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19.第一關，瓷瓶毒霜
菩薩像被幽綠死水淹沒，八條纖細手臂彎曲抬起，手掌高過菩薩像頭頂，距地面十米出頭，隨著手掌反轉瓷瓶栽落。
因為水中阻力大。
瓷瓶的掉落速度不快。
場中陰兵本就分散在菩薩像的周圍，鄭雲有足夠的時間，讓陰兵調整位置到瓷瓶掉落的正下方，嘗試用手去接住瓷瓶。
其中三個距離最近的陰兵立刻動身，三人跑到菩薩像腳邊，同時抬起雙手相互抓握，用手臂組成一張網增加攔截面積。
其他陰兵緊隨其後，用手中的攝像機對準瓷瓶，給鄭雲提供精確的坐標位置。
屏幕前後十幾人。
同時盯著瓷瓶的軌跡。
而瓷瓶內部似是空的，至少其中一部分是空氣，讓整個瓷瓶重心不穩，在降落過程中左右飄忽，偶爾還自轉一兩圈。
瓷瓶這樣運動。
陰兵也得跟著移動。
「仙爺，這瓷瓶莫不是在耍我們？它為何落得如此飄忽緩慢，和紙似得。」
紀道心生疑惑，難道這瓷瓶是傳說中的『靈寶瓶』，已經聚氣凝神生靈開悟？
「……」
鄭雲沒有接話，這或許是正常的物理運動，也可能另有玄機，面對這種詭異的菩薩像，手中法器也不能用常理推測。
嘩。
瓷瓶在栽落半途突然豎立，似乎終於找到重心，下落速度陡然增快，保持瓶口朝上的狀態，一眨眼就落到陰兵面前。
噗通。
陰兵肉身做墊，手臂做網，險之又險將這件一米高度的瓷瓶，攔截在懷中。
場中忽然安靜。
似乎事情已經結束。
陰兵穩穩將瓷瓶抱在懷中，旁邊的攝影師陰兵調整鏡頭，近距離拍攝瓷瓶細節，讓屏幕另一頭的鄭雲和紀道查看。
「其他陰兵躲開。」
鄭雲先讓陰兵分散站位。
「仙爺，這瓷瓶恐怕確實不對勁，這東西我太熟了，天宮有一模一樣的瓷瓶，如果用途一樣，那裡面應該裝著……」
紀道表情凝重正欲解說。
就在此刻，懷抱瓷瓶的三個陰兵，突然朝下移動，陡然消失在屏幕畫面內。
這一幕來得猝不及防，攝像機沒動，陰兵居然從鏡頭消失，鑽到鏡頭下面。
「鏡頭往下。」
鄭雲瞬間做出反應。
陰兵下移攝像機追蹤陰兵，卻發現那三個陰兵，居然雙腿癱軟倒在了地上，抱著瓷瓶的手臂，也有即將鬆開的跡象。
一切發生的太快。
已經來不及做出反應。
噹啷。
瓷瓶最終還是落地，但它是瓶口朝上穩穩坐在地上，而且還有陰兵的身體作為肉靠緩衝，所以瓷瓶本身沒有出現損傷。
沒有磕碰。
也沒有碎裂。
攝像機拍得清楚，瓷瓶被癱倒的三個陰兵擠壓在中，被幾條無力手臂糾纏著。
在瓷瓶落地發出悶響的瞬間，一股微弱『瓷灰』從瓷瓶表面抖落，在水中霧化擴散，在渾濁幽綠的死水中微不可察。
但卻被攝像機捕捉到。
清晰呈現在高色域屏幕上。
「仙爺，陰兵怎麼了？」
紀道心底一驚立刻詢問。
「失去控制，可能是死了。」鄭雲眉頭緊皺，他根本沒看出陰兵是怎麼死的，它們只是去接了一下瓷瓶就突然癱倒。
是毒殺？
還是咒殺？
死因究竟是什麼？
「仙爺你看，瓷瓶的口似乎是通的，它壓根沒有瓶塞。」紀道指向屏幕。
此刻攝像機高，瓷瓶位置低，視角從上往下看去，能從瓶口看向內部，裡面漆黑幽深看不到底，但卻沒有任何阻擋。
這個瓷瓶居然開著。
但之前陰兵上浮到菩薩像手邊，仔細觀察這個瓷瓶時，他們卻沒有留意到這個細節，當時的瓷瓶到底有沒有瓶塞？
好像是有。
否則自己和紀道，一定會留意這個細節，瓷瓶沒瓶塞明顯是一個線索，如果沒瓶塞，紀道當時就會讓陰兵瞅瞅裡面。
嘩。
視頻畫面再次變化，搖搖晃晃天旋地轉，在一陣不自然的抖動後，攝像機鏡頭落到地面，貼在其中一個陰兵的臉上。
「又倒下一個。」
紀道看向另一個屏幕。
這個陰兵距離菩薩像位置較遠，此刻攝像機正對著菩薩像腳邊，能看到那邊有五個陰兵倒在地上，比剛才多了兩個。
這副畫面非常詭異。
瓷瓶附近的三個陰兵，已經徹底癱軟毫無動靜，但六隻眼睛卻對準瓷瓶，六條手臂也勾在瓷瓶左右，搭在瓷瓶身上。
