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顧夏，你給我記住一句話，「莫欺少年窮「！
「……其實我跟顧老闆也沒多熟，就只是……見過幾面而已。」
張潔芳努力吞咽著因為反胃而不斷分泌的口水，明知無用卻還是懷抱著零星的奢望，想讓唐繼文死了這條心，「而且也挺長時間都沒聯繫了。」
「沒多熟？呵，媽，你就別跟我這兒『謙虛』了，我早就發現了，咱家新換的這些家具可是一水兒的SUM，加起來少說也得20萬，我爸跟我說，這可都是顧老闆白送你的。不熟就送這麼老些，這熟了得什麼樣兒啊？」
唐繼文說得越多，臉上的笑模樣就越少，他的耐心本就不多，留給張潔芳的自然更少。
他見張潔芳還跟那兒猶豫，索性把狠話一股腦兒地都倒了出來，一字一句地淨往張潔芳心窩子上戳。
「媽，這麼多年了，我可是難得求你一回，是你的面子重要，還是我的將來重要啊？你總不想我跟你似的，稀里糊塗、累死累活地過一輩子吧？呵，要是真活成你這樣兒，我寧可一頭撞死！」
「跟唐繼文定的是昨兒上午10點見面，我一直等到10點半，他才發信息過來，說什麼臨時有事兒，改到下午3點，偏巧中午新設備進廠，我就過去了一趟，趕回來的路上有點堵，就讓師兄先跟他聊著。」
顧夏說到這兒，突然仰臉朝天地長嘆一口氣，看著就精神壓力不小，他用力搓了兩把臉，努力穩了穩情緒，才繼續往下說，「誰知道這倆人差點在辦公室裡頭吵起來。」
「……什麼叫『差點吵起來』？已經吵起來了，就差動手了，謝謝！」
李明初跟顧夏轉述這事兒的時候，火氣依然旺得很。
他手撐著桌邊，肩膀高高聳起，努力放緩呼吸節奏的同時，還在不斷嘗試小祈教給他的「消氣大法」，從1數到10，結果來來回回數了四五遍，一點用都沒有，火兒還跟那兒蹭蹭地往上竄，眼瞧著都要把頭髮給燎了。
「至於嘛！」顧夏覺得李明初有點太誇張了，他遞過去一罐冰鎮可樂，「就是個沒畢業的小孩兒，說話沒輕沒重的，也正常。」
李明初一口氣灌了下去，而後形象全無地打了個怪獸級別的響嗝，那堪比洪峰過境的心情這才稍稍平復些許。
「一點都不正常！要不是看你面子，我早讓那臭小子滾蛋了，什麼玩意兒啊！」
李明初氣咻咻地捏癟了手裡的易拉罐，大力砸進垃圾桶，剩下的那點兒可樂潑到手上，他也渾不在意。
李明初一直覺得自己也算「身經百戰」了，甭管紅臉白臉甚至是黑臉，也見了不少。
尤其是顧夏去年停播那一陣兒，看熱鬧、看笑話的有，落井下石、趁機踩上一腳的也有。
飯桌酒局甚至是茶台邊兒，各式各樣的難聽話他真心聽了不老少，鮮少有真動氣的時候。
可唐繼文往他跟前兒一戳，只說了一句，就把他給氣了個倒仰。
「……我是來找顧老闆的，我跟你說不著。」
李明初當時還自我安慰呢，沒畢業的學生說話沒點深淺也正常，根本沒想到這居然是唐繼文說的最「正常」的一句。
「顧夏正從廠區往這邊趕呢，他應該已經跟你說過了吧？我是李明初，SUM的業務經理，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咱們可以先簡單聊一下。」
「行吧，聊，你想聊什麼？」唐繼文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就開始瘋狂抖腿，就跟李明初求他辦事兒似的。
李明初強迫自己無視，隨即開口，「你的簡歷帶了嗎？」
「沒有。」唐繼文理直氣壯得過了頭，李明初有那麼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跟他索要簡歷的行為是在無理取鬧。
「……那簡單介紹一下你自己吧，就讀學校、所學專業，你還沒畢業是吧？績點怎麼樣？考過什麼證書？或者是社會實……」
「SUM有幾個網紅啊？」唐繼文直接無視了李明初的問題，突然問了一句。
