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6.風水邪陣和祭祀物
幽深船洞被探測明光映亮，附著在腐爛木頭上的幽綠水藻左右搖曳，猶如條條修長的鬼手，繚繞在無人探測器的四周。
探測器有數個探照燈。
將前方所有死角照出。
大量古代物件散落艙底。
腐爛的碎裂船身，生鏽的刀槍劍戟，難以辨認的海衛鎧甲，沉沒在綠藻間的古代火炮，以及各式各樣的古代瓶瓶罐罐。
所有東西都亂中有序。
看似雜亂地堆積在即將露底的船艙內，實際上每件古物都被人動過，位置大有講究，它們全都對準探測器的方向。
古代火炮的炮口。
刀槍劍戟的刃尖。
瓶瓶罐罐的瓶口。
全都對準船身上的破洞。
它們正對無人探測器的攝像頭，呈現出一個個幽深漆黑的洞口和詭異殺機。
「啊這。」
小道士胸口一跳。
鄭雲紀道眉頭緊皺。
這一幕冷不丁出現在屏幕上，呈現出的視覺衝擊力很強，把他們都嚇了一跳。
「道爺，這是什麼風水陣？」
張二狗眼皮微跳看向紀道。
這景象乍看之下，就像是某種大凶大惡的風水陣法，刀槍劍戟火炮瓶罐，直勾勾頂到人的面前，處處都顯露著兇險。
不僅是古人喜好這種風水陣，現代人也熱衷此道，常常融入建築和裝修中，尤其在涉及商業競爭時，更是針尖對麥芒。
千仙道場是近海千仙台最大的道場，香客常常提出類似訴求，千仙道場自然會開設類似項目，張二狗也略懂一些。
但他在此地不敢妄言。
因為身旁還有天宮道場的傳人紀道，不論從任何角度衡量，天宮道場都是道家最頂格的道場，千仙道場萬萬比不得。
而且再旁邊還有個監仙司主仙爺，在他面前談論風水實在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在古時，風水的定義都是人監仙司定的。
「這是個屁的風水陣，宵小之徒故弄玄虛罷了，雜亂無章毫無作用，真正的風水是天地大術，豈是些雜物能擺得出。」
「你若說這裡有神鬼手段，倒還有些可能，但絕無可能是什麼風水陣法。」
紀道搖搖頭否認。
不知道張二狗說的風水陣是哪一種，反正眼前這些瓶瓶罐罐談不上風水，風水存於天地之間，放不到這小小的船艙內。
「……」
張二狗啞口無言。
可能他認知里的風水陣，本就是千仙道場為了斂財，而扭曲杜撰出的種種說法，和真正的風水從內到外都毫無關係。
「仙爺此前說，這幾條古船可能和不遠處的舟師殘骸有關，即便雙方無關，也是海衛古船，船內應該存有神鬼器具。」
「如果它們是神鬼器具，那反而有些麻煩，畢竟誰也不知道，古船里的這些神鬼器具是什麼級別，很可能極其危險。」
紀道側頭看著鄭雲道。
此前在天機燈塔他們就有類似經歷，必須要多多防範，萬一一不小心出事，仙爺就可能和上次一樣，再次不慎中招。
「這些東西可能別有用途。」
鄭雲仔細觀察屏幕上的環境。
除卻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裡面還有不少四散逃離的小魚，在畫面暗處擾動。
探測器抬頭看去。
一個豎著的洞出現在眼前，這個洞貫穿古船的船舷，連通甲板上方的船艙。
那些古物似乎是從船艙上層漏下來的，經過那個豎著的船洞，從甲板和高層船艙落到下方，成為游魚的藏身之處。
這個洞直通上方甲板。
探測器上浮看向水面。
畫面中出現一片整潔的區域，一條繩子懸掛在洞口之上，上方掛著一排排疑似骨頭的器具，能辨認的就有鹿頭狗腿等。
種種山中野獸的頭骨腿骨，串吊在那條麻繩的各處，懸掛在他們的頭頂上，骨頭微微晃蕩，相互觸碰發出輕微悶響。
就像是某種祭祀儀式。
但和常見的祭祀有很大區別，不知道是不是無海仙洲本地的一種獨特祭祀。
「這些東西都是周九做的？」
張二狗盯著那一串骨頭疑問道。
這些畫面太過詭異，原本大量雜物對準船洞就已經有些奇怪，現在這一大堆類似骨頭的器具，就實在是讓人無法理解。
「這就是周九兒子過壽時，收集的那些疑似祭祀之物的山貨？周九擺放在這裡是做什麼？難道是在這裡祭祀山老爺？」
紀道也疑問叢生。
