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咱們精精神神地過去……好嗎？
雖然血淌得嚇人，不過姜鶴的刀口裂得不算太嚴重，確定不需要重新麻醉縫合後，姜小萍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
不過給姜鶴重新消毒包紮的實習醫生卻是一臉惋惜，說這刀口以後怕是要增生，提醒了姜鶴好幾遍要她準備減張器還有美皮貼。
姜鶴答應得挺痛快，其實根本就沒往腦子裡進。
這邊傷口一處理好，她就趕忙道謝起身，不過剛站起來，她就眼神發飄，差點兒一頭栽在醫生懷裡，幸好被旁邊的姜小萍眼疾手快地給摟住了。
「你失血不少，休息一會兒再走吧。」醫生好心勸了一句。
只是此刻耳鳴如擂鼓的姜鶴壓根兒就沒能聽著，她剛緩過來，就推開姜小萍，急吼吼地一頭扎進了走廊盡頭的洗手間。
她不是著急方便，是想著趕緊把身上還有衣服上的血給處理一下，別耽誤她一會兒去Maeglin。
醫院哪兒哪兒都人滿為患，洗手間自然也不例外，不過姜鶴那血刺呼啦的模樣實在是嚇人，唬得眾人忙不迭地給她騰地方。
姜鶴也不推辭，隨手抽了兩張擦手紙，打濕後揉成一團，欠身湊近洗手池上的鏡子，就開始擦拭脖子上的血，只是剛擦了沒兩下，姜鶴就愣住了。
住院這一個禮拜，姜鶴根本就沒好好看過自己，她有點被自己嚇到了。
鏡子裡的她糟糕得一塌糊塗，臉色蠟黃、神情憔悴不說，好幾天沒洗的頭髮油乎乎地扁塌在頭頂，顯得發縫極是開闊，白花花的頭皮泛著油光，就跟斑禿了似的，整個人看起來老了十歲都不止，再加上身上那件被血糊得不成樣兒的襯衣……就她現在這幅形象去Maeglin，妥妥的自取其辱。
姜鶴趕緊摸出手機，已經兩點四十二了，回家很可能來不及。
她的房子買在老城區，可醫院跟Maeglin剛好都在開發新區，這一南一北，開車打個來回，就算是一點兒都不堵車，也得一個鐘頭，等她把自己收拾利索再趕去公司，只怕人都走光了。
就在姜鶴思考自己現在這幅形象去商場，有沒有可能不被保安攔在外頭的時候，姜小萍氣喘吁吁地追了進來。
「去我那兒吧，最多15分鐘就能到，洗個澡、換件衣服，咱們精精神神地過去……好嗎？」
姜小萍一句話直擊姜鶴的痛點。
她媽總是這樣，每次倆人吵架鬧彆扭，前一秒姜鶴才下定決心要就此冷戰到底，後一秒姜小萍一句話就能來個釜底抽薪。
就像姜鶴18歲生日那晚，終於能喝酒的她一口氣灌了自己兩瓶啤酒，然後借酒蓋臉，用不經意的語氣詢問姜小萍這輩子有沒有幹過什麼特後悔的事兒。
「沒有。事兒已經幹了，哪有什麼後悔不後悔的。」姜小萍「不知悔改」的回答一下子就激怒了姜鶴。
她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有那麼一瞬間，姜鶴特別想把面前一口沒吃的生日蛋糕砸在她媽那張理不直氣也壯的臉上。
「姜小萍，你……你怎麼能這樣呢？我今天生日，我過生日，你都不能騙騙我嗎？」
姜鶴扯著嗓子沖她媽喊完，扭頭就往自個兒的房間沖，結果暈乎乎地一頭撞在門框上，慘兮兮地捂著額頭上的大包，坐在地上委屈地直抹眼淚。
「鶴兒，媽知道你委屈，你不用勉強自己原諒媽的。」
姜小萍當時邊用冰塊給姜鶴敷腦袋，邊說了這麼一句，那副知錯也不改的無恥嘴臉給了剛剛成年的姜鶴相當大的震撼。
她雖然想不通「大人」為什麼會這樣，卻神奇地被姜小萍給說服了，而這一次也不例外。
姜鶴微微垂頭，盯著手裡那團被染得通紅的濕紙，她打心底里不想去，卻也知道這是現在唯一的辦法。
「……會不會不方便？」這句話剛說出口，姜鶴就後悔了，簡直不能更矯情了，還不如直接答應了呢。