幽綠水霧籠在陰兵身上。
就仿佛他們三人是盜墓賊，發現瓷瓶是寶物後，意見不合開始爭搶，最終卻死於瓷瓶之手，死不瞑目落得個悽慘下場。
另外兩個陰兵本是看戲。
卻不想也受到牽連，手中拿著運動攝像機仰面朝天，同樣死了個不能再死。
「你剛才說瓷瓶里可能有什麼？」鄭雲讓陰兵後退，同時抬頭掃了河面一圈。
古河道環境依舊。
熱帶雨林內的溫度逐漸上升，左右的沼澤植物掛滿水露，綠色鮮明濃郁，而河面則依然平靜，腐爛枝幹上布滿蚊蟲。
這瓷瓶真是不簡單。
陰兵究竟死沒死，其實鄭雲也無法給出答案，下達命令毫無反應，即便沒死也徹底失去活動能力，只能在塔底等死。
若無外人救援。
氧氣最終會耗盡。
它們還是會活活憋死。
從此處就能看出，八臂菩薩像絕非尋常機關，它出手就是殺招，神鬼莫測無法防範，只要跑得慢就必然會死在此地。
陰兵穿著全套潛水設備，不與死水接觸，也不和外界有氣體交互，瓷瓶到底是通過什麼方式，將這些陰兵給殺死的？
又是否會擴散到河面。
危及自己和紀道等人？
「仙爺，在天宮，這種瓷瓶常被拿來製做藥霜，大小結構都幾乎一樣，但天宮這門制霜的手藝，應該是另有出處。」
「我印象里，應該是海衛將此法傳入天宮，而能被海衛看中的技法則大有來頭，或許此法是某種神鬼手段的基礎。」
紀道撓撓頭皮目露疑惑道。
「什麼是藥霜？」鄭雲追問。
「藥霜是……仙爺知道西瓜霜吧？西瓜霜就是瓜皮表面凝結出的白色粉末。」
「這種瓷瓶異常神奇，乘水不漏，卻能滲霜，內部存放草藥搭配出的藥液，就能在瓷瓶表面凝結出藥霜，取代瓜皮。」
紀道通俗易懂給出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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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鄭雲大致明悟。
這種瓷瓶估計是特殊瓷器，在燒制過程中，在瓷瓶內部燒出許多微觀尺度的細小空洞，只會在微觀尺度下滲出藥霜。
西瓜霜的凝聚過程，確實是微觀尺度下的一種變化，也有用土陶罐來製作西瓜霜的，因為陶罐的材質密度比較粗糙。
這裡只是將瓷瓶替換成土陶罐，技法上更進了一步，但意義可能不止於此。
用瓷器濾析藥液制霜。
基礎尺度就是分子級。
雖然古人根本不知道啥是分子，但為了製作西瓜霜，他們先用陶罐再用陶瓷，最終搞出過濾瓷，全都是微觀尺度。
如果是這樣，那塔底這個瓷瓶，就極有可能是紀道口中的藥霜瓷瓶，因為它在落地的那一刻，確實擴散了一圈白灰。
白灰就是藥霜。
它帶有致命毒性。
而這些藥霜是經過瓷器濾析，以瓷器的密度都能析出，那陰兵身上的潛水服就是些『漁網』，藥霜閉著眼都能滲進去。
因為潛水服的材料密度，其實只比人體皮膚大些，人體皮膚的密度又只比水略大，很難防範小到這種尺度的毒素。
考古隊的潛水服是特製，考慮到這種情況，已經比普通潛水服高出數個檔次，但面對這種級別的毒素還是防不住。
也有可能是已經防住了。
但根據藥霜的製作方法推測，藥霜最終凝聚出的成品，也可能是一種晶體。
這種細小的晶體，想過潛水服這道關卡就更加簡單，在微觀尺度上刺破潛水服侵入，人類連發現都完全無法發現。
古人製毒確實厲害。
在微觀上都能無孔不入。
而倒下的三個陰兵，在用手接瓷瓶的那一刻，很可能就被『瓷灰』透過潛水服刺入皮肉，導致後來它們突然癱軟倒地。
圍觀的陰兵原本無事，但瓷瓶落地的那一刻，瓷灰擴散也刺到了他們體內。
然後就團滅了。
附近的陰兵都跑不了。
如果藥霜的毒性極其致命，又隨著水流擴撒到四面八方，那整個燈塔底座都會化作死地，誰去誰死，沒人能扛得住。
這也解釋了一個疑問。
陰兵進入地下的這一路上，越往深處走，見到的沼澤生物就越少，燈塔底座這邊更是毫無生物，只有些許水草能活。