「應該就是那些祭祀用的山貨，懸掛在洞口上，下面就是擺放古怪的雜物，相互之間應該有些關聯，不是偶然事件。」
鄭雲控制探測器仔細觀察。
整個船艙內的結構已經明了，整個古船最下層的船艙內，全是朝外擺放的種種雜物，洞口上方是麻繩吊掛祭祀之物。
其中蘊含一個線索。
那些祭祀之物在水面上方，距離水面有一米距離，探測器在水面下難以看清。
祭祀之物像是『誘餌』。
引誘水下的某種東西。
這種場面鄭雲以前在電視上看過類似的，生活在冰天雪地中的部落，會在冰面上開洞，洞口擺放誘餌，引誘游魚來吃。
眼前這個情況也類似。
古船自然腐爛出洞口，正如冰層上的冰洞，下方就是被湖水浸泡的船艙底層。
如果用正常角度去理解。
懸掛在洞口上方的骨頭等物，可能是釣魚的一種手段，而下面那些整齊對準裂口的古代雜物，也可以做出相應解釋。
小魚喜歡雜亂環境。
正如更加複雜的海底珊瑚，能吸引大量小魚小蝦前來，當做棲身之所居住。
那些火炮刀槍和瓶瓶罐罐，全都對準船身上的裂口，對小魚而言就是人造珊瑚，可以鑽入縫隙和瓶罐間得到庇護。
整個地下湖除了山體裂縫外，估計還真沒多少適合小魚藏匿的地方，這幾條漂浮在湖面的古船，是小魚小蝦最佳選擇。
倒是也能說得通。
船艙內的『風水陣』是為了引誘小魚小蝦而專門布置，上方的麻繩掛骨則是為了將小魚引到水面，方便用漁網來捕撈。
若是如此說來，那眼前這些布置就是周九為了在洞底求活而做的簡易陷阱，利用古船里的所有東西，儘可能獲取食物。
有一種荒野求生的感覺。
但是古代遺址神鬼古建版。
不過這只是一個初始的猜想，周九擺出這些祭祀之物，究竟是想吊小魚小蝦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還得進一步探索。
「仙爺，畫面還是調回那些古代雜物，我仔細看看，裡面有無神鬼物品。」
紀道出於安全考慮道。
鄭雲立刻調整角度，重新對焦那些種類繁多的古物，讓紀道一一進行辨認，刀槍劍戟是其次，主要是那些瓶瓶罐罐。
指揮室安靜下來。
窗外的雨聲浸潤耳間。
無海仙洲雨季的雨一刻不停，只有驟然變大和突然變小，讓人心神難以平靜。
「那個野人周九不知道藏到古城何處了，山寨里處處都有枯井，他會不會從其他地方離開山洞，悄悄繞到山寨里？」
張二狗心中有患，氣氛安靜下來後讓人浮想聯翩，忽然有了其他的猜測。
周九在探測器鏡頭前一閃而過，沒人知道他去了何處，無人探測器也很難在複雜環境中，找出一個存心藏匿的活人。
且周九行為詭異。
不能用常理判斷。
他在山寨里當了多少年大當家，對環境地形了如指掌，無法預測他會去哪。
「保持警戒。」
鄭雲看向上方屏幕，密密麻麻的攝像頭分布指揮室四周，大量陰兵鬼將手持火把警戒四方，在雨幕下排成燈火長龍。
張二狗的提醒很關鍵。
這次和天機燈塔有明顯區別，天機燈塔是死物，而這次的古船卻有活人在。
周九和山老爺的關係未知，周九父子身上有神鬼症狀，他們兩個很可能『身上帶毒』，會傳染給所有接觸過他們的人。
比如張二狗。
他掃蕩山寨上下的戰利品時，壓根沒想到這小小的山寨，值錢東西基本沒有，卻藏著山老爺這種，詭異莫測的邪祟。
而且他也太過喪心病狂。
真是搜山搜了個掘地三尺，連井邊麻繩都不放過，井底的東西都要打撈，無意間撈上『裹屍布』，疑似被邪祟沾染。
目前無法確定張二狗中邪和撈井的關係，但這至少是一個線索，他們要引以為戒，極力避免和周九父子的密切接觸。
這就如同捉迷藏。
他們接下來要在複雜的古船環境中，活抓周九拷問，還不能被周九所害。
「仙爺，我看這些古代物件也沒什麼異常，裡面沒有多少神鬼物品，至少眼前這些，應該不是很厲害的神鬼器具。」
紀道查看一圈得出結論，稍稍停頓片刻後，又繼續道：「周九不著寸縷都能在此地存活，附近應該危險不到哪去。」
「那就繼續往後看。」
鄭雲沒有接紀道的話外之音。
他還是想親自下去捉拿周九，但此刻他們才剛剛展開探索，對環境很不熟悉，貿然行動不是良策，至少要掌握地形。
無人探測器再次啟動。
