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19.推理線索和真相隱情
「我記得當初在南澤古城發現的紅肉，被細繩扎捆封入瓷瓶，從瓷瓶脫困後能長成紅蛇妖物，體積龐大觸手眾多。」
「當初仙爺被紅蛇妖物捆入腹中，險些讓那紅蛇偷襲暗害，真是驚險萬分。」
「不過我看這鐵棺紅肉，和當初的瓷瓶紅肉略有不同，可能是同類邪物，得返回天宮翻找古籍，查閱對照才能了解。」
「我記得在藏經閣甲三樓，二層的角落有記載紅色邪物的古籍，名叫『奼絳志錄』，一共三十卷，可以試著找一找。」
紀道看著圖片思索道。
這等邪物他從未見過，印象里也沒有翻看過相關資料，需要回天宮查一查。
「讓小道士去吧。」
鄭雲點頭派人回去查。
「仙爺，紅肉一動不動，似乎沒有反擊能力，我們接下來應該如何行動？」
張二狗眉頭緊皺詢問。
從現場的陰兵第一視角看，紅肉依然沒有任何動作，麻布被鐵鉤拽出鐵棺，整塊紅肉無遮無擋，像是鐵盒裝著豆腐乳。
紅肉一動不動。
他們也不好貿動。
即便要進行先一步，也有些束手無策，接下來應該做什麼？把紅肉拿出來？還是用刀子切開？亦或者把鐵棺搬走？
真是讓人頭疼。
這紅肉有一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感覺，但越是如此，就越讓人心生忌憚。
「先確定它是什麼肉。」
鄭雲選擇放緩探索節奏。
此事實在是太過詭異，鎮鬼司轉運鬼怪前往仙門，結果押送的卻是幾塊肉？
老祖宗們究竟在做什麼？
這幾塊肉就是鬼怪？古代志怪里倒是也有肉類鬼怪，但哪有兩個立方大的。
有時候真的想不通，老祖宗們過得究竟是什麼日子，一天天在忙活什麼，這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又是怎麼被他們盯上。
「我也知道你們說的瓷瓶紅肉，我們探險隊的生物學家說，瓷瓶紅肉是一種頭足類海洋生物的肢體，擁有復生能力。」
「不論它被肢解成多少份，只要遇到溫度在零下十七度到二十度，含鹽量不超過極端值的海水，就能生長恢復原狀。」
「但眼前的紅肉不一樣，它的溫度超過了三十度，能證明二者並不相同。」
尼婭也仔細回憶。
他們當初在深海浮城探索一年，從海底打撈起大量瓷瓶，見過裡面的紅肉、黑蟲，同隊的研究員也進行了大量研究。
「它是海洋生物嗎？體溫接近人體的海洋生物，它應該會有什麼特徵？」
鄭雲點頭繼續詢問。
溫度確實是關鍵，這個紅肉的溫度高得超出理解，三十五六度的體溫，理論上來說，它幾乎不可能是一種海洋生物。
高體溫就代表高熱量消耗，體積這麼大的高溫生物，消耗的熱量無法估算，鐵棺內外其實沒有那麼多營養物質提供。
它和人體溫度相似。
但人一天要吃三頓飯，吃的還都是自然界中的高熱量食物，穩定提供營養。
它沒有這種條件。
卻也有這樣高的體溫。
「我也不太了解，高體溫生物通常都有特殊熱量供養，我以前見過一種生物，可以在體內發酵生產高溫和營養。」
「但這只是科學上的猜測，在這種地方這種環境，什麼事情都有可能，我也不敢確定，還是讓紀道查查古代資料吧。」
「無盡航路上很多生物，都超出當代科學的解釋範圍，擁有無法理解的能力。」
尼婭搖搖頭不敢妄言。
科學是科學，但此地終歸不是什麼普通地方，而是實打實的神鬼險地，紅肉也不是尋常生物，而是鎮鬼司轉運的鬼怪。
能被鎮鬼司盯上的東西。
肯定是大自然中的奇珍異寶，哪怕是生物，也一定是匪夷所思的詭異生物。
「仙爺，要我說也不用太過小心，紅肉直到今天依然被封在鐵棺內，鎮鬼司轉運使也存活至今，說明紅肉沒有脫困。」
