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靈昀呢？」
胡慧蘭從台上下來後，悄悄的溜到了胡錦菘旁邊，見紀靈昀不在，便有些好奇的問道。
「怎麼，有了男朋友就忘記哥哥了？」
胡錦菘笑著打趣道，眼底卻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疑惑。
「哥～你說什麼呢，我不過是叫他來一起拍個照罷了，你們遲到了，照片都沒來得及拍呢。」
胡錦菘想伸手去揉妹妹的頭，手伸過去了才想起她的頭上戴了學士帽，只好摸了摸她的帽子，將纏在帽檐上的穗子理順下來。
「那邊呢，可能是遇見了以前學校的學弟吧。」
「哦。」
季耀餘光看到那個叫胡錦菘疑似他舅舅的男人和他媽正站起來往這邊瞅，他略微側了側頭，
「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沒等紀靈昀開口便急匆匆的往禮堂外走。
「哎，走這麼急幹嘛，還想介紹你給他們認識一下呢，奇怪的人。」
紀靈昀歪了歪腦袋，頗有些摸不著頭腦，可回頭一看，胡慧蘭正朝他招手呢，立馬咧嘴一笑，把季耀拋之腦後，樂顛顛的跑了過去。
……
季耀出了禮堂沒走遠，一直隱蔽的跟在這三人身後，看著他們在校園各處拍照，去常去的館子一起慶祝，看他媽媽在兩個最親近的人陪伴下度過了最美好的一天。
「哥，你今晚住在哪呀？」
胡慧蘭站在女生宿舍樓底下，她的行李還沒收拾好，因此暫時還住在宿舍。
「我去紀靈昀那湊合一晚上，明天過來幫你搬行李。」
胡錦菘拽了一把戀戀不捨的紀靈昀，咬牙切齒的說道。
「好。」
胡慧蘭偷偷笑了笑，
「快走吧，再晚點校門就要關了。」
「那我們走了，明早上給你帶吃的。」
紀靈昀被胡錦菘夾著脖子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趁機伸手揮了揮。
看著這倆快三十的人還這麼打打鬧鬧，胡慧蘭搖了搖頭，轉身笑著就要往樓里走。
「媽。」
胡慧蘭的腳步頓了頓，但很快她就像沒聽到一樣，抬腿就要邁上台階。
「媽，你不要我了嗎？」
季耀的話如同一把尖刀狠狠的刺在了胡慧蘭的心上，她捂住臉蹲在了地上，豆大的淚滴從指縫間滑落，很快壓抑不住的嗚咽聲也飄了出來。
一直躲在暗處的季耀再也按耐不住，走上前，輕輕把她擁進懷裡。
「媽，別哭，還有我呢。」
季耀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就像小時候被人欺負了回家告狀時，她把自己抱進懷裡輕輕拍著安慰那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胡慧蘭終於開了口，
「耀耀，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讓哥哥和紀靈昀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
我沒有參加畢業典禮，這一切都是我想像出來的，你知道嗎，即使我知道這是一場夢，可我還是害怕，害怕等不到他們來。
可他們來了，我依然在害怕，我怕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消失不見。
我真的不想醒來，只要醒來，我就會忘了哥哥，忘了跟紀靈昀的過去。
我好恨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清醒，我好想糊塗一回，就算是夢又怎樣，至少在夢裡，他們都活著。」
胡慧蘭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貼著季耀身體的那一塊布料已經被淚水完全浸濕，這樣弱小無助的媽媽讓季耀心痛的快死掉了。
可他不能不說出那些殘酷的話，斯人已逝，留下的的還得活下去。
「媽，他們都死了呀，您……」
「我知道。」
胡慧蘭突然開口打斷了季耀的話，她拉著季耀的手，迫切的說道，
「我知道他們死了，可我不想忘了他們，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再記得他們了。」
「媽，還有我呢，我會替您記住他們的。」
就像陸一行那樣，他默默地在心裡補了一句。
「耀耀，你要我忘記他們醒過來，這太殘酷了。」
「媽，那你不要我了嗎？」
胡慧蘭搖了搖頭，剛止住的淚又流了下來，她咬著牙想止住自己的嗚咽聲，可她的心太痛了，痛的讓她忍不住低吼出聲。
「媽，你還沒看著我結婚呢，您要是不回去了，萬一哪天我也走了，更沒有人記得我了。」
「不許胡說。」
胡慧蘭猛的捂住了季耀的嘴，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樣，
「耀耀，你告訴媽媽，你到底在做什麼？」
季耀喉頭滾動了幾下，他的嘴就像被粘住了一般，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你跟他們一樣，是嗎？
耀耀，你告訴媽媽，你們到底在做什麼啊？！」
「哎，母子情深，真是叫人感動啊。」
剛剛離開的胡錦菘不知道何時又回到了這裡，
「我說這個夢境怎麼波動這麼大，原來是你進來了。」
「哥？」
胡慧蘭看到出現的人，下意識的叫了一聲，卻不曾想被季耀一把拽到了身後。
「好外甥，別緊張，我來只是想看看我妹妹怎樣了。」
「你就是那隻夢魔。」
季耀的語氣很冷，如果說一開始他懷疑夢魔化身的是他那素未謀面的爹，但在那幾句交談之後，他便肯定了，不是紀靈昀，而是這個胡錦菘。
胡錦菘沒搭理季耀，反而朝著季耀身後的胡慧蘭伸出了手，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說出來的話也輕輕柔柔，
「小慧蘭，跟哥哥一起生活在這裡，不好嗎？
在這個世界，我們一家三口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你會嫁給紀靈昀，生一個屬於你們的孩子，他也可以隨父姓叫紀耀。
小慧蘭，沒有人會逼迫你做決定，你只需要隨心去選便可以。你想留下來的，對嗎？」
站在季耀身後的胡慧蘭就像被蠱惑了一般點了點頭，接著推開季耀，一步一步朝著胡錦菘走了過去。
「她不想留在這！」
紀靈昀？！
季耀怎麼也沒想到出現在這裡的人竟然是紀靈昀。
而同樣震驚的還有胡錦菘，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掌控不了這個捏造出來的人了。
「我以為你是我爹的私生子，可沒想到你竟然是我兒子。
季耀，慧蘭把你教的真的很好。」
他，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