探測器目前所在的位置，只是第一條古船的船艙內，後面還有四條古船，沿著船洞可以去轉轉，能探索多少就探多少。
嗡嗡嗡。
推進器的輕微震動響起。
探照燈照亮四周，潛水探測器無法從水面上的甲板走，只能在泡水的船艙底層尋找通道，前往其他古船甲板下的區域。
尋找片刻後。
鄭雲在右前方發現船洞。
這個船洞的面積小於進來的船洞，位於第一條古船船舷的右側，從這裡出去之後，就能繞到第一二條古船間的縫隙。
過程非常驚險。
考驗鄭雲的操作能力。
探測器穿梭在古代雜物間，偶爾會不慎觸剮蹭到船身，有驚無險鑽出船洞。
在縫隙間左右一轉。
一條木板出現在右上方，猶如兩條古船間的獨木橋，架在兩條船的甲板上。
「這應該也是周九搭的。」
張二狗看著那木板得出結論。
目前只在古船里發現了周九一人，除他之外還能有誰，會用木板搭建橋樑？
「真是把這當家了。」
紀道輕哼一聲有些不滿。
「仙爺道爺，此事其實有些奇怪，你們仔細看，這木板搭得搖搖欲墜，輕微一個震動就會掉落，但它偏偏就是沒掉。」
張二狗繼續往下說道。
畫面上的獨木橋確實兇險，其中一個角徹底懸空，隨時有可能墜入湖中。
「為何會掉？」
紀道看向張二狗，這木板橋好端端的，張二狗卻疑惑它為什麼沒掉下去？
「道爺你此前不是說，山老爺定然是一種體型龐大的邪物，需要蓄水極多的區域才能存活，所以被困在山洞之內嗎。」
「這地下湖雖然面積不小，但長寬也就一二百米，幾條古船還在湖邊占據不少空間，平常肯定受到山老爺的影響。」
「山老爺如果體型龐然，稍微遊動都會導致水花四濺，製造微弱震動就會讓木板掉下，可木板卻紋絲不動架在此地。」
張二狗將疑問完整說出。
木板明顯不是今天搭的，從痕跡就能看出，獨木橋在甲板上架了很長時間。
這就和紀道的說法衝突。
而且這種衝突是死的，直接讓人產生質疑，山老爺究竟是不是大型邪祟。
「伱這樣一說也有道理，但如果山老爺體型不大，它為什麼不離開地下湖？它都能去其他村吃人，不能徹底走遠？」
紀道一時也難以解釋。
他說山老爺體型龐大也不是胡說的，而是有一條完整的推理過程，還得到了鄭雲的認可，否則難以解釋它為何不跑。
因為它不可能被海衛鎖了。
天下沒有那麼長的鐵鏈，能讓山老爺遠走去吃人，而且即便有也不可能用。
「別急，體型大不大，我們在地下湖探查一圈就能得知，除了這幾條古船外，四周還多得是線索可查。」鄭雲開口。
這些爭論可以暫時擱置。
先把這幾條古船轉一圈，之後再去地下湖深處看看，如果山老爺體型龐大，那它能藏匿的地方就不多，很容易尋找。
「仙爺，乾脆把老凱特他們叫回來吧，他們現在閒著也是閒著，來這裡操作探測器，我們就可以同時展開探索。」
紀道立刻提出建議。
西廠凱德斯特那邊也有一隊人，現在就在南澤古城附近，還潛伏在皇家探險隊的隊伍里，繼續探索南澤古城遺址。
他們不能立刻撤離。
很容易引起皇家探險隊懷疑。
現在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他們可以離開，來無海仙洲幫忙操控現代探測器。
「可以聯繫一下，天宮軟禁閣還有一個尼婭，把她調出來就能立刻操作。」
鄭雲點頭應允。
天宮目前最缺乏的，就是擅長使用現代科技的人手，因為天宮上下幾乎全是些『古人』，都沒接觸過現代科技。
這次召回西廠的凱德斯特等人，也讓他們開一門課，專門培訓一下這方面。
不過對現在而言，召回凱德斯特要浪費太長時間，不如直接把尼婭調出來。
「仙爺，那女人在深海浮城使用炸藥，險些將你給炸死，還能讓她出來？」
紀道一聽就有些炸毛，尼婭就是探索深海浮城的，那支西方探險隊的隊長，先毒殺天宮妖狗，後來還差點把鄭雲炸死。
「無妨，戴罪立功。」
鄭雲輕輕搖頭不在意這些事情，如果要追究尼婭，那身旁的張二狗也跑不了，整個天宮上上下下，沒幾個人能倖存。
「我去！」
張二狗自告奮勇。
聽紀道這話，他已經有點汗流浹背了，當初他可是做了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