原來是都被毒死了。
誰也不知道這個藥霜瓷瓶里，究竟製作了哪種毒霜，或許在南澤燈塔沒有被淹前，瓷瓶就已經放在此地持續製毒。
細想還有玄機。
瓷瓶製作毒霜的效率非常緩慢，製作周期可能是按十年甚至幾十上百年計算。
現成的毒素終歸要揮發或失效，但瓷瓶卻能在百年間不斷製作毒素，只要瓷瓶不碎，就能一刻不停持續地析出毒霜。
類似長明燈。
這樣一個『毒熏瓷瓶』放在海衛禁地能管幾百年時間，大幅縮減維護開支。
或許這才是海衛的本意。
那個年代他們也想不到後世會有潛水服和防毒面具，沒必要專門製作微觀尺度上的毒素，來截殺幾百年後的探險者。
什麼微觀尺度不微觀尺度，古代海衛在意的不是這個，他們只是想做一個持續時間長的毒熏瓷瓶，來節省一些開支。
但最終成果。
卻更加讓人頭疼……
甚至被水淹了都沒事。
南澤燈塔已經被死水淹沒幾百年，條件極端惡劣，眼前這藥霜瓷瓶居然絲毫不受影響，泡在水裡還能繼續析出毒霜。
水流不會吹走毒霜？
水壓無法阻止毒霜析出？
疑問有不少，但此刻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關鍵在於，此刻毒素已經擴散到水中，自己等人該用什麼方法繼續探索。
考古隊潛水服都防不住。
還能用什麼辦法去防範？
另外一個情況是，瓷瓶的瓶塞都不見了，瓷瓶裡面的劇毒藥液也混入水中。
很明顯這是八臂菩薩像放了大招，直接把『毒熏瓷瓶』給砸了，哪怕後續再也無法使用，也要放出濃郁藥液清殺來者。
不過情況卻調轉了。
在古人看來是大招的劇毒藥液，在現代反而過不了潛水服這一關，毒素藥霜這種持續小術，反而成了大招級別的殺招。
也是造化弄人。
神鬼手段也在隨時間變化……
「仙爺，接下來該如何？」
紀道一直看著鄭雲思索，直到鄭雲眉頭鬆開思考結束，便立刻出聲詢問。
「開仙門準備吧。」
鄭雲輕嘆一聲做出安排。
這八臂菩薩像確實非凡，這才一道手段就逼得人頭疼不已，但這一關終究得過，要是止步於此那真是丟人丟大了。
解法還是有的。
可以分上中下三策。
上策是購買高密度防化服，在一些高危領域有特化防化服，根據需求可以防輻射防毒氣防病毒，屬於高科技的手段。
這種專業領域的防化服，不是潛水服能比的，防眼前這個毒素應該不難，但價格昂貴還難買，福恩市都不見得能買到。
中策是自己動手，買點高密度材料裹到陰兵身上，一個一個嘗試，只要不心疼陰兵就必然能試出，最終找到克制材料。
購買特化防化服至少耽誤半天，這個辦法可能比買防化服快點，以前他們也裹過保鮮膜，外人看不見也沒什麼丟人的。
下策是請出抽水機，如果什麼手段都無用，那就把這個古代河道抽乾，所有的水都排到大海里，讓海水將它稀釋掉。
這是最後的辦法，古河道是死水，只要抽水機夠多，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抽乾，缺點是朝大海排放毒素會損陰德。
倒也頗有些鬥法的意思。
他們要使用種種辦法，破解八臂菩薩像的手段，用現代科技勘破並抗衡古人留下的神鬼手段，跨越時代和古人鬥法。
想到此處。
鄭雲又看向紀道。
他打算先購買防化服，但也可以將猜測告知紀道，讓紀道琢磨琢磨解法。
紀道博才多學知曉大量神鬼手段，面對古人留下的神鬼手段，也可以嘗試用神鬼手段去破解，或是神鬼科技結合。
畢竟這才第一道關卡。
菩薩像手裡還有另外兩件法器，這一件他們有足夠時間處理，萬一剩下的兩件不給時間，到時的情況可就麻煩了。
而且這毒霜瓷瓶，一直在此地持續製毒，將此地化作死地，這明顯也不太合理，因為海衛自己人也難以進入此地。
古代海衛可能早有解法。
否則他們是如何進入深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