泡泡就冒個不停，狗糧也無限量供應，林小雅每次都得吃撐。
姜鶴看得出閆肅氣壞了。
他倆在一起這麼長時間，閆肅就只為一件事情跟她吵過架，那就是她的身體。
作為一個標準的工作狂，姜鶴一忙起來就廢寢忘食，什麼都顧不上，身體自然也是靠邊站的。
「掙錢要緊，不過命更要緊！姜鶴，你記住了，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還是我的！你要是再敢這麼『欺負』我媳婦兒，我跟你沒完！」
前年夏天的時候，姜鶴因為忙得一天到晚喝不了兩口水，得了腎結石，疼得在床上打滾。
閆肅大半夜開車送她去醫院，一路上眼淚就沒停過，到了醫院更是抱著她嚎啕，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抓馬過頭的表現害得倆人在那家醫院徹底出了名，到現在這「輝煌事跡」還在院內經久不衰地流傳著呢。
「我不是怕你擔心嘛。甲狀腺乳頭狀癌，就是聽著嚇人，這是治癒率最高的癌症，五年生存率高達百分之九……」
「甲狀腺癌很有可能會遺傳的，別說你知道！」
閆肅憤怒地打斷了姜鶴，他忍不可忍地衝著試圖輕描淡寫的姜鶴低聲咆哮。
「作為你的未婚夫、你未來孩子的父親，難道我就沒有一點知情權嗎？姜鶴，你把我當什麼？冤大頭嗎？」
姜鶴給他吼得一愣，伸向他的手臂無措地垂下，輕輕落在明顯泛黃、還帶著點滴不明污漬的被子上。
林小雅直接傻了，眼神倉皇地在倆人之間來來回回地掃，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得又輕又緩，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壓縮成負數。
「小雅，你先回公司吧，謝謝你陪我這麼久。」
姜鶴率先開口，打破了這份讓林小雅頭皮發麻、腳趾摳地的尷尬。
「電腦留給我吧，我把方案再補充完善一下，就發到群里。另外明天早上10點，還得麻煩你拉個騰訊會議，叫上趙總還有幾個部門的經理，咱們一塊碰一碰，最後確認一下細節。」
「哦，好的。姜總，您放心吧……那個，您好好休息。」
林小雅出急診室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閆肅跟只被抽得團團轉的陀螺似的，圍著姜鶴的病床一勁兒地打轉，膝蓋撞到床角都不帶停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