「如果紅肉真有上天之能，可以輕易滅殺我等，那它早就破開鐵棺逃出生天，鎮鬼司轉運使，也早就被此物所斬殺。」
紀道反過來進行推測。
從結果進行倒推，事實也誠如紀道所言，紅肉沒有脫離鐵棺，老祖宗留下的手段未曾失效，否則紅肉早就不翼而飛。
「你這句話很關鍵。」
「但現在恐怕不一定了。」
「麻布很可能就是鎮鬼司限制紅肉的手段，此刻被我們掀開，可能要出事。」
鄭雲被紀道一語點醒，此前獲得的諸多線索一一關聯，真相隱隱浮現眼前。
懸掛船樓的大量麻布，鎮鬼轉運使第一時間提起的瓷瓶，還有周九父子收集的山貨，以及周九藏匿山中整整十八年。
這些線索中。
最關鍵的就是鎮鬼轉運使。
他的每一個舉動都可能別有深意，即便他油盡燈枯無法說話，他的反應也至關重要，很可能是在暗示和交代著什麼。
紀道提供了一個方向。
也可以說是一盞明燈。
他這個邏輯是正確的。
鎮鬼司轉運使活到今天，堅守在古船船樓的扣箱內，沒有被他押送的鬼怪所害，就證明了一件事，古船生態是平衡的。
也可以說是僵持。
鎮鬼司轉運使無法改變現狀，不能把紅肉徹底滅殺，也不能離開古船附近。
此地和冥府閣的情況不同。
之前他們的猜測是，這裡和冥府閣一樣，鎮鬼司留人死守，時刻監察紅肉。
但後來的調查發現，枯瘦活人不是普通鎮鬼司，而是鎮鬼司的轉運使，他的任務從始至終都不是鎮守，而是轉運鬼怪。
和鬼將截然不同。
他根本不是普通鎮鬼司。
轉運使的職責是轉運，他直到此刻還鎮守古船，就證明轉運任務沒有完成。
古代海衛的規矩森嚴，什麼身份就該做什麼事情，不可能出現越俎代庖之事。
既然他是轉運使。
那他就只負責轉運，是一個動態的任務，是一定有過程也一定有結果的任務。
鬼將鎮守冥府閣，是一個已經有結果的任務，是在探索結束後的收尾處理，上司下令，讓它們持續值守且沒有期限。
而轉運使則不同，轉運任務只有成功和失敗，不可能在半途選擇長期值守。
一旦長期值守。
就說明任務沒有結束。
可以用鹽鐵轉運使來舉例。
如果古代一支滿載鹽鐵的船隊，被迫擱淺在偏僻河道，那轉運使會派人送信找人來營救，在這期間，轉運使鎮守船隊。
後續情況分兩種。
如果朝廷派人來救，那整個船隊都會被救走，即使擱淺古船已經損壞，也至少會把鹽鐵轉到其他船，繼續護送到目標。
如果情況極其危險，朝廷選擇放棄營救，那麼轉運使會埋藏鹽鐵，等朝廷出兵重新挖掘，用其他方式將鹽鐵運送離開。
另外還有一種極端情況。
轉運鹽鐵的船隊迷失方向，或徹底困在某處，無法傳出消息，朝廷也不知道它們去了何處，全船官兵只能死守船隊。
現在看來。
眼前這五條古船，很像是最後的極端情況，鎮鬼轉運使無法傳出消息，沒人知道這幾條古船藏在何處，他只能值守。
從這個角度出發。
就可以得到一個結論。
鎮鬼司轉運使鎮守古船，一定是被迫的，這是一個暫時的過程，不代表整個轉運任務結束，他的值守是無奈之舉。
想到這個關鍵。
就可以區分敵我。
鎮鬼轉運使是押送官。
紅肉則是被押送的囚犯。
這是此時此刻的雙方陣營，處在微妙的平衡中，雙方都沒有能力打破平衡。
轉運使無力繼續任務。
紅肉無法重新獲得自由。
結合紀道的邏輯。
紅肉直到此刻都沒有出逃，依然被鎮壓在鐵棺內，證明鎮鬼轉運使不可能被紅肉所控制，不可能被本地邪祟所沾染。
如果轉運使和當初冥府閣的鬼將一樣已經被鬼璽所控，就會發生和拉緬因鎮一樣的情況，神鬼手段泄露傷及無辜百姓。
但此地沒有出現。
山寨內的山匪都自由。
沒有被邪祟沾染的跡象。
所以鎮鬼轉運使是自己人。
他和自己等人的目標一致，都是控制邪祟，或是成功轉運，或是永久處理。
他一直在等一個結果。
這就是他堅守到今天的理由。
