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
季耀扭頭去看何國慶,他只知道地府有個照世鏡,能照出人生前的罪孽,可找回記憶的東西,他卻沒聽說過。
「可以。」
何國慶點了點頭,
「特事處有一塊石頭叫往生石,放入水中照上一照,便能看到自己的前世。」
「如此甚好,你把那石頭拿來,我幫你們把那產鬼捉來。」
白骨夫人說完便衝著引他們進來的小骷髏招了招手,
「去,把昨夜溜上來的那隻小老鼠抓回來。」
小骷髏點了點搖搖欲墜的腦袋,轉身就往外走。
何國慶去鳳凰山莊取石頭,季耀便留在了白骨夫人的宅子裡。
他悄悄打量著榻上的美人,膚如凝脂,吹彈可破。兩條腿又長又直,上面的肉不是松垮垮的,而是充滿力量感的肌肉。
一條紫色的綢緞半遮半掩的披在身上,纖纖細指捏著那柄煙杆,時不時湊到胭紅的唇邊抽上兩口。
季耀越發覺得奇怪,她既活生生的像個人,可又為何被稱為白骨夫人呢。
「你瞧什麼。」
「啊?」
「想看就正大光明的看,偷偷摸摸可不是君子所為。」
白骨夫人雖閉著眼,可也能感受到這小子時不時投過來打量的目光。
被人這樣盯著它也不舒服,乾脆一掄腿站了起來,走到季耀面前。
好傢夥,這得快有一米八五了吧。
季耀看著面前這個比自己還高一截的女人,默默退了一步,好強的壓迫感。
「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白骨夫人來來回回打量了季耀一圈,幽幽的開口說道,
「我總覺得你有些熟悉。」
「之前在燈花婆婆那裡,我見過夫人。」
「不是。」
白骨夫人翻了個白眼,頗有些無語,
「我丟失的是醒來前的記憶,又不是醒來後的。在千年前,我應該見過你。」
姐,那你見的應該不是我,應該是容昱。
季耀在心裡默默腹議道,我就是個普通人,頂多還有三年的活頭了。
「算了,等那頭豬把東西拿來,一瞧便知,懶得想了。」
白骨夫人不過是想了幾秒,便放棄了,手裡把玩著煙杆,慢悠悠的穿過小橋去了花廳。
它從花圃里摘了一朵牡丹下來,依靠在水池旁的欄杆上,伸手把那朵牡丹往自己鬢邊比劃著名,
「你會簪花嗎?幫我簪到頭上吧。」
季耀接過白骨夫人手裡的牡丹,踮著腳尖給它簪到了頭髮上,頗有種說不出來的怪誕。
白骨夫人摸著自己的臉,轉頭笑吟吟的看著季耀,
「我好看嗎?」
「啊?」
季耀有些懵逼,這話題怎麼蹦到這兒來了,
「額,好看。」
「是我好看,還是這身皮子好看。」
白骨夫人的話叫季耀臉色一變,什麼叫我好看還是這身皮子好看,難不成這不是它本來的樣貌。
「瞧你嚇得,我不過是跟你開了個玩笑罷了,真不經逗。」
白骨夫人還想再說什麼,餘光瞥見小骷髏回來了,便招了招手,示意它過來。
「捉到了?」
小骷髏點了點頭,五根白瑩瑩的指骨伸進緊閉的嘴裡掏了掏,捏著一團黑霧甩到了地上。
黑霧落地變成了那晚季耀在橋上見到的孕婦模樣,只是這時她不再無所畏懼,而是瑟瑟發抖,頗為驚懼的看著小骷髏。
她本是百年前一位縣官的小妾,因難產而死,被裹了一張蓆子扔到了這未名山上,無人祭奠,沒法投胎,遂成了一個孤魂野鬼,飄蕩在這座山周圍。
前些日子有人下了拘鬼令,她被拘了去。
一個穿黑袍的人允諾她,只要按照他吩咐的做,事成之後便超度了她,讓她有機會投胎到富貴人家。
她不想再給人做妾,更不想下輩子吃苦,便與那人簽訂靈魂契約,做了他的鬼仆。
本來一切都按計劃進行,可沒想到突然來了兩個人。
這兩個人不僅識破了黑袍人留下的幻境,還識破了她的真身,追到了她的埋骨之地。
本想借白骨夫人之勢避開這兩人的追捕,可萬萬沒想到這兩人竟說服白骨夫人派了手下來捉自己,就連遺骨都被掀了出來。
「怎樣,是你要的人嗎?」
「是她,多謝夫人。」
「先別急著謝我,等我要的東西到了,你再謝也不遲。」
從鳳凰山莊到這可不算近,若是晚上還好,何國慶能用疾行符跑的快些,可這青天白日的,估計只能打車了。
一來一回,少說得兩三小時。
何國慶是踩著飯點回來的。
白骨夫人讓那些骷髏置辦了一桌飯菜,季耀正想法子推脫了呢,何國慶就從門外走了進來。
「拿來了,拿來了,可算回來了。」
他伸手摸了一把腦門上的汗珠,襯衫的前襟和後背,都滲出了斑斑點點的汗印子。
「東西來了,夫人可以解惑了。」
白骨夫人點了點頭,叫手下端了盆清水過來。
何國慶從褲兜里掏出了往生石,一塊黑漆漆的,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石頭。
石頭方一入水,平靜的水面便出現了一圈一圈的波紋。
「夫人,你現在可以照了。」
白骨夫人也不怕他算計自己,走到水盆前低頭往裡瞧。
季耀和何國慶也好奇得很,倆人也是頭一次見這往生石,都抻著腦袋,踮著腳尖,往那盆里瞧。
盆里的水波一圈圈的晃動著,半天沒有反應。
就在白骨夫人打算質問他們是不是在耍自己的時候,盆地的往生石突然發出一道奇異的光,這光刺眼得很,三人皆是伸手捂住了眼睛。
待光消失,何國慶睜開眼,原本站在中廳的季耀和白骨夫人就這麼消失了。
他急急忙忙湊到盆前,卻發現,失蹤的白骨夫人出現在了水面上,而季耀卻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