「這有什麼不方便的，方便得很！」鏡子裡的姜小萍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
姜小萍一路壓著最高限速開車，跟她說的一樣，三點剛過，姜鶴就已經站在了她家的家門口，姜小萍進門之後，連鞋都沒換，直接跑進臥室，給姜鶴找了條新浴巾外加乾淨的睡衣出來。
「鶴兒，你等一下。」姜鶴這邊一隻腳都已經邁進洗手間了，卻聽到姜小萍在後面喊她。
「你那傷口不能沾水，我幫你裹起來吧。」姜小萍手裡抓著卷保鮮膜，關切地說。
姜鶴抱著浴巾跟睡衣，乖巧地坐在餐桌邊兒的椅子上，姜小萍明顯有點緊張，她唯恐弄疼了閨女，動作輕柔地就跟姜鶴是個易碎的肥皂泡似的，又怕打濕了紗布，幾乎把剛開封的那捲保鮮膜都纏了上去，搞得姜鶴低頭都有點費勁。
熱水澆在姜鶴頭上的那一刻，姜鶴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那好似沸水般的腦子終於稍稍冷靜了些。
她被開除顯然是替某人背了鍋，可這某人是誰呢？趙博還是……虞涊？林小雅又在裡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呢？開除她是早有預謀，還是臨時起意呢？如果是前者，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籌謀的呢？
姜鶴想不明白，實在是因為她現在掌握的確鑿信息太少，亂麻般的思緒根本梳理不清，她索性不再去胡思亂想，而是集中精神把自己從頭到尾洗刷乾淨。
「我給你挑了幾件衣服，你看看怎麼樣？」
姜鶴吹乾頭髮從洗手間出來，姜小萍正忙著把七八件剛剛熨燙好的上衣跟外套往沙發上放。
姜鶴比姜小萍高了小半頭，不過倆人的體重差不多，上衣基本都穿M或者是L，就是倆人的穿衣風格差得有點大。
姜鶴喜歡極簡幹練，酷愛黑白灰跟直線感，姜小萍則偏愛優雅浪漫，衣服大多曲線明顯、裝飾浮誇，不過姜小萍這回挑出來的那幾件衣裳，明顯更偏向姜鶴的風格。
姜鶴在黑色高領針織衫跟酒紅色重磅真絲襯衫之間掙扎躊躇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選了後者，她特意把襯衫的前三顆紐扣都給解開了，好把鎖骨附近那塊巴掌大的雪白紗布都給露出來。
她穿外套的時候，姜小萍注意到姜鶴的刀口又出血了，厚實的紗布下頭透出一點若有似無的紅，姜小萍忍不住盯著看了好幾眼。
她張了張嘴，不過到底什麼也沒說，她當然想勸姜鶴別去了，可也知道姜鶴根本不會聽她的，
「我送你過去吧……主要是我那車是手動擋，你可能開不大習慣。」姜小萍抓著車鑰匙，神色侷促地看著正在檢查妝容的姜鶴，唯恐被她拒絕。
姜鶴對著鏡子用力抿了抿嘴唇，她特意塗了最提氣色的正紅色口紅，腮紅打得也比往常重了些，果然效果不錯，她聞言看了姜小萍，而後輕輕笑了笑，「謝謝媽。」
去Maeglin的一路上，姜鶴都在閉目養神，之前的緊張跟焦慮好似一股腦兒地轉移到了姜小萍的身上。
不到半個小時的車程，姜小萍一刻也沒閒著，腦補了七八種姜鶴可能會遭遇的局面，一個更比一個悲慘。
「我陪你上去吧，這萬一……你一個人，我實在是不放心。」姜小萍停好車，看著正在解安全帶的姜鶴，到底還是沒能忍住。
可姜鶴這次果斷拒絕了姜小萍，「沒什麼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去打架，就是去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您先回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