轉運使見到海衛官服後，沒有進行任何反抗行為，因為他沒有理由反抗。
即便他被紀道仙屍兩刀身入骨縫，也沒有進行絲毫掙扎，而是冒著被誤判斬殺的風險，從扣箱殘骸里提起一個瓷瓶。
這個舉動意味深長。
他究竟想表達什麼？
他提起瓷瓶是想說什麼？瓷瓶所代表的東西是什麼？這是不是他交接任務的叮囑，是他徹底閉目之前的最後遺言？
瓷瓶又代表什麼？
那不是周九擺出來的？
這件事和周九有什麼關係？
與之相對的，周九父子的身份也要畫個問號，他們究竟是不是此事中的反派？
周九父子，以及這個山寨歷任大當家，他們的種種行為究竟有什麼目的？
他們在幫鎮鬼轉運使。
還是在幫助鐵棺紅肉？
可以明顯觀察到，古船內存在兩個派系，一方是鎮鬼轉運使，另一方是紅肉。
這兩個敵對派系的主角都非常明顯，分別是轉運使和紅肉，但周九等人則不明確，他們藏匿在古船內究竟在做什麼？
他們鑿開鐵棺。
將麻布取出晾曬。
還用瓷瓶接取液體。
看起來很像是在謀取鐵棺紅肉所帶來的好處，但換個角度細想，周九父子已經去過鐵棺，又怎麼可能不知道轉運使？
周九把古船翻了個遍。
他必然見過轉運使和扣箱。
也一定嘗試過把扣箱打開。
存放扣箱的船樓中，滿地的瓷瓶和骨頭，也是周九接觸過轉運使的證明。
但鎮鬼轉運使沒有殺他們。
以鎮鬼司轉運使以指做爪，抓取陰兵的力度和速度，還有躲閃飛刀的敏捷，他想殺死周九幾人，幾乎可以說易如反掌。
而現實則是。
周九沒有被殺。
他們可以藏匿在古船之內，在古船深處生活，還可以堂而皇之前往鐵棺。
這是為什麼？
鎮鬼司轉運使不能說話，但他明顯不是徹底失去神智，他能分清敵我。
既然他沒有痛下殺手。
是否意味著，周九父子其實並非反派，而是在幫助鎮鬼司維護古船平衡？
這個可能性存在嗎？
縱觀周九父子做過的事情，他們知道後山山洞藏有詭異，但卻並未對外界言說，而是藏在心中，自己前往深處。
這父子倆先後被邪祟所染。
周九更是捨棄山寨，在古船內苟且生活了十八年，最終淪落到神智痴傻。
如果他們圖謀鐵棺紅肉所帶來的好處，這紅肉又究竟能提供什麼好處？紅肉連話都不會說，能給它們許下什麼東西？
反之則是鎮鬼轉運使這邊。
鎮鬼司是監仙司下屬，任何一個鎮鬼司都通曉不少神鬼手段，如果轉運使許下一些好處，誘惑力是否比紅肉更大？
思索這些絕不是浪費時間。
確定周九父子的陣營，是這次探索的重中之重，只有確定他們的屁股坐在哪裡，才能知道他們的行為是好是壞。
他們從鐵棺拿走麻布。
在船樓上層進行晾曬。
但他們卻沒有把所有麻布扯走，還在鐵棺內留了一層，這又是為了什麼？
紅肉表面還有一張麻布。
周九為什麼沒有拿走這一張？
這些麻布究竟是紅肉自己長出來的，還是封印紅肉的關鍵器具，是鎮鬼司的一種手段？要經常進行替換和清洗？
這種手段也常見。
船樓里滿地都是山貨骨頭，還有一些奇怪東西，很像是在配置某種靈藥，塗抹在麻布上，通過靈藥來壓制紅肉生長。
比如麻藥。
或是毒藥。
無海仙洲地域遼闊，山上的草藥並不稀缺，用山貨配置一些草藥也並無不可。
此事倒是無需細究。
周九是在幫助紅肉脫困，還是在幫助鎮鬼司轉運使，只取決於他們的身份。
只有確定這一點。
才能進一步理清，此時此刻鄭雲讓陰兵撤下麻布，是不是在幫助紅肉脫困。
而鄭雲已經做出判斷。
他不認為山匪周九，有鎮鬼司的思想覺悟，願意捨棄自由去壓制鬼怪。
但既然鎮鬼司轉運使沒有斬殺周九，就說明他默許周九的行為，不論周九的出發點是什麼，至少周九不是在幫助紅肉。
所以扯下麻布的行為。
就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