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妍第一次提出要求於覺和陸星瑤保持距離的時候，於覺是拒絕的。
一方面是因為當時兩人在鬧彆扭，他條件反射性地叛逆，不聽話。另一方面，陸星瑤曾經不顧安危救過他，她和她母親都受了傷，他對她有感激也有愧疚。
不過，在聽說黎長樂那般對待顧妍之後，於覺的這種感激和愧疚淡了許多。
他現在願意聽顧妍的，拉黑不聯繫就不聯繫了，沒有什麼比她更重要的了。
但事實是，儘管他這樣做了，顧妍還是不理他，這會兒已經拉著時庭舟走了，等都不等他。
算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
新學期的時間似乎過得特別快，轉眼就到了清明節。
於覺掃墓任務完成之後，就和賀北辰，周尋一結伴出遊踏青。
天公不作美，車子剛出帝城市區就開始下雨，路況十分擁堵，於是三人決定下車在路邊的餃子館稍作休息。
餃子館不大，裡面只擺放了四張小桌子，換做平時，於覺三人斷不可能進來這種地方。
吃完餃子，於覺買單，老闆娘目不轉睛盯著他，須臾後支支吾吾地問，「您，您是於大少爺？」
於覺聞言，目光投向老闆娘，「你是？」
老闆娘激動地笑了起來，「我兒子之前在于氏實習，發過您的照片給我看。」
她頓了頓，一臉和善，「於少爺，您比小時候還好看。」
於覺本已提腳準備要走，聽到這一句時忍不住說，「小時候？」
不得不說，面前的中年婦女確實有幾分面熟，只是於覺記不清在哪裡見過了。
「我以前在陸家做保姆的時候見過您。」老闆娘說，「那時您經常來找妍妍小姐，每次都是我幫您開門。」
「您是何媽？」於覺果斷道。
他以前經常背著徐楠來陸家找顧妍，自然也不想讓黎長樂他們知道，於是他每次都走後門，顧妍會派何媽幫他開門。
得知對方身份之後，於覺面色緩和了許多，語氣也客氣了。
寒暄幾句後，於覺三人便離開餃子館，繼續上路。
踏青郊遊回城的時候，於覺又來到餃子館。
這次他特意支開了賀北辰和周尋一，獨自一人過來。
老闆娘見到於覺的時候，又驚又喜。
「何媽，可否聊聊？」於覺禮貌地問道。
何媽帶於覺來到二樓他們生活起居的地方。
「於少爺，請喝茶。」
於覺接過茶杯，「謝謝何媽，您也坐吧。」
何媽在於覺對面的小凳子坐下，意外聽到於覺說，「聽說您兒子在華大讀大四了，畢業之後有什麼打算麼？」
何媽先是一愣，片刻後笑著說，「現在還在找工作，暫時還沒定呢。」
「畢業後來于氏怎麼樣？」於覺淡然地說，「之前他在于氏實習的表現還不錯，只是現在優秀的學生太多了，他算不上最好，不過，人事部那邊我問過了，如果他畢業後願意來，于氏十分歡迎。」
霎時，何媽急忙站起身，激動不已，連連彎腰鞠躬，「謝謝您！謝謝您！」
於覺也站起來，伸手扶住何媽的手臂，阻止她繼續鞠躬。
「您坐。」於覺鄭重其事地道，「有件事，我想向您打聽一下。」
「好！」何媽坐下來，「您想知道什麼，我都說！」
「當年，星瑤墜樓的事情，您知道多少？」於覺開門見山。
聞言，何媽目光一閃，隨後陷入沉思。
於覺聲音冷淡，補充道，「聽說是妍妍提前拆了監控，把星瑤推下去的？」
「當然不是！」何媽立即回答道。
她頓了頓，語氣緩和一些，「其實當時沒有第三人目睹究竟發生了什麼，但肯定不是妍妍小姐預謀的，我記得那天她剛從老家回帝城，根本來不及去拆監控，而且後來我聽老陳說，那個監控在那之前就有點問題了。」
「您意思是，不可能是妍妍推星瑤的？」於覺問。
何媽撓了撓頭，「妍妍小姐說不是她做的……於少爺，您以前和妍妍小姐相處那麼久時間，她是什麼樣的人，您再清楚不過了。她說不是，那肯定不是了。」
於覺沉默片刻，接著問，「那段時間，星瑤是否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何媽搖搖頭，「沒有。」
「那妍——」
「哦對了。」何媽倏地打岔道，「我記得那天早上，妍妍小姐還沒回來的時候，星瑤小姐吩咐我們將所有的被褥都拿到二樓陽台去曬。其實那天天氣很一般，不太適合曬被褥，但她卻執意要求我們照做。」
二樓？被褥……
「她有叫你們疊在一起麼？」於覺冷不丁來一句。
何媽訝然，「您，您怎麼知道？」
她的確吩咐傭人將所有被褥疊著曬，當時沒人能理解她的用意，但誰也不敢問。
於覺唇角冷冷勾起，「疊在二樓靠近綠植那片區域是吧？」
何媽連連點頭，「是，是的。」
於覺眨了眨眼，冷哼一聲。
二樓靠近綠植的位置……
若是從三樓花壇爬上圍欄，走五六步再墜落……便可以跌落在二樓綠植旁。
於覺思忖片刻，又問，「那天妍妍有沒有什麼異常？」
「那天啊，我記得妍妍小姐剛進門的時候，臉上面無表情，因為她外公剛去世，她不開心也正常，但在見到我們的時候，她也笑著和我們聊了幾句。之後，她進了房間，但不到兩分鐘她就走出來問我們星瑤小姐在哪裡。」
何媽邊回憶邊描述，「我清楚地記得，那時候她很生氣，連說話都有點打顫……還有，她手裡緊緊捏著一個破爛的日記本，那本子的小鎖都撬壞了。」
日記本，於覺知道，就是前段時間他在陸家見到的那本。
上面寫滿了初中時期的顧妍如何預謀接近他。
那天，那本子，是陸星瑤故意放在顧妍房間最顯眼的位置，她料到了於覺會進去。
如今，日記本上寫的那些，於覺在努力釋懷，不去計較了。
利用他就利用吧，那時候他也很開心，不是嗎？
「雖然妍妍小姐當時的情緒很激動，但是我們都不信她會做出傷害星瑤小姐的事。」
何媽生怕於覺誤會顧妍，焦急地解釋，「妍妍小姐是我見過最美好的姑娘，長得漂亮，心地善良。那時候，在陸家，別人都當我們是下人，只有她當我們是長輩，每次和我們說話都溫言細語的。」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林姐切菜切到手了，太太他們都指責林姐把血染到食材上，糟蹋了，只有妍妍小姐擔心林姐的傷口，幫她叫來了醫生。」
何媽一股氣說了一大堆，最後還不忘總結一句，「這麼善良的女孩子，不可能傷害別人。」