「SUM是獨立家居設計師品牌，不是MCN公司，『網紅』只有顧夏一個，而且顧夏接下來也會集中精力在適老家居『樂……」
「老頭老太太手裡能有幾個錢啊？」唐繼文又一次打斷了李明初的話。
他打從坐下，就沒抬頭看過李明初一眼，一直在用手指頭扣他牛仔褲上的那個破洞，李明初覺得他壓根不像個成年人，活似個心理年齡卡在叛逆期的討嫌小男孩兒。
「他們現在都學精了，沒那麼好騙了。」
李明初一聽到那個「騙」字，臉色立馬就沉了下去，再開口的聲音也添了幾分厲色，「請你注意自己的用詞。」
直到這一刻，唐繼文才終於懶洋洋地翻起眼皮，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李明初一眼，甚至因為他動怒有點開心，「我就是開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你種』別介意啊。」
李明初百分百確定唐繼文是故意把『李總』喊成『你種』的，他不能理解，只覺得可笑至極。
唐繼文的思緒跳躍如野馬奔騰，自顧自地又換了個話題。
「你們拍短劇嗎？就是那種一兩分鐘一集的，現在可火可賺錢了，我看網上說，幾天就能拍一部，成本也就十幾二十萬塊，輕輕鬆鬆賺賺個幾百上千萬問題不大。」
「不拍。」李明初懶得再跟唐繼文解釋那麼多，他決定快刀斬亂麻，趕緊把顧夏託付的事兒給辦了。
李明初翻出一張空白的簡歷表格，放到唐繼文面前，「這個你先填一下。我不知道顧夏有沒有跟你說清楚，公司暫時沒有培養網紅的計劃，如果你對這行感興趣的話，可以嘗試一下商務跟策劃崗，或者是新媒體。」
「網紅不行的話，賣貨主播……也勉強湊合，就是有點蠢，天天就是那些什麼『家人們，今天給大家一個大優惠、、『3、2、1，上連結』。」
李明初發自肺腑地覺得，唐繼文來之前，八成吃錯了藥，要不就是吃了毒蘑菇，不然不會說話這麼不著四六。
饒是如此，他也聽明白了，唐繼文根本也不是對什麼網紅、直播這行感興趣，他就是單純想走捷徑而已。
「主播？你不行。SUM現有的幾個主播都是工業設計或者是藝術專業出身，而且個個普通話標準，絕對不會把『李總』說成『你種』。」
李明初到底還是沒忍住，小小地反刺了一下唐繼文。
「你……你居然侮辱我！」李明初不過是陳述事實，唐繼文卻臉紅脖子粗地衝著他嚷嚷起來，還把剛寫了沒幾個字的簡歷表胡亂撕碎，大力朝著李明初的臉丟了過去。
李明初再也忍不下去了，剛準備起身喊保安過來，把他趕出去，偏巧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穿著工裝的顧夏隨即推門而入。
「不好意思啊，路上有點堵，耽擱了點時間，你們聊得……還好嗎？」顧夏注意到倆人一個更比一個黑的臉色，試探著問了一句。
「不怎麼樣！」李明初還跟那兒斟酌呢，唐繼文卻惡人先告起了狀。
他惡狠狠地伸手指著李明初，手指頭差點兒戳進李明初的鼻孔，唬得他趕緊往後閃了閃，結果唐繼文接下來的一句話，氣得李明初差點一口老血吐到他的臉上。
「『人性最大的惡，就是在自己的權力範圍內最大程度地為難別人』……呵，我今天算是親身見識過了！還有你顧夏，你給我記住一句話，『莫欺少年窮』，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你今天的怠慢意味著什麼！」
唐繼文衝著顧夏吼完，還故意朝著他的肩膀撞了過去。
就他那副小雞崽子的身材，在顧夏面前自然不是個兒，顧夏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兒呢，他差點兒飛了出去。
李明初嚴重懷疑，要不是這荒誕一幕的出現，他真心能給這小王八蛋氣出點好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